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雲宛眼角狠狠地抽了抽，雙手緩緩地抓緊手中的帕子。林家既然是想雲府女主人的身份，那也是不可能，只要二姥爺點頭即可。
但是，她不想。雲宛雖然已經成為了侯府夫人，從雲府嫁出去的女子自然是管不得娘家的事情。雲府也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她不想看到從小長大的地方落在這裡的地步，甚至不想自己的家落入林家人的口袋裡。
二姨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心搖頭示意先不要出聲。
二姥爺緩緩地眯起雙眼盯著眼前之人，顏若汐轉眼看向始終站在林老爺身後的林柔，明明這些事情都事關與她，可是她卻是半點反應都沒有。
落在顏若汐的眼裡，仿佛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
顏若汐抬起頭看向顏赫，後者垂眼無言看著她，伸出一根手指停在嘴唇上。
「親家所言及是，真是不當雲府為外人」。二姥爺的輕聲捶在林家人的心頭。
林老爺臉色一變猶豫問道：「那，那二姥爺的意思是？」雙眼裡充滿了期待，冒著光亮盯著二姥爺。
二姥爺沉默著，時間拖得越長，林家人越是著急，林老夫人坐不住，開口問道：「二姥爺怕是不想讓林柔坐上雲府女主人的位置吧」。
「住嘴！」林姥爺再開口已經遲了，林夫人不滿閉上嘴巴。林老爺趕緊轉頭對著二姥爺解釋道：「二姥爺，她不會說話，您勿要是放在心上林家沒有冒犯的意思」。
二姥爺繼續沉默不語，令人摸不清態度和想法。不僅是林老夫人安定不下心，就是連林老爺也定不下心。
怎麼都不給一個準話呢，這事情有那麼難考慮嗎。
過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眾人終於聽到了二姥爺的聲音道：「雲府是虧欠了雲府，既然你們想要雲府的一個位置。那便給親家便是了」。
顏若汐眉頭一跳，二叔和二姨震驚看著二姥爺。二叔張了張嘴巴欲言又止。林老爺和林老夫人格外的興奮，如果不是考慮到現在還在侯府，估計已經從椅子上跳起來蹦高了。
雲宛聞言終於坐不住，「二姥爺」。輕聲喊了一聲二姥爺。
二姥爺面無表情轉眼看向她。只看上了一眼，雲宛便閉上了嘴巴不再說話，心情逐漸安定之下，握緊的雙手緩緩地鬆開，臉上露出了苦澀的微笑。
林老爺嘴角已經裂開到了耳朵，開心笑道：「我們都聽二姥爺的，二姥爺果然是令人敬佩之人」。一大筐不需要銀子的讚美華麗麗地林家人的嘴上蹦出。只有侯府的人臉色不解，疑惑看著林家人帶著燦爛的笑意離開，林柔陪著爹娘出門。
侍人送走林家人之後，二叔轉頭問道：「爹，你這是何意？為何就答應了他們呢？」顏赫和雲宛俱是有些不解。顏若汐心裡浮現出了一個可能的想法，略帶驚訝聽到二姥爺開口解釋道：「林柔坐上雲府女主人的位置未必是壞事，或許來說是一件好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二姨聽不懂問道：「爹爹，那，雲府豈不是被林嘉睿抓在手裡了嗎？那怎麼行呢？」
二姥爺沉默一會看向雲宛問道：「雲宛，你可是會怨我？」
雲宛搖頭不是，不搖頭也不是，苦澀笑道：「雲宛不解」。
二姥爺看著她嘆氣道：「老夫知道，雲府對你而言意義不一樣。對老夫而言同樣如此，雲林離開雲府之後，總要有人要來管著雲府才好啊。」
雲宛知曉這些道理，她無話可說，但是不代表著她可以接受，只能低頭悶聲說道：「二姥爺，我都清楚，只是我過意不去罷了」。
說完便從椅子上站起來欠身行禮道：「我去看看娘」。轉身離開走向院子。
