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起火了,有沒有人。」一聲聲呼救從屋內往外傳出。周圍的火焰向外蔓延,把張知言困在屋子裡寸步難行。
他本不該這麼晚了還留在廠房裡加班的,可為了生活他得努力的賺錢,還房貸和車貸。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這小廠房裡竟然意外的起火了,之前太專注,直到火勢迅速蔓延過來時他才發現。然而此時他已經被火焰包圍,濃郁又刺鼻的煙氣嗆的他很難再叫喊出聲音,眼睛也被煙燻的泛起絲絲淚光。
這是要死了嗎?好遺憾啊,他今年才28歲,雖然他的生活一塌糊塗可是他還不想放棄,更不想讓他的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讓他的老婆守寡,雖然他與這個相親沒多久就結婚的女人,沒什麼太重的感情。
如果能重來一次就好了,他一定不會讓自己的生活過的這麼糟……
「啊~」張知言大喊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望向四周,已經沒有了燒灼的火焰,而是一些陌生又熟悉的陳舊家具。
熟悉的小床,熟悉的寫字桌,熟悉的衣櫃。
吱~的一聲房間門被打開了,額,熟悉的媽媽……看著年輕了十多歲的老媽,他欣喜若狂,難道這是他臨死前的請求被實現了嗎?他真的回到了過去?
他伸出手在自己臉上用力打了一巴掌,啪的一聲,嗯,有點疼,這不是夢。
看著他的舉動,女人還以為他這是不想上學又開始作妖了呢,怒道:「大清早的,發什麼瘋,趕緊起床吃飯,今天是你初一開學的第一天,不准遲到。」
嗯,就是這個熟悉的語氣,她叫陳婉,只是一位很平凡的母親,對張知言來說也是一位偉大的母親。
陳婉在張知言上學的時候管的還是比較嚴的,後來他上高中住校後才慢慢放鬆了管教,也是家裡經濟條件不富裕,她之後便常年外出打工一年也就回來個兩三次,每次回來都在家待的不是太長,而他父親張綜序更是在廠裡面打工,一年也只有過年才回家一次。
唉,他的父母都是打了一輩子工的苦命人。
看到他還坐在床上不動,陳婉走上前揪了一下張知言的耳朵,倒也不是很重,但還是讓張知言吃痛從回想中清醒過來。
「媽,你真美。」張知言一下子抱住了陳婉,輕聲在她耳邊說道。
陳婉原本還想再說他兩句,卻突然被他這麼一抱,耳邊還傳來一句「媽,你真美」身體怔住了。心想,這小兔崽子啥時候變得這麼油嘴滑舌了。
陳婉揉了揉張知言的腦袋柔聲道「少廢話,趕緊起床,新衣服都給你放床上了,記得換,你姐可已經起來了。」說完便出去把房門給關上了。
看著陳婉出去沒再對他說教,張知言抿嘴一笑,他這個老媽果然是吃軟不吃硬,還得哄著來。
穿好衣服打開房門,就看到一個倩影坐在小桌上小口喝著湯。
這是他親老姐張知韞,長著一張御姐臉也有一雙大長腿,脾氣隨老媽且性子卻軟硬不吃,也就暴躁起來的時候想吃點人。張知言一度認為這個韞應該改為慍怒的慍。
「小老弟兒,今天開學了還敢賴床,膽子挺大啊。」張知韞拿出一張熱騰騰的卷餅,邊往裡夾菜,邊對著剛洗漱完坐下的張知言調侃道。
張知言喝了一口桌子上提前冷好的雞蛋湯,想了想才意味深長的回道「做了個夢,夢有點長,有點痛心,一時間接受不了,所以就起晚了。」
看著自己老弟兒一副故作深沉的樣子,張知韞把卷好的餅塞他手裡,笑罵道:「臭小子,你才多大年紀啊就敢在老姐我這裡裝深沉,趕緊吃,吃完老媽就得送你去學校了,也就沒人跟我搶電視看嘍。」
說完得意的在正在吃卷餅的張知言頭上輕輕一拍,端起還有小半碗的雞蛋湯一飲而盡,而後把空碗放到廚房的水池裡。
「老弟,你吃的最晚一會順便把廚房的碗給刷了。」說完張知韞從桌子上拿起一個橘子邊剝皮邊吃上樓去了。
「老姐,我都要開學了你還來壓榨我,有你真是我的福氣啊。」張知言喝了一口湯,咬著牙惡狠狠的說道。
這時從樓梯上飄下來一句「這種福氣你後頭日子裡還多著呢。」明明是一句好話,卻如幽魂索命般襲來,讓張知言手中吃一半的卷餅都不香了。
這時樓上又飄下來一句「老弟兒,開學快樂!老姐真羨慕你又可以在知識的海洋里遨遊了。」從話語間傳出來的笑意,不難聽出她真的很為我開心。
「同樂,老姐也別太羨慕,你的好日子也沒幾天了,好好享受,我不在了,你和老媽要核平共處啊。」他把這個核的發音咬的很重,說完才把碗裡的湯飲盡,去廚房刷碗去了。
張知韞聽到樓下傳來的話一愣,心道,這小子啥時候這麼能說會道了。
這時陳婉從外面回來,看到張知言在廚房刷碗對樓上怒喊道:「你這死妮子又欺負你弟弟是吧,讓你幹個活怎麼就那麼難。」
不多時樓上才懶洋洋的傳下來一句夾雜著些許無奈的聲音「我哪有欺負他呀,我這分明是在鍛鍊他,男人不能太懶,不能活的太滋潤,不然他們容易飄,我這是在培養你這個好大兒,你年紀大了不懂,我勸你少插手這件事。」
陳婉聽了她這一番無厘頭的話外加最後兩句,你年紀大了不懂和我勸你少插手的挑釁,簡直是怒從心頭起,轉身就想上樓清除異己,卻被剛刷完鍋碗的張知言給攔了下來。
張知言抱著老媽的胳膊,手上的水在老媽的袖子上擦乾問道「媽,這段時間你都給我姐餵啥不正常的食物了?她口氣這麼大,竟敢如此跟您講話,我如果不是要急著去學校,我都得上去好好教育教育她,怎麼能這麼跟媽媽說話呢?」他把急著上學這幾個字著重的說了出來,讓陳婉意識到時間快要遲到了,也就沒有再上去發火的意思。
趕緊去桌子上拿上電車鑰匙,也知道剛才張知言的話是有意為他姐說話,拉著張知言出門往院子裡走了兩步才道:「還不是你爺倆把這死妮子給慣的,現在大了是越來越難管了,說話沖脾氣還大。」
張知言想了想開口道「媽,我爸說我姐性格脾氣隨你。」
陳婉突然鬆開了張知言的手,轉頭看向他,眼神里略帶殺氣。
張知言知道自己失言了,舔著臉嘿嘿一笑,不再多嘴,童言無忌嘛。
「也不知道你爹在廠裡面過得好不好。」陳婉聲音很輕,好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張知言沒有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