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花也站在一旁眺望。
兩人正盼著,就聽到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李大海驚喜不已:「應該是他們回來了。」
話音剛落,就見顧瑾和李仁勇背著兩個大背簍出現在眾人面前。
李大海急忙迎接,李桃花正準備提步,忽然想起顧瑾的交代,便靠在洞口牆壁張望著。
李忠義,李母和顧秀在裡面聽到動靜也跑出來了。
「終於回來了。」
「我這一整天心神不寧的,生怕出個什麼事。」
李母心裡念著佛號,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真是菩薩保佑。」
李大海接過顧瑾的背簍,手一掂,就知道分量不對。
等眾人進了洞,李仁勇興沖沖將背簍里的物資一一擺在他們面前。
「姐,你這是瑾兒給你抓的藥,可貴啦,你吃了後,小外甥一定能夠平平安安生下來。」
「爹,看到沒,我們用野菜換了這麼糧油糖鹽,夠我們一家吃很久了。」
看著堆成小山樣的物資李大海簡直不敢置信。
「這,真的是賣野菜換來的?」
李仁勇重重點頭:「可不麼,對了,我們還剩了不少錢。」
「瑾兒,快把錢拿出來給外公看看。」
「娘,我和你說,臨江城池裡面可繁華了,賣什麼東西的都有,超級熱鬧。」
「這些粗糧好便宜,質量還好。」
雖然出主意的是顧瑾,但李仁勇也驕傲得像一隻學會打鳴的公雞。
咯咯說個不停。
再加上李仁勇嗓門大,震得山洞似乎都在動。
李忠義羨慕不已,長那麼大,他還沒有去過大城池呢。
他悄悄朝自己大外甥女靠過去,小聲詢問:「瑾兒,下次去城裡可不可以帶我去?」
望著一臉期盼憧憬的青年,顧瑾心裡發酸。
在她看來,臨江城實在算不上繁華的大都市,但是在他們的眼裡,卻可望而不可及。
「好的,大舅。」顧瑾抿了抿嘴回道。
眾人圍著李仁勇又問了許多問題,還是李大海揮手,將糧食藏在洞穴最裡面,他們才止住激動的心情。
「今天晚上吃烙餅。」
「老婆子,桃花那份用細面,多擱點糖,讓她好好補補。」
「另外再燉一鍋兔肉,瑾兒他們累了一天,得吃肉才有力氣。」
李大海吩咐著。
雖然一路逃荒,但因為李大海有先見之明,再加上顧瑾的能力,一家子其實並沒有怎麼餓著。
但也從來不敢敞開肚皮吃。
今天是個好日子,李大海決定讓娃們都吃飽吃好。
李母手腳麻利,合面烙餅,不一會洞穴里就飄出一股飯菜的香味。
逃荒一個多月,他們一家總算看到好日子似乎在向他們招手。
兔肉用柴火煨得軟爛,大餅又香又筋道,野乾菜用素油煮了很久,夾在餅中,味道清香。
一家人吃得滿嘴流油。
最後一點兔肉湯汁都被李忠義和李仁勇用餅子蹭得乾乾淨淨。
「這才是人過的日子。」李忠義拍著肚子,一臉幸福。
李仁勇點頭附和。
顧秀揮著小拳頭:「以後,我天天要吃肉。」
李大海和李母和李桃花聽到後,大笑不已。
天天吃肉,只有地主家才能做到。
吃飯完飯,顧瑾準備做藥丸。
她仔細問過趙大夫,基本流程都知道。
得知做藥丸需要蜂蜜,李母急忙從物資堆里找出一個罐子。
那裡面,裝的是從深山老林里掏的野蜂蜜。
拿到蜂蜜,顧瑾計算著。
阿膠,菟絲子,續斷,桑寄生各一兩,那就是四兩。
四兩藥得加四兩蜜,現在手裡沒秤,只能憑感覺。
可是,萬一蜜多了怎麼辦,又沒有多餘的藥粉。
顧瑾為難死了。
「瑾兒,怎麼了?」李母看她一動不動,不由好奇問。
顧瑾說出自己的顧慮後,李母笑了笑,「這有什麼,」
「外婆的手就是秤。」
「你只需要告訴我放多少就行。」
手感可以代替秤,顧瑾將信將疑,但此刻也想不到什麼好的方法,只能這樣了。
「藥粉的重量和蜂蜜一樣重就可以了。」顧瑾說著。
李母點頭,她兩隻手掂量著,然後望鍋里倒蜂蜜。
顧瑾緊張極了,結果,藥丸搓好後,出乎意料的好。
捏著軟硬適中,外表油光水亮。
她喜出望外,拿著藥丸遞給李桃花:「娘,吃。」
李桃花感動得不行,她含著藥,摟住顧瑾好一頓揉:「我女兒真厲害,娘的小棉襖哦,你怎麼那麼貼心。」
顧秀在一旁急得跳腳:「娘,還有我,我也是娘的小棉襖,我以後長大了,也對娘好。」
李桃花本就忍著眼淚,聽到小女兒奶聲奶氣的話後,終於忍不住了。
她一把將顧秀也抱在懷中,放肆大哭。
她一邊哭一邊罵顧長生。
罵他不負責任,年紀輕輕就自尋短見,丟下她們一家四口,吃盡苦頭。
罵她公公婆婆沒有感情,夫君一死就將她們趕出來。
罵上揚村的人天天嚼舌根,說什麼克夫克子,連累娘家一家。
李桃花越哭聲音越大,李母見著就想勸,顧瑾急忙搖頭制止。
趙大夫說了,李桃花雖然每天看著笑笑哈哈,其實肝氣鬱結,讓她大哭一場,有利於舒發肝氣。
李母勸又不能勸,看著自己女兒越哭越傷心,急得在一旁直抹眼淚。
李大海磕了磕菸斗,小聲道:「桃花心裡苦,一直憋著難受,讓她哭哭也好,你就不要急了。」
李母哪裡不懂,她這不是忍不住麼。
李忠義和李仁勇沉著臉,心裡罵著顧家那兩老東西真不是人。
沒有人相勸,李桃花痛痛快快大哭一場,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來,她驀然發現一直壓在胸口的大石頭好像消失了。
一種從未有過的鬆快充斥著她的身體,李桃花伸了一個懶腰,頓覺神清氣爽。
「娘,你醒啦。」顧秀噔噔噔跑來問。
李桃花見到小女兒關切的眼神,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紅著臉,蹲下身子,將顧秀散落在額前的頭髮撩在耳後。
「嗯,娘醒了,秀秀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
顧秀扁著嘴:「不好,我怕娘又哭臉。」
李桃花尷尬笑著:「娘以後不哭了。」
顧秀眼睛一亮:「真的嗎?」
李桃花輕聲:「真的。」
這個家越來越好,已經過去的事也該讓它過去。
人總是要朝前看。
顧瑾在不遠處見到李桃花輕鬆的模樣,終於放下心來。
「娘,昨天那藥,吃了什麼感覺?」顧瑾大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