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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13 04:22:42 作者: 歲欲
  月光清如水,夜氣極寒。

  顧清池承著唇上的溫軟力道,也承著她踩在皮鞋上的重量,餘光里出現周盪的身影,還有他錯愕的表情。

  他握住孟佳妮肩膀,第一時間推開。

  也不存在心虛一說,顧清池只覺得在大庭廣眾下,這樣親昵的舉動未免有些失態。

  孟佳妮還踩在他腳上,雙手摟著他的脖子。

  顧清池望著她說:「幹嘛呢你。」語氣里卻沒有多少責怪的成分在裡面。

  孟佳妮目無旁人,也不覺得害臊,仰著紅赧的一張臉和他說話,帶著酒氣的聲息拂到他臉上:「親親你呀。」

  顧清池沒說話。

  孟佳妮又說:「你就當我在耍酒瘋好了!」

  周盪在旁邊驚訝得講不出話。

  顧清池轉頭,和周盪對上視線,沒解釋什麼,只說:「我先走了。」

  周盪:「我就問一個問題。」

  「你問。」

  「上次住你家的,是不是她?」

  顧清池向來坦蕩,平靜點頭說是。

  周盪嘖一聲:「牛逼啊兄弟,你這個妹妹是真好看啊。」

  旁聽的孟佳妮聽到周盪的話,直接摟著顧清池的脖子晃道:「你聽!誇我好看呢!」

  顧清池差點脖子都被晃掉。

  他抬手,握住她一隻手腕,無奈道:「我聽到了,你別晃了。」

  周盪:「還會撒嬌,這麼可愛的嗎!」

  顧清池似乎不願意過多交流有關於她,淡淡道:「先走了。」

  周盪眼含羨慕,目送顧清池拎著人離開。

  還沒到停車的地方,孟佳妮便耍賴不肯走,扯著顧清池的衣袖,要他抱,或者背,反正就不肯自己走。

  顧清池單手掐腰,打量她:「不是沒醉可以走?」

  「穿高跟鞋好累哦。」孟佳妮把雙手高高舉起,帶著醉意高聲嚷著:「背我!快!」

  「......」

  引來周圍不少路人目光。

  顧清池為人低調,從來都不喜歡引人注目,他有些不自在,怕她有更過分的舉動,妥協地轉身,背對她,俯身半蹲:「上來。」

  孟佳妮眉開眼笑,激動地撲了上去,撲到他背上去。

  就差一點,顧清池就要被她衝倒,還好他核心力量足夠,牢牢將她接住。

  孟佳妮雙手把他脖子勒緊。

  顧清池呼吸不了,她今晚是和他的脖子過不去了?他艱難地開口:「孟佳妮,別抱得這麼緊。」

  孟佳妮環住他脖子的手變本加厲地緊,笑嘻嘻道:「就不要!」

  「你再這樣,我就丟你下去。」

  「你敢!」

  孟佳妮一面嚷著,一面鬆開他的脖子,改為去擰他耳朵,搓他的臉。

  沒過一會兒,他就變得面紅耳赤的。

  顧清池可算清楚,酒精會放大她的驕縱、蠻橫、不講道理。

  他忍著,快步走到車前。

  放下孟佳妮後,他掏出車鑰匙解鎖,拉開車門把她塞到副駕里,自己再繞過車頭上車。

  孟佳妮覺得周身燥熱,用手扇風,扇著扇著面前就多出一個人,她轉眼,看見傾身過來給她系安全帶的顧清池。

  她趁機伸手將他脖子摟住,以此拉近兩人距離。

  看來她今晚真的和他脖子過不去了,顧清池拉安全帶的手停在半途,垂眼瞧她,聲線清冷:「幹嘛?」

  孟佳妮半點不知羞,笑著說:「再親一個?」

  顧清池眼神一瞬閃躲,語氣還是平靜的:「別鬧。」

  孟佳妮微微瞪大眼睛:「沒鬧呀,認真的。」

  封閉車廂里,四下安靜,窗外流淌過十二月寒冬的夜。

  兩人無聲對視。

  孟佳妮嗅到他身上的味道,不是香,是清冽的雪山深林,聽到的似乎也不是他微亂的呼吸音,而是愛情的信號。

  他的眼眸始終深邃,又深情,叫人分不出真假。


  她沒控制住自己,再次吻了上去,主動將舌尖伸了進去,與他糾纏在一起,完全憑著一腔意亂情迷。

  對於顧清池來說,在他的認知理念里,自己是喜歡矜持的姑娘,忠誠的,純潔的,而不是孟佳妮這樣的......但是為什麼他沒有辦法抗拒這個吻。

  即便是她主動的,是她先挑起情火的,可不願意這火滅掉的是他,轉守為攻的也是他。

  他回應她,火熱地回應她,再開始瘋狂地進攻,成為一個最合格的掠奪者。

  吻到最上頭的時候,孟佳妮的舌退出來,貝齒重重咬住他薄薄下唇。

  他不敢再有動作,一動就疼。

  不敢咬太久,也不敢咬太重,孟佳妮緩緩鬆開他的唇,額頭還與他的貼在一起,鼻尖對鼻尖,呼吸糾纏曖昧。

  如此近的距離,她問了很想問的那個問題,聲音是啞的:「顧清池,你什麼時候給過我機會?」

  顧清池低頭看一眼,強捺下自身全醒的知覺,回答時的聲音啞得比她還厲害:「很多次。」

  「什麼時候?」

  「在我每一次的妥協中。」他說。

  沒有人能使喚他,更何況還是像使喚僕人一樣使喚他,他沒有翻臉,而是選擇照做,這本來就是一種妥協。

  而她似乎太過愚鈍,似乎過於習慣他人供她差使,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孟佳妮漸漸明白過來。

