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根,最著名的景點是大涌谷和蘆之湖;」
「一年一度超人氣運動「箱根驛傳」,參賽人員是大學生,從東京跑到蘆之湖,再從蘆之湖跑回東京的長跑接力賽,總長約217公里」
「箱根的電車也非常出名」
渡邊徹合上旅遊雜誌,還給一木葵。
「沒想到修學旅行居然可以去箱根!」一木葵立馬翻開已經看了很多遍的雜誌。
「有必要這麼興奮嗎?」渡邊徹拿起桌上的牛奶盒。
「當然!」一木葵使勁點了一下頭,「和京都、大阪可不同,箱根是出了名的避暑勝地。《東京女子圖鑑》的第一集裡,那位秋田縣的女角色,對東京的幻想就是去箱根旅行。」
「這麼說,箱根比輕井澤還要出名?」
「輕井澤之所以發展起來,是因為富人想在那避暑;而箱根,是因為「大涌谷」和「蘆之湖」等景點,而且還有人氣長跑接力賽「箱根驛傳」,這麼想的話,應該是箱根更出名。」
說完,這位新晉的吹奏部副部長想了想,保險起見,又補充了一個詞:
「大概。」
渡邊徹含著吸管,草莓牛奶一股接一股,不間斷地從喉嚨滑下去。
四班的修學旅行地點已經確定,正是即將迎來紅葉最佳觀賞期的箱根。
「隔壁班去的法國,相比之下,箱根算什麼。」渡邊徹說。
「一直聽說法國很浪漫,想去看凱旋門和艾菲爾鐵塔,不過箱根也不錯!箱根~箱根~」一木葵邊翻閱旅遊雜誌,邊唱了起來。
渡邊徹雙眼注視頭頂教室的天花板。
『「箱根山嶽險天下」,這個說法雖然僅限於島國,但拿來作為最後的戰場,也算應景。』
他一口氣喝光剩餘的所有牛奶。
午休時間過去,九條美姬和清野凜返回教室。
兩人長髮及腰,從教室走過時,那驚人的美貌仿佛讓她們周身縈繞著一層光暈。
「中午去哪了?」九條美姬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嘴上問渡邊徹。
「在教室看一木同學的旅遊雜誌。」
「旅遊雜誌?」
「既然要去,做點準備能玩得更開心。」
「箱根那個地方,我早就去膩了。」九條美姬說。
渡邊徹疑惑地看著她:「既然去膩了,我提議去箱根的時候,為什麼不說出來?」
「修學旅行能去的地方,有哪裡我沒去過?」九條美姬輕蔑地笑起來。
「我還打算做點準備,帶你玩得更開心呢,看來輪到你給我導遊了。」
上課鈴聲響了,化學老師走進來。
渡邊徹轉身,和清野凜對視一眼,又同時岔開視線。
從那次電車之後,兩人陷入奇怪的氛圍中,彼此似乎都在等待著什麼。
「今天幾號?」化學老師站在講台上,問所有人。
「12!」
「胡說,明明是11!」
「那學號11和12的,都上來吧。」化學老師取了兩根粉筆。
剛才說話的兩個人,默默地走了上去,一人接過一根粉筆。
其餘人哈哈大笑,國井修的笑聲尤其的大。
「安靜,拿出紙。」化學老師翻開教科書,「今天的課前默寫,是」
放學之後,渡邊徹開始收拾行李,為明天的修學旅行做準備。
「渡邊?」小泉青奈的聲音從玄關傳來。
「青奈老師?」渡邊徹從臥室走出來,「晚飯這麼快做好了?」
「沒有。」小泉青奈換上拖鞋,「今天讓美雪和晃子替我做一天,我來幫你收拾衣服。」
「她們兩個?」渡邊徹從褲兜里拿出手機,「青奈老師,今天吃什麼外賣?披薩?全牛便當?」
小泉青奈笑著打了渡邊徹一下。
兩人走進臥室,小泉青奈替渡邊徹挑選衣物。
作為學生,修學旅行必須穿學校的制服,再加上不用像女生那麼精緻,只需要帶足夠的內衣和襪子就可以。
「洗漱用品酒店雖然有,但最好還是自帶。」小泉青奈邊說著,邊整理行禮。
回到家之後,她換了家居服,彎腰時的線條非常柔美,棉布褲子勾勒出臀部誘人的曲線。
偶爾起身去取東西,便如同一根被壓折的柳條彈起,恢復堅韌的線條。