二姥爺頷首向二姨示意，二姨也站起來跟上雲宛的腳步。
大廳內只留下了顏若汐和顏赫，以及二姥爺和二叔。
顏若汐看向二姥爺直白問道：「二姥爺，您是不是想要放棄雲府？」二叔和顏赫震驚地看著顏若汐和二姥爺。
二姥爺聞言轉眼看向她略是有些驚訝說道：「小丫頭片子居然是踩到了老夫的心思。您便說說老夫是如何想的？」
顏若汐輕笑道：「二姥爺明面上是將林家與雲家捆綁在一處。實際上如今的雲家可是沒有了看管的人，留著這樣的一副空殼子也是無濟於事。所以二姥爺便是想著退讓一步也不是壞事。這樣便能讓侯府和娘全身而退」。
二姥爺聽完臉上露出了笑意道：「對，小汐想得對了。小丫頭都能想出來，你們怎麼就想不清楚了呢？」顏赫垂眼看著笑意爬上眼角的妹妹低聲道：「古靈精怪」。
被顏若汐抬腳狠狠地踩了一腳。顏赫忍著疼不挪開雙腳。
二叔心情略是有些複雜問道：「爹，這樣子做可是傷了夫人的心啊，還是老夫人.」
「這就是老夫人的意思」。二姥爺抬手摸著鬍子說道：「老夫人的意思便是隨著老夫的意思，老夫人撐不住多久，如今的雲府表面上看起來光鮮亮麗，實際上已經是一個空無一物的空盒子」。
二姥爺想起先帝時期的雲府得意門生遍布官場，一朝一夕之間便是死得死，散得散，雲府也不知道招到了什麼邪惡之物，好運離開，霉運便是齊刷刷地降臨在身上。
如果他早一點知道雲府的事情，早一點採取行動，也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局面。
「一切都太遲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二姥爺重重地嘆出一口氣，充滿了失落和愧意，京城的雲府終於是逐漸落沒了。
二姥爺不再多言起身離開大廳走向院子看望雲老夫人。
二叔也起身回到院子待在。
顏赫垂眼問道：「回去嗎？」
顏若汐輕輕點頭道：「好」。顏赫不再陪她，顏若汐獨自一人走到院子，坐在院子裡發呆，灌木之後的小青拿著掃把閒來無事掃著地面。
一會後便看到大小姐朝如兒招手。
「你再去樂坊一趟，買下紅花的一整天。晚上我要出門，你告訴紅花晚上在房間內等著我，小心不要用我的名字」。
如兒拿著一袋子的銀子走出院子，在後面看到了小青坐上了馬車，看到她揚起下巴道：「趕快上馬車不要被發現了」。如兒一愣，這個傢伙怎麼忽然之間出現在這裡？還知道她要出門？
小巷子傳來了腳步聲。如兒來不及多想，將所有的疑問都丟到了腦後，二話不說趕緊走上馬車。
小青熟練地揚起馬鞭，普通的馬車開向樂坊。
如兒和小青走下馬車，相伴走進不斷有人進進出出的樂坊。如兒不由地感慨一聲道：「夏扶柔開得樂坊可真是熱鬧」。
整個京城裡由不少的樂坊，規模都比夏扶柔開得樂坊豪華高端了不少，生意卻是比不得，早上樂坊開門之後便會有人走進，掏出銀子點姑娘。
樂坊來者不拒，只有有錢不鬧事不砸場子，都可以走進樂坊，擴到了招待範圍，不像京城大多數的樂坊一般對走進來的人格外的斤斤計較，講究麻煩繁多的規矩。
如兒朝小二遞上銀子道：「點紅花姑娘，這是一天的銀子」。
小二看到銀子眉開眼笑道：「哎喲，這位姑娘開口就是闊綽。我看姑娘都來了好幾天了，這位姑娘是看上了紅花姑娘嗎？」小二一邊說一邊朝著如兒曖昧地眨眨眼。
如兒為人老實卻是不傻，知曉小二話中的含義，嘴角微抽道：「想多了，紅花姑娘是這裡出了名的大美人，誰看到了誰不喜歡呢？怎麼？你也喜歡紅花姑娘？」
小二腦袋激靈，應著如兒的話說下去道：「喜歡，自然是喜歡的，怎麼會是不喜歡呢？客官可是好眼力，紅花姑娘是掌柜看中的姑娘啊。客官的眼裡可是真的好」。
如兒冷笑一聲，心裡暗道誰要和夏扶柔一個名妓相提並論，想一想便是覺得厭惡想不得，不再多言便轉身離開。
