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意身著一件無袖,提花刺繡的,盤扣白色休閒旗袍,休閒旗袍不挑身材。
發色枯黃,滴著水,膚色白皙,是不健康的白;面容飢瘦,顴骨突出,尖尖的瓜子臉上,是一雙神采奕奕的漂亮眼睛。
明眸善睞,不外乎如是。
「我的天,丫頭,你怎麼瘦成這樣?」徐雅知道她瘦,但沒想到這麼誇張。
骨頭明顯,白皙的膚色下,是清晰可見的青色血管。
財意抿唇,乖乖的被徐雅拉著坐在椅子上,她給她吹著濕潤的頭髮,風輕輕的,暖暖的。
徐雅給她捋順頭髮,細細吹著,嘴裡念叨著:「丫頭,做事的時候……也想想自己的身體。」
「身體養好了,才能為國家效力不是嗎?」
財意低低應了聲:「嗯。」
徐清明失笑的母慈女孝的兩人,拿起衣服進了洗漱間。
他看著鏡子裡,身著白色提花刺繡新中式上衣,同款白色褲子的自己,沉默。
徐清明出來時,財意和徐雅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了他身上。
「阿姨,這是你媳婦的衣服嗎?」財意低頭,看著身上衣服道。
徐雅擺手,沒好氣道:「我要是有媳婦就好了。」
「我家這臭小子,都快奔三了,連個對象都沒有?更別說媳婦了。」
徐清明不自然的輕咳:「媽。」
「媽什麼媽!」徐雅放下梳子,給財意扎了個哪吒頭,滿意的點頭,「你都敢單身,還怕我說?」
財意偷笑:「阿姨,你們母子感情真好。」
徐雅給財意裝扮好,沒有過多停留,就離開了。
她家這臭小子,明顯有正事要和這丫頭商量。
「你昨天動的手術,現在就能下地?」財意好奇道。
徐清明也有點意外:「手術完,身體意外的很輕鬆。」
「果然,顛婆的腎臟非比尋常。」財意從果籃里拎了一串陽光玫瑰葡萄,咬了一顆,果肉爆開,酸甜多汁。
「他們的?」徐清明撫胸,有點意外。
「對的,我想著不能浪費。」財意腮幫子鼓鼓的,但這不影響她說話,「掉地上不超過三秒,撿起來洗洗還能用。」
何況也沒丟地上,直接丟她手裡的。
徐清明:「……」
他不自覺捏了捏眉心,問道:「什麼時候發現他們的……能使用?」
「猜的。」財意想也沒想道。
「……你猜的挺准。」徐清明如花似玉的臉上帶著笑。
「你讓我入職,肯定也發現了這些癲公癲婆。」財意理所當然的表情,讓徐清明啞然失笑。
他看著財意,點頭,徐徐道來。
是的,他確實發現了,在宗儕第一次挖蕭白嫿腎臟的時候,就發現了。
他拿著逮捕令,也沒多想,就帶著手下去了宗氏集團,可除了他,其他人似乎看不到逮捕令。
他選擇自己動手,宗儕被捕,不到二十分鐘,上面下令放人,說……沒有證據。
明明證據齊全,卻跟失明一樣,視而不見。
他沒放棄,打算重新搜集證據。
第二次宗儕動手,他提前趕到,本以為能救下蕭白嫿,可奇怪的事發生。
他不能動,就那麼看著宗儕把蕭白嫿腎臟挖了出來,然後……攜手離開。
身上的攝像錄製下全程,加上搜集的證據,他……被放了。
徐清明不死心,一直盯著宗儕,突然就倒在了地上,被手下送到醫院。
醫生說他腎臟有問題,需要移植。
他皺眉,覺得有點匪夷所思,他們家族,每年兩次體檢,怎麼會突然腎臟出現問題。
他覺得不符合常理,加上無意間得知這是宗家醫院。
無數的疑點,巧合,在腦海里串聯成線。
財意沒有回答他,而是問了他一個問題:「你平常看小說嗎?」
徐清明點頭:「看的。」
財意訝異的瞪大眼:「真看不出來,你還喜歡這些。」
徐清明:「……」
這表情,他倆看的應該不是一個東西。
「小說里,不是都有主角嗎?」財意不知何時又摸了顆色澤飽滿的蘋果,啃著:「癲公癲婆,你可以理解為他們就是主角。」
徐清明:「……」
「主角的世界,我們只是背景板,無法干預。」財意說完,對著蘋果就『咔咔咔』。
「真的沒有辦法嗎?」徐清明不相信,「人定勝天。」
「有,但不完全有。」財意抽著紙巾,擦拭指間的汁水,「憤怒,極致的憤怒。」
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下:「憤怒可以讓我們脫離劇情,但……不能干預劇情。」
「主角的世界,世界意志保護著他們。」財意看著若有所思的徐清明,說了一句讓他毛骨悚然的話,「如果幹預,當下的劇情發生改變,它可能會強行修正劇情。」
「修正過程,是……會死人的,死的不是改變劇情的我們,就會是無辜的人。」
徐清明臉色難看,病弱感越發濃郁。
財意笑著拍了拍他肩膀:「你也別這麼嚴肅。」
「雖然不能干預,但我們可以渾水摸魚。」
財意挑眉,『嘿嘿』笑著。
徐清明沉默,她表情有點猥瑣。
他詢問:「……如何做?」
「他們的心肝脾肺腎,可是好東西。」財意笑眯眯的摸著下巴道,「我們可以——」
徐清明打斷她的話:「違法亂紀的事,禁止。」
財意翻了個白眼:「你想哪去了!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孩子。」
「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撿漏,主角身上,好東西可多了去。」
「他們到處丟,還不如為國所用,也算是盡了公民的義務。」
徐清明:「……」
「你那什麼表情?」財意指著他腎臟位置,「你身上這顆,就是撿的。」
「你看看,這才多久,你都能下地了。」
「撿的這些都可以救幾十條人命了,甚至上交給國家,說不定還能研究出人造器官。」
「每年也不會有那麼多……因器官問題而死去的患者。」
«那些年追過的狗血文»里,主角很多,多到讓人頭皮發麻。
但——好東西也多!