小泉青奈再次彎腰時,渡邊徹從後面抱住她。
「渡」
「就一會兒。」渡邊徹打斷她,緊緊摟住她。
「不行,不可以!」小泉青奈扭動身體,掙紮起來,力氣卻很小。
渡邊徹左手撫摸她的右臉,將她優雅美麗的小小鵝蛋臉轉過來。
「渡邊唔!」
渡邊徹鬆開她紅潤的嘴唇,往下親吻她白皙的天鵝頸。
「美雪她們還等著呢。」小泉青奈喘著氣說。
「就一會兒。」渡邊徹在她耳邊呼出炙熱的吐息,手離開她平坦的小腹,放在褲腰上。
「渡邊!」小泉青奈一邊責怪地喊著,一邊控制不住地向後仰脖子。
渡邊徹手往下,把她的褲子連著內衣,一起脫了。
「趴床上好嗎?」
「不行!」小泉青奈皺眉。
等渡邊徹鬆開手,她身體軟得倒向身前的白色大床,下意識用手撐在床沿,姿勢正是渡邊徹想要的。
似乎床過於柔軟,小泉青奈一靠上,就被征服了,保持住那樣姿勢。
「快點啊。」她沒有抬頭,臉埋在被褥里,小女生似的說。
渡邊徹撫摸她白花花的臀部,已經準備就緒。
「啊!」小泉青奈像是悲鳴般輕聲喊出來。
◇
十一月十二日,神川學生根據不同的修學旅行目的地,前往不同的乘車點。
二年級四班的全體學生,集中在新宿站的月台。
「大家根據分組,看看還有哪位同學沒來?」小泉青奈語氣輕盈,清點著人數。
去年渡邊徹是和齋藤惠介三人一組,今年是和九條美姬、清野凜、一木葵一組。
「這是美姬你第二次坐新幹線?」渡邊徹問。
「嗯。」九條美姬抱著手肘,打量新宿站月台,「上次是和你一起回岩手縣。」
「今年還去嗎?」渡邊徹笑著問。
「去年在你家過年,今天該在我家了。」九條美姬簡直是平等主義的最佳代表,比如說『你穿什麼,我穿什麼』。
「好。」渡邊徹點頭。
他守著九條美姬,以防萬一有人碰到她,眼神看向身邊的清野凜。
她正聽一木葵喋喋不休地說著「大涌谷」的溫泉黑雞蛋。
注意到渡邊徹的視線,清野凜側臉看過來,看了他一眼後,又將視線移向電車鐵軌。
「你和她怎麼樣了?」九條美姬在一旁笑吟吟地問。
「我打算在箱根向她坦白。」渡邊徹摟住九條美姬纖細的肩膀,說起悄悄話。
「終於下定決心了?」
「你不生氣嗎?」
「文化祭我們和好之後,我已經認為我們三個人在一起了。」九條美姬在渡邊徹懷裡,笑著打量渡邊徹。
渡邊徹將她摟得更緊了一些。
「還有麻衣學姐和青奈老師呢。」他提醒道。
九條美姬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在她眼裡,明日麻衣和小泉青奈只是她彌補兩次差點害死渡邊徹的工具。
只有清野凜,被她當做對手。
甚至允許明日麻衣和小泉青奈的存在,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清野凜的威脅。
以前兩人是對手,那現在的朋友,也只有彼此。
渡邊徹清楚九條美姬的真實想法,沒有非要她認可小泉青奈和明日麻衣的想法。
互相遷就,彼此理解,才能幸福地生活下去,而不是一定要對方怎麼樣。
『那清野凜呢?』渡邊徹又開始想這件事。
她沒有對不起自己的地方,沒有任何理由遷就自己。
要求戀人專一,那才是正常的價值觀哪怕已經習慣如今的關係,渡邊徹對此依然有自知之明。
他是錯的。
對她們好,保證沒有生活上的困擾,身體健康;
讓她們一直幸福,盡力表現自己的愛,關心她們;
為了以防萬一,不再接受任何任務;
以上的這些,不過是在他做錯的基礎上,盡力去做對的事情罷了。
沒什麼可值得炫耀的。
現在要面對的是,沒有做錯任何事的清野凜,除了愛彼此的心意、非她不可的意志,他沒有任何可以相提並論的地方。
就算如此,他依然選擇向前邁出這一步。
愧疚、不公平,等他得到清野凜再說!
如今,要做的只有邁步飛奔,追逐自己想要的一切!
