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觸手狀巨物
擦，這和貼臉開大有什麼區別啊！
秦妤頓感晦氣的要掛掉這該死的直播。
但身體卻像被陡然灌進了千斤重的鉛塊，讓她動彈不得，就連眨動眼睛這種本能性的動作也被禁止了。
她只能被迫接下這份死亡通知書。
「我們都是被祂選中的人，我會死，你會死，我們都會死。」她的臉猛然湊近了屏幕，那張算得上清麗的面容，在角度的畸變下開始由面中向四周擴散般扭曲。
就像是將一張絢麗的圖彩扔進正在攪動的洗衣機一樣，所有的色彩開始不規則的融合直到將所有水域攪得渾濁不堪，紙張也在重力的轉動下快速地扭成了一團。
女主播的臉正如描述的這般在快速的旋轉，高速的運轉下，她的五官位置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顛倒和變化。
左眼跑到了嘴巴的位置，鼻子倒掛在額頭，唯有那張不斷從嘴角處撕裂開的嘴巴，在整張臉上肆意的擴散。
秦妤的恐懼幾乎到達了頂點。
她終於知道那些暴斃而亡的人是怎麼死的了……
她感覺心臟快要從胸膛躍到喉嚨，並一下接著一下地頂動著她的舌根。
有點想吐……
手機里不斷傳來女主播瘋癲般的笑聲，那條由嘴角處撕裂開的口子也已經蔓延到了耳根處，整張臉在傷口之下幾乎一分為二。
舌頭也從張合的嘴裡拱了出來，就像懷揣著某種惡趣味似的赫然伸得老長，這讓秦妤一下子撞見了舌頭正中央的金色豎瞳。
它在眼白里來回竄動，有一種即將要躍出屏幕跳到她臉上的錯覺。
她能感覺到san值在套娃般的恐懼中斷崖式下跌。
就在馬上要跌到臨近崩潰的危險值時。
廚房內突然傳來了一陣如火車過境般的嗡鳴聲，她的餘光里看到了被水霧洇花了的玻璃門。
屏幕里的奇怪的畫面這才戛然而止，在豎瞳消失的前一秒。
她的眼前快速的閃過了正快速流逝的死亡倒計時：
【4:17:26】
與此同時手機上的時間剛好顯示為19:43。
也就是說在零點時分她就會領飯盒，這一時間剛好和夢立方開啟的時間相吻合。
隨著身上的禁錮突然抽離，她跌跌撞撞地跑向廚房並關閉了燃氣。
周圍的一切似乎也恢復到了平常。
但她知道，躲在暗處捉弄著自己的傢伙並沒有離開。
謝天謝地。
如果不是那陣嗡鳴聲，她可能在剛才就已經領到盒飯了。
當然了，還是被層出不窮的恐懼給嚇死的那種。
奇怪的是，死亡倒計時的影像並沒有隨之消失，秒數還在快速遞減。
她試著伸出手去觸摸眼前的影像，但很可惜她未能如願。
那道影像似乎並不屬於她所在的圖層，想要跨圖層去抹除對方的存在，在規則上顯然也是不能完成的。
不過好在那道礙眼的影像沒有妨礙到她的視線，除了有點晦氣以外，幾乎沒有任何影響。
看來，要想辦法規避死亡的發生了。
她很快冷靜了下來並按照災降求生指南上的號碼，撥通了聯邦留下的緊急求救電話：
【您好，歡迎致電聯邦異常求助中心】
電話那頭報出了一長串無法解決目前狀況的描述內容後，終於說出了人工求助的選項。
而她也在按下按鍵後聽到了最不想聽到的回答：
【您的前面還有1099位等待幫助的人，請耐心等待】
歡快的音樂隨之響起。
她的眼前一黑，萬萬沒想到在她之前居然還排了這麼多人！
估計等到接通的那一刻，她差不多也涼透了。
這麼一想，還是打收屍電話更合適一些……
她木然地掛斷了電話，看來尋求聯邦的幫助是不可能了。
很快，她發現了一個更為嚴重的問題。
通話時長顯示為五分鐘，原本正常流速的死亡倒計時居然足足減掉了二十五分鐘。
擦……
她再次看了眼時間：
【19:48】
死亡倒計時的影像：
【3:52:11】
時間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死亡倒計時確實在自己通話的過程中加快了流逝。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她再也不敢輕易嘗試其他求救的辦法。
還好她剛才果斷的掛斷了電話，不然浪費的可就不是二十五分鐘那麼簡單了。
忽然，一個大膽的想法爬上了心頭。
剛才多虧了煮鍋的氣浪救下了險些被嚇死的自己，那是不是說明這口鍋或許能擺脫眼下的困境。
她不知道這個想法有多麼的誇張，但人在抓到浮木的瞬間總會很快燃起希望。
而眼下的煮鍋就是她所有的希望。
秉著試試就試試，大不了還有三個多小時可以浪費的念頭。
她從灶台上端起了煮鍋。
幾乎在她端起的瞬間，死亡倒計時的時間也肉眼可見的變緩了下來。
秦妤：「……」
這到底是什麼原理呢？
倒計時雖然減緩，但並沒有完全停止。
也就是說危機還沒有解除。
再說，總不能要她一直端著這口鍋吧……
究竟是什麼東西觸發了這一條件呢？
