現在的井九想去哪裡便可以去哪裡,根本不需要叩門,他這樣做是想讓庵里的小姑娘們看看桃花,也是想與庵里的人們打聽一些事情。🐊👑 ❻➈𝕤卄υ乂.𝔠𝓞ⓜ ♣♡
沒想到水月庵的人也不知道那個傢伙去了哪裡,他去了那間有圓窗的靜室,連三月曾經在這裡沉睡了很多年,枕邊一直有朵桃花。
……
……
大原城外的三千庵也有一座帶著圓窗的靜室。
水月庵里那間靜室是連三月命人仿造的。
她最開始養傷休息的時候就是在這裡。
因為這個原因,這裡還有一座墳。
千年孤墳,每日有晨光相伴,倒不算淒涼。
他在李公子墳前站了會,轉身上了小橋,去了那邊。
在橋那邊的庵堂里曾經發生過很多故事,比如連三月睡了很久、白早睡了很久、最後他也睡了很久,再比如他沉睡的時候,整個青山宗都差點搬了過來,卓如歲與元曲安排火鍋、童顏與雀娘安排棋局、柳十歲做了把竹椅,顧清甚至跪在床前說了那件事。
但這座庵堂發生的真正大事只有一個。
連三月成了滿天晨光。
……
……
在三千庵里住了幾天,井九終於回了青山。
他在雲集鎮裡看了眼顧家的馬車,便落到了神末峰上。✌😳 ➅➈ѕ𝓱𝔲乂.𝔠𝓞𝐦 ☟🐠
神末峰比往年還要冷清,猴子們不停叫著,有些惘然地歡迎他的歸來。
天空里忽然有雨落下,看來重建的青山大陣對這方面很不在意。
崖下傳來穿林打葉聲。
井九回首望去,便看到了顧清。
顧清百感交集,半晌說不出話來,啪的一聲跪到地上,磕了個頭。
「你一直在這裡?」井九問道。
顧清說道:「甄桃前年走了,我便回了這裡。」
整個朝天大陸都不知道他回到了神末峰,住進了千年前自己修的那座小木屋。
井九也沒有想到,還去問了寶船王與水月庵。
他看著這個自己最喜歡的徒弟,沉默半晌後說道:「喝茶。」
不是把顧清當客人請他喝茶的意思,是要他泡茶的意思。
也許還是當年的鐵壺與小爐,茶水汨汨沸騰,散著極淡的香。
井九拈起茶杯送至鼻端,嗅了嗅味道,流露出滿意的神情。
看著這幕畫面,顧清很是驚訝,心想難道師父現在可以了?
喝了口清茶,井九說道:「懷念一下便好,還是找個時間飛升吧。」
顧清不敢有任何意見,應道:「是,師父。」
井九嗯了一聲,把茶杯扔到崖下。
樹林裡響起無數爭吵與廝打的聲音,應該是猴群在爭搶。
不多時有歡快的叫聲響起,想來是某個猴子搶到了。
顧清猜到他擲杯的意思,猶豫了會兒,問道:「您這是準備……」
井九說道:「我將遠行。」
顧清緊張問道:「可會回來?」
井九說道:「應該不會。」
至於這場遠行是死亡還是繼續走向沒有終點的大道前方,顧清不知道也不敢問。
他問道:「您……還想做點什麼呢?」
井九想了想,說道:「吃火鍋吧。」
顧清確認了自己先前的猜想,師父果然與以前不一樣,可以感受了。
他驚喜之餘莫名傷感,趕緊讓猴子通知適越峰以及別的地方。
等著食材與用具的時候,他擔心師父無聊,小心問道:「要不要打會兒麻將?」
井九說道:「差人。」
話音方落,遠處的劍峰上便生出一道塵龍,滾滾穿越諸峰與洗劍溪,來到神末峰前,然後瞬間到了峰頂,煙塵微斂,現出平詠佳的身影。
平詠佳熱淚盈眶跪倒在井九身前,說道:「師父您終於回來了。」
井九說道:「我是來告訴你,那個傢伙死了。」
忽有劍弦成橋,從清容峰頂搭至神末峰頂,南忘從橋上走了過來。
她看似矝持,赤裸腳踝上的銀鈴卻響個不停,亂的厲害。
「能喝酒不?」
「能做一切事。」
井九從她手裡接過酒壺。
……
……
吃完火鍋,喝完酒,打了兩局麻將,做完了這一切事,井九去了天光峰。
那個小廬重新修好了,椅子也擺了一個,只是元龜身上的石碑沒可能再復原。
「我一直覺得隱峰不是在石碑里,而是在你的肚子裡。」
井九走到元龜身前坐下,看著崖外如氈子般的雲海,仿佛自言自語。
元龜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就像是真的石頭做的一般。
井九繼續說道:「原本想著你可能是想隱藏一些神通,所以也沒有在意,但如今在外界我知曉了一些事情,便再次聯想到了你。」
元龜緩緩睜開眼睛,用渾濁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聲音微啞說道:「啊,你回來了?」
井九也不理會它裝傻,說道:「不見得每個生命都有其存在的意義,不見得一切事情都必須有個說法,但像你這樣的存在……總不可能就是為了與時間相伴。」
元龜是朝天大陸最古老的神獸,從青山宗開派便是這裡的鎮守,誰也不知道它究竟活了多少年,也沒有人知道它到底有什麼驚天動地的神通。
「真人,您到底想說什麼?」元龜眼神茫然問道。
井九收回視線,望著它的眼睛說道:「那位神明來到朝天大陸後,找到了控制雪姬的方法與萬物一劍,那為何雪姬這麼多年都找不到?」
元龜認真地想了想,說道:「因為她有雪盲症?」
井九說道:「因為那座黑色方尖碑和萬物一劍,從始至終都是被人看守著。」
元龜沉默了會兒,說道:「話得說清楚,我可不是人。」
井九說道:「果然是你。」
「你沒有猜錯,萬物一劍與那個東西以前都是放在我肚子裡的。」元龜說道:「你說的那個什麼神明來了之後,我偷偷吐了出來給他。」
井九問道:「為什麼?」
元龜沒好氣說道:「我要負責看守萬物一,還要盯著雪姬這麼個可怕的傢伙,壓力很大的好不好,而且那時候囚犯都死光了,我為什麼不能讓自己鬆快幾天?」
井九想了想說道:「你算是那個文明留下的監察人員?」
設置這座太空監獄的高級文明,也不可能完會放心雪姬這個看守,暗中留下一些制約她的手段,也是很容易理解的事。
「監察個鬼啊……」元龜說道。
井九說道:「那你到底是什麼呢?」
元龜望向遠方,眼神滄桑,緩聲說道:「其實,我是一個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