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之搖頭笑道:「你當我是街邊的算命先生呢?我哪裡有指點迷津的那個本事,我要是真這麼厲害,就不會跑到這個野雞大學了,那我就應該給自己算上一卦,至少得能算出我是多少分吧,不行就再復讀一年好了」
蘇雅靜靜的看著他,似乎是想從陳敬之的臉上看出他這番話到底是推辭,還是上一次他的掐指一算是互掐出來的。
於此同時,從兩人的正前方,剛剛所提到的那一片小樹林裡似乎蹣跚著走出一個人,陳敬之看了一眼後頓時就皺了下眉頭。
可能是有外人的出現就打亂了蘇雅的思路,她習慣性的攏了下頭髮,靠著陳敬之給對方讓了下頭,等著那人走過去後,她才扭頭嘀咕道:「這人走起路來,怎麼感覺怪怪的?」
和蘇雅還有陳敬之擦肩而過的這人,走路的時候是身子向前傾著的,腳尖墊底,腳後跟沒有著地,這麼走肯定是跟常人不一樣的,所以看起來就比較彆扭。
但在陳敬之的眼中,對方的身後卻趴著一道黑色的身影,當陳敬之盯盯的看過去的時候,這黑影似乎也察覺到了,然後僵硬的轉過了腦袋。
如果要是蘇雅看見這一幕肯定當即就得給嚇個半死了,這攀在那人身後的黑影,腦袋塌了半邊,渾身上下都血呼啦的,七竅里往外正滲著鮮紅的血跡。
而且,這黑影正咧著最朝著陳敬之露出了一副森森的笑容,然後半塊舌頭還耷拉在了嘴邊。
「你看什麼呢?」蘇雅問道。
陳敬之回過頭,見一輛計程車忽然來了過來,他身後就攔了下來,然後一手推著蘇雅的肩膀,一手拉開車門後將她給送了進去,說道:「天太晚了,早點回去睡覺,明天我們開學你不是還也得上班呢」
蘇雅幽怨的朝著他飛了個眼神,說道:「你就這麼不待見我麼?指點迷津不願意,就連多聊上幾句都不行麼?」
陳敬之扭頭看了眼已經拐了個彎的那人「嘭」的一聲關上車門後說道:「熬夜是女人最大的天敵,回去睡覺吧……師傅開車」
計程車掉了個頭開走了,陳敬之拽了拽衣領也轉頭向著那被鬼上了身的人追了過去。
剛剛那人是碰上了背馱鬼,就是腳後跟不著地腳尖點地,這種鬼上身的情況是比較常見的,還有另外一種狀況是,被上了身的人整個都被架了起來,兩腳都是不落地的,看起來就跟飄著走一樣,這種就不多見了,這說明上身的鬼道行是比較高的。
過了子時,也就是午夜十一點以後,天地間陽氣回落陰氣上涌,各種孤魂野鬼都會在這時候冒出來,所以晚間走夜路的時候都得要多加小心一些。
特別是在一些陰暗或者是自己能明顯感覺到一點陰森的地方,若是走著走著隱約間聽到有人叫你,哪怕就是再熟悉的聲音都千萬不要答應或者回頭。
陳敬之追到拐彎處的時候就見到了被鬼上身的那人,此時對方仍舊不緊不慢的傾著身子向前走著,他伸手就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符紙掐在了手中。
自從在宮裡跟著陳道臨的那天開始,老爺子就曾經不止一次的告誡過他,我們這種人出門在外不管什麼時候符紙都是不能離身的,這跟上戰場的士兵必須要帶著刀都是一樣的道理。
陳敬之掐著符紙正要一路跟過去的時候,忽然間就看見從路對面的一個胡同里又走出一道人影,他扭頭望過去的時候就頓時一愣,這人同樣也是被附身了,走路也是探著身子墊著腳尖的。
正當陳敬之詫異的時候,這兩人的前方也出現了一道同樣的身影。
這一幕讓陳敬之頓時就疑惑了,走夜路碰見鬼上身的人機率本就不太大,更何況一下子出現三個人,這個情形就非常的有違常理了。
陳敬之放下已經掐上的符紙,他估計今晚的狀況有些不同,可能會存在什麼意想不到的事。
漸漸地那三個人都匯攏在了一起,陳敬之也跟了至少兩里路左右,這條路的不遠處是一片在去年就拆遷了的私房,此時這邊還沒有施工,挺大的一片地方都是被扒倒了的破牆爛瓦。
這裡地處偏僻沒有路燈,只能借著月光看清前方的狀況。
那一片拆遷的地方,正影影綽綽的晃蕩著幾個人影,和先前那被上了身的人都是一樣的狀態。
於此同時,陳敬之的眼中就明顯看到前方地下正有一縷縷的陰氣冒了出來,緩緩的升到半空凝而不散。
陰風陣陣,還伴隨著一點鬼夜哭的動靜。
陳敬之倒吸了一口冷氣,嘀咕道:「大學城後面,還有這麼一處邪門的地方呢?」
陳敬之來上學都有快一年半的時間了,這一片他也沒有來過,只知道這裡以前是民房,去年的時候被拆遷了然後居民都搬走了,聽說這個地塊是打算要建居民區的。
但看這個情形的話,想建居民區基本是不用想了。
為啥?