小二將銀子放在櫃檯上，在記錄的帳本上登記記錄好每一筆銀子的來源，卻是沒有表明來源人真正的名字。
小二登記好轉身看到身後站著白色服裝的女子，立刻打了一個激靈彎腰喊道：「掌柜」。
「嗯」。夏扶柔清冷回應，走上前翻開記帳的本子，看到最新的一款銀子的數量問道：「剛才來的人是誰？」
小二搖頭道：」掌柜，不知。剛才來的人只說要抱下紅花姑娘一天，說完放下銀子便離開了」。銀子是誰的，為何連續幾日都點紅花，按照江湖打交道的規矩，不能問得便是不要多問。嚇扶柔看到帳本上最近連續幾日都有人拿著同樣的銀子數量點紅花。
本來是不奇怪的事情。但是夏扶柔在剛才走出來的時候看到了拿著銀子的女子格外的眼熟，好似是在哪裡見過。
想了一會也沒有想到到底是誰，但是夏扶柔對自己的直覺一向是非常的準確和信任，立馬發現了一絲的不對勁。
該不會是有大戶人家看上了紅花要買下她將她帶回家吧？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紅花是樂坊了最艷麗漂亮的女子，大部分的人來到樂坊除了是來看她之外，最多的人便是來看紅花，只求紅花露一個面，彈奏一首小曲便知足。
罷了，夏扶柔合上帳本吩咐小二道：「好好做事，有什麼事情儘快向我稟報」。
小二彎腰連連應下，目送著掌柜離開。
晚上顏若汐用完了晚膳，回到院子裡快速地換上準備好的一套鵝黃色的衣裙，如兒為她披上薄薄的長袍提醒道：「大小姐，如今快要到冬日了，晚上外頭吹風冷，您穿上這個可是勿要著涼了」。
顏若汐點頭，如兒與她走到侯府的後門，早已經停了一輛馬車。小青一身黑色的衣服頷首點頭道：「大小姐」。
顏若汐聽到小青低沉的聲音多看了他幾眼。後者的背後立刻冒出了一層的冷汗，他剛才的話有沒事不妥嗎？不就是按規矩行禮嗎？怎麼這樣子看著他啊？安王妃你還是再看了，再看幾眼安王妃您是沒有什麼事情，但是被安王殿下知道了後他的小命可就是不保了啊！
顏若汐收回視線，想起程沅曄對她囑咐的話，輕輕點頭應下，如兒扶著她走上馬車。
小青立刻駕著馬車穩穩噹噹開向侯府。與此同時，雲府的大門也被打開，從立馬走出一個身著正式整齊的男人，走上略是華麗奢華的馬車。馬車夫開動馬車。
到了樂坊之後，顏若汐帶上帽子之後才放心走進樂坊。如兒走在最前面，小青走在最後面觀察周圍的情況。
樂坊到了晚上便是熱鬧非凡，上門的人比白天多了好幾倍，一樓的大廳已經坐滿了客官，點了一壺的美酒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舞台上年輕漂亮的女子穿著最輕薄的衣裳抬起手臂波動琴弦。
肉體的光景若隱若現，忍得男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女子的身上，少有人可以安定下騷動的心聽琴聲。
曖昧之意充滿了樂坊的每一個角落。
顏若汐一腳踏進大門便不適宜地皺了皺眉頭。夏扶柔開得是正經的樂坊嗎？正經的樂坊會是這樣的模樣？
小二認得早上前來的如兒，看到她便立刻帶著他們走上二樓。二樓的每一個房間都點亮了燭光，如兒輕聲說道：「大小姐，樂坊的每一夜幾乎都是滿人」。
顏若汐一言不發，快速地掃了一眼一樓大廳的人，認出了在皇宮宴會之時看到的幾位公子少爺，帶著好友前來，痴迷地看著舞台上的女子。
小二推開房間的大門側身道：「幾位客官，紅花姑娘已經在裡面等著了」。
顏若汐走進去，如兒吩咐小二道：「泡一壺新鮮的玫瑰花茶上來」。
小二應下關上房間大門，小青也走進了房間，顏若汐沒攔著他。
紅花一身的絢麗的紅衣跪在軟蒲上，抬頭看向顏若汐笑道：「大小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