她知道,是因為她看過,她記得,是因為她過目不忘。
「財意姑娘,你願意幫助國家嗎?」徐清明眼神真摯的看著她。
「當然!」財意回望,但,「你得給我準備身份證和手機,我是個乞丐,沒有這些東西。」
徐清明點頭,他前面已經通過手機,讓魏燕查財意時,順便準備她的身份證和一部手機,帶一份勞動合同。
手機聊天界面:
魏燕:多少歲?
徐清明:……等會。
徐清明看著財意稚嫩的臉,沉默。
應該不會僱傭童工吧……
他還是問了:「財意姑娘,你今年多少歲?」
「19歲。」財意感覺他稱呼很奇怪,「你別加姑娘兩個字,聽起來怪怪的。」
「好的,財意。」徐清明從善如流道,指甲修剪的乾乾淨淨的手指在手機上輕點。
徐清明:19歲。
魏燕:……明天八點。
財意戳著手機上的消消樂,打了個哈欠,眼淚都出來了。
太無聊了,這手機上啥都沒有,就一個消消樂,她又不敢亂下載。
她玩著消消樂,偷瞄著徐清明。
徐清明沒死,自然能感覺到她視線:「財意,怎麼了?」
「我……」財意眼珠子轉了半天,才想出來一個理由,「我去看看隔壁癲公癲婆!」
話落,把手機還給了徐清明,拎著果籃,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徐清明:「……」
他不放心,跟了上去。
……
財意抱著果籃,大喇喇的靠在開著的病房門上,啃著梨,看戲。
徐清明……走過去,安安靜靜的站在她旁邊,跟著看戲。
財意遞給他一顆蘋果。
徐清明接過,沒吃。
病房內。
宗儕端著雞湯,輕輕吹著,溫柔的餵著白月:「月兒,來。」
白月輕咳,清麗的眉眼帶著病意:「宗儕哥哥,你去照顧白嫿姐姐吧……我沒事丶咳咳……」
說著,她捂著胸劇烈咳嗽著。
宗儕皺眉,不耐道:「她身體健壯的很,失去一半腎臟而已,能有什麼事!」
「倒是你,剛開完刀,好好休息,別操心她。」
「來,張嘴。」
蕭白嫿望著他們郎情妾意的畫面,淚如雨下,她緊緊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病房門。
財意搖頭,好好的一個小姑娘,偏偏長了顆戀愛腦,把自己造成這樣。
985高材生,小康之家,父母寵愛。
愛上了不該愛的SB,深陷其中,不願自拔。
家庭因此支離破碎。
「這個戀愛非談不可嗎?」
財意不知何時,到了蕭白嫿病床邊坐著:「你不難受嗎?」
徐清明歪頭看眼旁邊,又看向病房:「……」
蕭白嫿愣愣的側頭,看著財意,眼淚都忘了掉下來,帶著哭腔喃喃道:「……難受。」
「喏,吃個蘋果。」財意遞給她一顆紅彤彤的蘋果。
蕭白嫿低頭,望著手心裡的蘋果,委屈達到了頂峰,眼淚滴落在蘋果上。
除了爸爸媽媽,沒有人……安慰過她了。
財意拿起一顆蘋果,放在嘴裡咬開,『咔嚓』『咔嚓』聲在病房響起。
宗儕轉頭,冷冽的目光落在蕭白嫿手心,捧著的蘋果上,怒髮衝冠:「蕭白嫿,白月都這樣了!」
「你還有心情吃東西?太冷血了!」
財意:「……」
什麼SB玩意!
你餵別人吃東西可以,她吃東西就不可以?
蕭白嫿愧疚的看著手裡的蘋果,是啊……白月都病成那樣了,她還吃東西。
她抬眼,淚眼朦朧的望著宗儕:「……對不起,宗儕。」
財意盯著垃圾桶的蘋果,內心跟個尖叫雞一樣,浪費可恥啊!
她下床,撿起垃圾桶里的蘋果,在蕭白嫿床上擦乾淨。
衣服可是漂亮阿姨給的,不能弄髒了。
徐清明捏了捏眉心,她怎麼一點都不受影響,能動能吃的。
他沒進去,怕被劇情控制,他現在只有滿心的疲憊,沒有憤怒的感覺。
這種主角……什麼作者才能寫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