很簡單的道理,這裡陰氣太重了,人若是常年住在這種地方,輕了的話身上會犯各種小毛病,嚴重的就是居家不寧,特別是一到了晚上沒準還能看到群魔亂舞的景象,哪怕就是在大白天艷陽高照的時候人都會感覺身上有些冷颼颼的。
望著眼前一片陰森地方,陳敬之深深地擰起了眉頭,輕聲說道:「這裡莫不是以前深藏了個亂葬崗麼……」
「踏踏,踏踏踏」正當陳敬之疑惑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串輕微的腳步聲,還伴隨著一聲聲清脆的鈴響。
陳敬之回過頭,就看見離著他不遠處走過來一個身形瘦高穿著身藏青色長袍的男子,對方見到他之後也是一愣。
兩人對視一眼,穿著長袍的青年就挑著眉頭問道:「不知道友來自何方,可也是來此地降妖伏魔的麼?」
眼前的人一身道士打扮,手中拿著一枚鈴鐺,身後背著把桃木劍,藏青色道袍下面是一雙千層底的布鞋,這人個子高挑身形消瘦,陳敬之很明顯的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了濃郁的陽氣。
這人肯定是出自哪個道家門派的。
「吃多了,我晚上出來走走消化一下」陳敬之說道。
面前的道士聽聞,頓時一臉懵逼,他不可思議的指了指旁邊鬼影重重的那一片拆遷的地方,說道:「你瘋了,這裡這麼偏還來這遛彎,你糊弄鬼呢啊?」
陳敬之面色不變的說道:「我願意去哪就去哪,路是你家的?我來這遛彎,礙著你事了?」
陳敬之硬懟了對方一句,他主要是怕這道士感覺到他身上的異樣,畢竟陳敬之的魂是被老爺子陳道臨給封在了體內的。
年青道士頓時無言以對,他仔細的端詳了對方幾眼後,擰著眉頭無奈的說道:「那你換個地方遛吧,這裡……不太平」
陳敬之的瞎話肯定忽悠不了這道士,只不過是他現在根本無暇管對方什麼來路,因為眼前那片地里的人已經從幾個方向匯集了至少有十幾個,並且狀況似乎在持續著。
這道士頓時緊擰著眉頭,嘀咕道:「居然引了這麼多的生人過來,下面的東西搞的陣仗是不是大了一點,也不知是什麼來頭……」
對方雖然嘀嘀咕咕,不過手下卻沒有閒著,他伸手就從身後將那把桃木劍給抽了出來,隨即在懷中摸出一把符紙,逐一貼到了劍身上。
「鈴鈴鈴!」
年青道士手中的鎮魂鈴響個不停,他一手持著桃木劍就向著前方躍了過去,嘴中呵斥道:「青龍白虎隊仗紛紜,朱雀玄武侍衛顯形」
頓時前方那一片區域,氣息當即就亂了,從地下冒出的陰氣被攪合的四處亂竄,於此同時,那幾個被鬼上了身的人腳下則頓了頓,站住不動了。
「靈寶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臟玄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已經躍過去的道士嘴中一連串的誦讀著道門神咒,再伴隨著鎮魂鈴的聲響,其人顯得異常偉岸和莊重,甚至陳敬之都隱約在他身上看見了旺盛的三道陽火。
是人皆有陽火,頭頂肩頭共三道,陽火越重就說明這人陽氣越重,到達這種程度妖魔鬼怪都不可能近身,離著百米遠就得躲的遠遠的,不敢再近一步。
至於鬼上身這種狀況那就更不可能出現了!
「倒是有點道行麼」陳敬之輕聲說道。
那道士來到幾個被附身的人近前,手中桃木劍依次向著他們的後心處點了過去,嘴中念念有詞加上鎮魂鈴清脆的聲響,頓時被他桃木劍所點中之人,身上接連爆出一團黑影,甚至還伴隨著一道道悽厲的聲音。
這人的動作非常快,幾乎不過兩三分鐘的時間,那些被上了身的人,都被他逐一的給清理了一遍,但他們恢復如初之後身子一軟人就癱在了地上。
「噗!」那道士清理完之後,忽然將手中桃木劍猛地就插在了地上,雙手連續交叉結著道家手印,劍上符紙則突然無風自動的飄了起來,然後紛紛揚揚的向著周圍落了下去。
「元始安鎮普告萬靈,岳瀆真官土地祗靈,各路鬼神還不現身!」道士舌綻蓮花,伸手接連點向飛落的幾張符紙,就見符紙上頓時「噗」的一下爆出一抹火光,然後瞬間就被燃成了一撮紙灰。
於此同時,陳敬之眯了下眼睛,就見不知從何處忽然躥一道身影落地,也未見他膝蓋彎曲,身上有何動作,人就再次高高躍起。
這一跳至少得有四五米遠左右,明顯是違背了人正常跳躍的常識。
那道士當即驚呼道:「真是他麼活見鬼了,怎麼會碰上這東西了?」
陳敬之也神情凜然的說道:「碰見大boss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