眾人坐上「小田急浪漫特快線」,時刻表上註明:85分鐘後抵達箱根。
「美姬,你坐窗邊。」安排座位時,渡邊徹直接說。
他依舊不想發生有人意外碰到九條美姬的情況,這有九條美姬潔癖的原因,也有他本人的私心。
等九條美姬坐到進去,渡邊徹對清野凜說:「你坐中間?」
「你要挨著我坐?」清野凜笑著問。
這裡不是特等車廂,他們和其他學生待在一起,座位一排五個,一邊三個,一邊兩個。
一木葵和一個四班的吹奏部女生坐在一起,正嘰嘰喳喳地聊天。
「坐吧。」九條美姬對清野凜說,「他現在是我們的保鏢。」
「不僅僅只是保鏢。」渡邊徹說。
「還是什麼?」清野凜問。
渡邊徹調整領帶的位置:「還是傭人。需要喝什麼、吃什麼,請直接吩咐我。」
「我想吃你母親烤得薄餅。」九條美姬笑吟吟地說。
「」渡邊徹看向清野凜,「哆啦A凜。」
清野凜看都沒看他,直接坐到中間位置。
「哆啦A凜不願意幫忙,我只能找我媽了。」渡邊徹一面對九條美姬說,一面在走道邊的位置坐下。
沒等多久,「浪漫號」朝著箱根奔騰而去。
沿途已經一派秋季風光,或深紅或枯黃的樹葉,悠遠的天穹。
「「秋深桐葉黃」」「浪漫號」駛過「多摩川」時,渡邊徹想起高浜虛子的俳句。
「「悠然無心遮斜陽」」清野凜視線沒有移開手裡的書。
渡邊徹稍作等待,沒等來九條美姬的聲音,轉頭看去,果然已經睡著了。
「你心情很好?」清野凜問。
「為什麼這麼說?」渡邊徹反問。
「還有心思誦讀俳句,難道心情不好嗎?」
「「飄落向何方」」渡邊徹說出俳句的最後一句,「心情不算好,也不算壞,只是有些躊躇。」
「躊躇?」清野凜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合上書,「我陪你聊聊天吧。」
「好啊,聊什麼?高浜虛子?」
「可以,你先說。」清野凜將書放在遮住膝蓋的百褶裙上,手指輕輕撫摸封面。
「呃」渡邊徹語塞,「關於高浜虛子,我知道這句俳句。」
「我也是。」
「那你同意?」
「你不也提出要聊高浜虛子嗎?」清野凜手輕輕放在下巴上,笑容中優雅帶一點調皮,十分可愛。
「我是打算從你這兒學關於他的知識。」渡邊徹說。
「啊啦,我和你說過吧,我不是什麼都知道,而承認這一點」
「也是你優秀的地方之一。」渡邊徹替她說了,「您的話我都記著呢。」
「寫日記的功勞?」
「說到日記,你差不多」
「你差不多該把第二本上交了。」
「」渡邊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理直氣壯的清野凜,「清野同學。」
「說吧。」
「你果然很美。」
「還有嗎?」
「我或許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喜歡你。」
「知道了,還有嗎?」
看著那張清麗脫俗的小臉,清澈如冰晶的雙眸,渡邊徹心跳加快。
他想說出心裡的心愿,懇求她忽視自己的所有錯,哪怕心裡的在意,也請等到兩人在一起之後,再慢慢責備他。
哪怕責備一輩子也關係。
心砰砰直跳,手心開始發麻,聲音一定變得沙啞。
「沒了。」渡邊徹沙啞地說。
清野凜深深看了他一眼:「既然這樣,我們來聊聊其他。」
「聊什麼?」
「你認為誠實有必要嗎?」
「其實人類從來沒有追求過誠實。」
「繼續。」
「人們嘴上推崇它,卻要求別人遵守,自己大多數情況卻視而不見。誠實有用的時候,人們就誠實;謊言對他們更方便,他們立馬轉頭崇拜謊言。」
「那你呢?」
「我也是其中一員。」渡邊徹說,「但對你,我願意一直誠實。」
「因為在我面前誠實,對你有利?」
「我不否認有一部分是因為這個,但你不會因為一個人誠實,就喜歡他吧?」
「誠實只是做人的基本,我會欣賞他,但」清野凜扭開視線,看著前方,「喜歡一個人,和那個人誠實不誠實沒關係。」
「那我不是白誠實了嗎?」
清野凜轉過頭,冷冷地看著渡邊徹。
「開玩笑。」他笑道,「我對你誠實,只是因為你長得好看。」
「僅僅只是因為外表?」
「外、外表可是很重要的哦。」渡邊徹故作心虛地說。
「剛才還說一直對我誠實。」清野凜長嘆一口氣,拿他沒辦法。
「誠實只是手段。」渡邊徹注視她的雙眼,「目的是想讓你開心,只要能讓你開心,不管是誠實,還是撒謊,我都願意。」
「是嘛。」柔軟的秀髮,從清野凜的耳後滑落。
她想起京都旅行時,那位占卜師說的話:
「雖然很聰明,但有時候明知道對方是在撒謊,依然選擇相信對方。」
當初她想也不沒想說不可能。
現在,那個人出現了。
兩人不再說話,各自想著心事。
某個時刻,渡邊徹肩頭感受到輕微的重量,側頭一看,清野凜睡著了,頭靠在他的肩上。
像這樣,讓睡著的清野凜一直靠在肩上,什麼也不去管,或許也不錯。
但是
「清野同學,」渡邊徹輕聲喚醒清野凜,「到終點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