  原來是這樣。

  她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調情的意味淺淡,更多是感激。

  感激他的妥協。

  「顧清池。」

  「嗯?」

  「你能不能多妥協一下?」

  「還要怎麼妥協?」

  孟佳妮的唇來到他的耳邊,婉轉低語,如夜鶯悄聲話歌一般:「妥協地和我談戀愛。」

  顧清池眸光一怔。

  孟佳妮自他耳邊退開,回到面對面近距離對視的地方,看著他的眼睛,紅著臉微微一笑:「怎麼樣?」

  顧清池沒有直接拒絕她,而是低低問道:「你是和我談,還是只和我談?」

  還是有關於她養魚的事情。

  孟佳妮知道他的擔憂,抬手捧著他的臉,纖指摩挲而過他的肌膚,「我只和你談。」

  為一個人收心,也不是不行。

  只要她足夠喜歡。

  顧清池似乎不信,輕笑一聲:「真的?」

  孟佳妮:「你不信我。」

  「也沒說不信。」

  「那你也沒說信。」

  「你要我怎麼信你?」

  「那怎麼樣你才肯信我。」

  兩個人如拌嘴的孩童,你一句我一句,誰也不讓著誰,最後孟佳妮又只好拿出撒嬌的殺手鐧,在他臉上吧唧親兩口,再眼巴巴地盯著他:「相信我,就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

  「要是你再發現我養魚,你就立馬甩了我行不行?」

  聽到最後一句,顧清池倏地涼涼一笑,眼角清寂,深郁得如一幕晚冬將盡,他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帶點強勢地抬起,「孟佳妮,你考慮清楚。」

  迎面的壓迫感捲來,她的呼吸一瞬滯住。

  「再耍我的後果,可不是甩了你這麼簡單,你承不承擔得起?」顧清池話里摻著笑,笑里卻裹著冷涼,「到時候可沒有回頭路給你走。」

  「......」

  孟佳妮醉意醺醺,頭腦有些昏沉,但意識卻清醒得很,她很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在做什麼,也很明白,以他的背景身份,要弄死一個她,或者整個孟家,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畢竟自古錢權相衡下,權永遠位於上風的不倒位。

  未來得及給出回答,又聽顧清池慢條斯理地淡笑道:「給你考慮反悔的機會,別到時候怨我。」

  孟佳妮沒有考慮,也沒有猶豫,撫著他臉的那隻手也沒有收回:「我不考慮,也不後悔,我要和你在一起。」

  顧清池眸色漸漸沉下,聲音里多了幾分認真:「想好了?」


  孟佳妮輕輕嗯一聲。

  單音剛落,顧清池如暗涌般落下,吻住她,他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原本打算和她陌路再無關係,從此作罷,可再次遇見她和別的男人同桌進餐時,心裡的不快甚是明顯。

  他沒辦法忽視那份明顯,也沒辦法看她在人群里無助的模樣。

  這個吻進行到一半,他實難再繼續下去,欲望要將他頂破,以至於只能潦草收場離開她:「我們回家,回家行不行?」

  孟佳妮暈乎乎地,心跳爆炸般,無措地點點頭,順著他的話答:「回、回家。」

  答完後,孟佳妮又想到新的問題:「回你家還是我家?」

  顧清池吁出一口氣:「我家。」

  「好。」孟佳妮揉揉臉,自顧自嘟囔道:「去我家我爸會打死我的。」

  「......」

  到家後會發生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孟佳妮深諳成年人間的遊戲,所以她在以前約會過後從不和男人回家,也不會瘋玩一整夜,她總是懂得如何全身而退。

  而今晚不一樣,今晚的對象是顧清池。

  顧清池想對她做什麼,想和她發生什麼,都是在她默許的前提下進行的。

  她記得當中的每一個細節,其中最深的一個細節,那就是顧清池俯身看著她,用手扳著她的臉問她:「知不知道我誰?」

  躺在枕上的她周身浸滿他的味道,她點頭,乖乖說知道。

  可這似乎還不夠,顧清池低頭親了她下,是額頭,然後又問她:「我是誰?」

  孟佳妮輕輕一笑:「你就是你呀。」

  答案錯誤。

  顧清池遲遲沒有動作,反覆確認:「說我的名字。」

  「幹嘛?」

  「我要保證你是清醒的。」他說,「不然在你喝醉的時候乘人之危,那我顧清池成什麼人了?」

  孟佳妮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他是君子,正兒八經的君子,她又想到那晚在黑暗浴室里的場景,他抱她時握成虛拳的紳士手,絕不肯多碰她肌膚半寸。

  「你是——」她沾染酒意的嗓子很軟,糯糯的帶著幾分甜,稍稍一頓後帶著誘引的味道喚他名字,「顧、清、池。」

  下一瞬,他與話音一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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