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灘一望無際,沙石遍地,在烈日的暴曬下,熱氣滾滾翻騰。狂風時不時地呼嘯而起,捲起漫天的沙塵,瞬間天地一片昏黃。寥寥無幾的耐旱植物倔強地紮根在這片土地上,頑強地生長著。遠處的山巒在沙塵的籠罩下顯得朦朧不清。
也不知過了多久,飛機迫降,大家或多或少都受了些創傷。幸好原本油井內就配備有駐地醫生,醫生在緊張忙碌地處理完所有人的情況後,大家還算幸運,沒有出現重大的病情。
在這戈壁灘上,沙暴總是來得迅猛異常,消失得又極為迅速。當他們小心翼翼地走出飛機時,那熾熱無比的太陽毫無憐憫之心,直直地照射下來,似乎在惡狠狠且囂張地叫嚷著:「小子,讓你走狗屎運成功降落了,但是到了我這一關,我要是不把你曬死,我就跟你姓!」
飛機內部的溫度呈直線急速上升,竟然比外邊那滾燙的溫度還要高出許多。在滿心期待搜救人員到來的漫長等待中,溫度一路飆升,仿佛置身於一個巨大的火爐之中。眾人實在難以承受這灼熱的高溫,萬般無奈之下,只能紛紛先走出機艙,暴露在烈日的暴曬之下,滿心焦慮地艱難等待著救援的到來。
走出機艙後,大家望著四周茫茫的戈壁灘,眼神中滿是無助和迷茫。腳下的沙石被陽光曬得滾燙,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熊熊燃燒的火炭上,腳底板被燙得生疼,有人忍不住不停地跺著腳。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得找個能遮陽的地方。」有人緊皺眉頭,大聲喊道。
於是,大家開始在附近搜尋,希望能找到一塊可以躲避烈日的角落。有人貓著腰,仔細查看每一處低洼的地方;有人伸長了脖子,極力遠眺;還有人彎下身子,用手扒開沙石,試圖尋找一絲陰涼的跡象。可這荒蕪的戈壁灘似乎故意與我們作對,除了滾燙的沙石,什麼也沒有。
時間一點點過去,大家的嘴唇開始乾裂,一道道血口子觸目驚心。汗水剛流出來就被蒸發得無影無蹤。
「救援怎麼還不來?」有人煩躁地抱怨著,一邊不停地用手擦著臉上的汗水。
「再等等,一定會來的。」我安慰著大家,可自己心裡也沒底,眼神中透著焦慮,不停地向遠處張望。
看著神情失落的眾人,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到底該怎麼辦呢?
有了!飛機迫降時的滑翔傘還靜靜地停留在飛機尾部。我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去,從飛機上費力地找了一把小刀,緊緊握在手中,小心翼翼地劃開滑翔傘連接的繩子。接著又在油井裝上來的那些建築鋼材中,精挑細選了一根鐵柱子,使出全身的力氣扛在肩膀上,艱難地走出機艙。我將柱子的一頭綁上滑翔傘,另外一頭使勁插進沙堆里。滑翔傘連接著機翼,一個簡易的遮陽棚就這樣搭建好了。
眾人紛紛坐在遮陽棚下,望著那一眼望不到邊的茫茫沙灘,開始齊心協力地搬出飛機內部所有的物資。
「皮特,我們還剩下多少水?」我急切地問道,眼睛緊緊地盯著皮特。
我看著皮特提著裝著飲用水的水桶,腳步沉重地從我眼前緩緩走過。
「如果說我們每天保證每個人都能飲水的情況下,這些水足夠喝一個月,但前提是要有節制地喝。」皮特認真地告訴我,臉上滿是凝重。
「查爾斯,我們還有多少食物?」
查爾斯此時正在專心致志地清點著食物,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
「嗯,食物在迫降時有些已經破損了,但好在都是罐頭和一些速食產品,能幫助我們挺過幾天。前提是救援能夠快點過來。」