她的目光落到了煮到泛紅的八爪魚的身上。
難道是它？
她將八爪魚撈出放到了菜板上。
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忽然，她的餘光里瞥見了立在一旁的菜刀。
幾乎是本能揮刀剁向了其中一根觸手。
結果，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在她剁掉的瞬間，死亡倒計時居然停止了。
但也就停了那麼一下，然後繼續緩慢的流逝。
秦妤：「！！！」
想不到歪打正著居然找到了解決危機的辦法。
雖然直到現在她也沒弄清楚停止的機制和原理，但是等到徹底結束以後再復盤也不急。
廚房內很快傳來了鐺鐺鐺的剁肉聲。
聲音又急又快。
直到將它們剁成細膩到不行的肉泥後，她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死亡倒計時也在她的停止中緩慢的開始了流動……
她在剁肉的時候想了很多。
總覺得冥冥之中像有什麼東西在指引著自己完成這一切。
而這一切似乎就是為了眼前的肉泥。
按照正常人的思想，做好菜之後應該幹嘛？
大概率就是吃飯了。
但是讓她吃掉這些東西屬實有些難以接受。
如果讓別人代替自己吃掉，不知道可不可行？
當這一想法浮現後，死亡倒計時再次肉眼可見的停滯了下來。
只那短短的一瞬，被她順利的捕捉到了。
死亡倒計時的反應就像是肯定了她的想法似的。
說明剛才的計劃是可行的。
她立馬將肉泥裝好打包並向外走去。
走廊里黑漆漆的，唯有眼前的紅色倒計時還在兢兢業業的運轉著。
但隨著她的判斷和動作，倒計時的流逝速度照比正常來說已經慢了許多。
當她走出小區時面臨了一個重大的選擇：
三個方向，左右和前。
她應該往哪邊走？
問題很好解決，她先是試探著走了出去，根據倒計時的反應來判斷哪一條才是正確的道路。
兩條因為這一辦法而排除，剩下的右就是最優解了。
果然，當她向右走去後倒計時直接停止了。
於是，她按照這一辦法，走到了大約五百米開外的小區圍欄下的流浪貓之家附近。
眼前用木板搭建的小房子上刻著她親手寫下的：
【流浪貓屋，讓愛回家，請勿拿走】
倒計時在此期間一直處於停止的狀態，她差不多已經猜出了此行的目的。
先前的恐懼一掃而光，她把肉泥倒在了乾淨的碗裡，熟稔的招呼起了附近的原住民：「大橘！小黑吃飯啦！」
但想像中聞聲趕來的貓咪小隊並沒有出現。
貓屋裡面突然探出了一隻灰黑色花紋的狸花貓，看起來懶洋洋的，像是才睡醒的樣子。
它仰頭看著秦妤，喉嚨中發出了咕嚕咕嚕的叫聲。
「好了，別撒嬌了，快嘗嘗吧，但是不許貪嘴哦。」她彎下身剛要撫在那隻毛絨絨的腦袋上。
心臟像是被無形的重物從中間貫穿。
她疼得歪倒跪在了地上，眼前一黑差點昏死了過去。
恍惚之間。
她感受到了一股來強烈到讓人無法無視的巨大壓迫感，死死地攥住了她脆弱的脖子。
現在的她宛如一隻落單的、不起眼的螞蟻，大象的巨大腳蹼正要落到自己的頭上，壓頂般濃重到令人窒息的死亡陰影將她徹底籠罩。
她的脖頸被壓得很低。
但即使不去抬頭看，也能感受到頭頂上那張遮天蔽日的眼睛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
周圍所帶來的威脅，也是從那雙眼睛中傾斜而出的。
她試著忽視掉對方的存在，將視線和注意力放在別的地方。
忽然，她發現原本裝在食碗內的肉泥，不知為何變成了一條無比醜陋的絳紫色觸手狀肉瘤。
眼前的肉瘤似乎沒有源頭，並一路向著自己的身後蔓延而去。
她僵著脖子順著長滿了大大小小、規則不一的孢狀肉瘤看去。
寂靜無人的街道旁立著幾個泛著慘白光線的路燈，光源將藏在黑暗中的污穢巨物的輪廓一無巨細的展現在了她的眼前。
肉瘤一路蜿蜒至她所在的小區門口處戛然而止。
但這並不代表穢物的消失。
而是……
她窺見了更加巨大無比的存在。
該怎樣形容眼前的一切呢。
小區內沿途的灌木叢、所在的單元樓以及定格在半空中的飛蟲。
那些在她曾途徑過的區域內的一切活物和死物，正被一張巨大的紫紅色肉皮所覆蓋，那些粗糲醜陋的肉紋紋理，正蠕動著龐大的身軀往與她相反的方向所匯集。
隨著它的移動，她看到了藏在軀體下數不清的觸手……
它們的身上布滿了一張張尖利交錯的獠牙。
突然，空中的巨物像是覺察到了秦妤的窺探，原本蠕動的身形驀然停止，像是不斷泛起驚濤的海平面重新歸寂於平靜一樣，讓她無法忽視。
當紫紅色的肉皮相繼翻開，繼而露出了一個個似曾相識的金色豎瞳。
她的腦袋嗡的一聲炸開。
當時剁碎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