「我們大家可以先吃這些破損的食物。」我在心裡默默地計算著,今天未能及時到達機場,機場人員應該就會開始搜救行動,這樣算下來時間的話,有很大的希望,我們幾個人是可以等到救援的。
而後加入的乘客喬治卻在仔細查看飛機四周的情況,時而蹲下身子,摸摸地上的沙石,時而站起身來,向遠處眺望。代維卻獨自走到一邊角落默默地待著,低垂著腦袋,一臉的沮喪。
我拿出地圖,和皮特開始認真地討論我們究竟降落在哪裡。
我們當時偏離了原定航線,如果這裡是一處戈壁灘的話,那距離我們抵達目的地,僅僅只有 300 公里的距離。實際上已經是相當近了。而在 160 多公里附近的地方,地圖上標記著一處湖泊。
工人們一聽見附近有湖泊,而且距離還很近,覺得自己身強力壯,可以走到那裡。
「你不行的,白天在這裡你無法保證移動速度,在夜晚趕路的話,你無法保證自己方向是否正確。現在我們只能等待救援。就算你拿著地圖走,這可是戈壁灘,會無時無刻變化地形。」沙子會被風吹走,所以會改變原有的地形。我一邊說,一邊用力地揮舞著手臂。
「我並不是阻礙你們自救,而是真的為了你們好。」
眾人聽了這番話,儘管心有不甘,但也只好作罷。
夜晚來臨,萬籟俱寂,寒風在外面肆意呼嘯著。我們又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飛機內準備休息。雖然遭遇了迫降,但好在飛機內部設施還算齊全。
走進機艙,大家各自找了個相對舒適的位置坐下或躺下。有的人靠在座椅上,頭歪向一側,緊閉著雙眼,眉頭卻還微微皺著,似乎在睡夢中仍在擔憂著未知的命運;有的人直接躺在過道的地毯上,用背包當作枕頭,身上蓋著從座椅上取下的薄毯子,偶爾還會因為寒冷而不自覺地蜷縮一下身體。
飛機內瀰漫著一股混雜著緊張和疲憊的氣息,沒有人有心情交談,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輕微的嘆息和翻身的動靜。角落裡,有人緊緊抱著自己的雙腿,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望著窗外那漆黑一片的荒漠,心裡默默祈禱著救援能早日到來。身旁的皮特已經沉沉睡去,發出輕微的鼾聲。
代維覺得心情無比抑鬱,這件事他本來就是想保佑自己和大家能夠順利,根本沒有詛咒大家的意思,可如今他已經明顯感覺到大家對他的疏遠。他就這樣一直在腦海中想這些事情,翻來覆去,怎麼也無法入睡。代維望著周圍昏昏沉沉的眾人,心情愈發沉重,他緩緩站起身來,輕輕地走出了機艙。
代維遠遠地走了幾步,找到一處自認為合適的地方,正準備解手放水。
突然,他的後腦猛地被人拿棍子擊打了一下,巨大的衝擊力讓他整個人從沙灘上翻滾了下去。
代維艱難地爬起身來,腦袋嗡嗡作響,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恐慌瞬間如潮水般湧上心頭,然而其中還夾雜著憤怒的情緒。此刻的他孤立無援,只能硬著頭皮按照自己覺得正確的方向往回走。
在那漆黑如墨的黑夜中,代維就像一隻無頭蒼蠅般在沙漠裡徹底迷失了方向。他一開始還能勉強保持著行走的姿態,可隨著內心的恐懼不斷加劇,他不由自主地從走到跑,瘋狂地奔跑著。跑累了,又匆忙換了一個方向繼續急切地尋找著我們。
漸漸地,他的體力被消耗殆盡,心中的希望也一點點破滅。最後,他徹底放棄了,整個人如同一灘爛泥般癱坐到地上,絕望地大喊著:
「救我!」
「救我!羅素救救我!」
他的呼喊聲在空曠的沙漠中迴蕩,顯得那樣的孤獨和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