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看秦妄這生澀又客氣的態度，心裡也明白過來了。
他不是想起了自己，只是潛意識給他的條件反射而已。
否則秦妄的反應，不該只是這些，他的眼中應該會有對自己的厭惡。
說來也是可笑，以前他見秦妄厭惡地看著自己，心裡很不舒服。
現在秦妄不這麼看自己了，他反而更難受。
還不如一切如常，秦妄什麼傷都沒有。
秦朗雖然對秦妄從小就嚴苛，但不代表他不在乎這個兒子。
世界上可能真的有不愛自己子女的父母，但絕大部分，一定跟自己一樣。
只是身為男人，不會老把愛掛在嘴邊，否則不成娘們兒了？
阿蘇助理在這時候從外面進來了。
「秦董，主治醫生回來了，我讓他過來？」
「不用，我去找他吧。」
「行，那我給您帶路。」
秦朗點點頭，復又對秦妄說：「我去醫生那邊一會兒，馬上回來。」
秦妄「嗯」了一聲。
他雖然失憶了，但性格什麼的，全都沒變。
很快秦朗就到了醫生辦公室。
醫生也知道他們這群人來歷不小——從二十多個保鏢把秦妄送過來就可以看出。
秦朗的英文也很好，跟醫生交流地很通暢。
醫生用讓人最容易聽懂的話解釋了一通。
的大致意思是，秦妄失憶，是因為腦部受了重擊，腦子裡有一個腫塊，正好干擾到了負責記憶那一塊。
「這種狀況能好嗎？還是說永遠失憶了？」
醫生說：「您放心，只要腫塊消除，很快就會恢復了。」
「要多少時間？」
「我沒法說具體時間，只能說一個大概的。大概兩到三個月吧。」
秦朗放心下來。
不是永久的就好。
醫生又說：「除了用藥，還有一種刺激記憶恢復的辦法，就是讓他跟他熟悉的人多待在一塊。」
秦妄的第一反應就是夏淺淺。
他喜歡夏淺淺，自己這個做父親的看得很明白。
所以才會那麼防著夏淺淺。
「跟他喜歡的女孩子多待在一塊，這個可以嗎？」
醫生一拍手：「這最好不過了。」
秦朗點點頭，心下已經有了主意。
他又問：「我想讓他回國內治療，他現在這個狀況可以坐飛機嗎？」
「可以的，不過這兩天千萬不能劇烈運動。因為他的腦震盪情況也比較嚴重，您過來之前，還吐了一次。所以回去之後，還是先住院觀察幾天比較安全。」
「好的，謝謝醫生。」
「您客氣了。」
……
既然醫生都說可以坐飛機回去了，秦朗立刻就吩咐老羅安排下去。
他們是坐私人飛機過來的，也是坐飛機回去。
只是當時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回去，所以還需要重新跟印尼這邊航空局聯繫，申請一條航線。
秦氏在印尼沒有生意，但是有錢怎麼都行。
而申請航線的時間，阿蘇助理也跟秦朗說了下救人的經過。
原來那麼久在郵輪上找不到人，是秦妄被那個舒茂貴偷襲，打壞了腦袋，一直被關在一間艙房裡。
直到郵輪靠了岸，郵輪上的工作人員趁機一個一個艙房找過去，這才找到了秦妄。
秦妄已經被餓了好幾天，整個人已經出現了明顯的脫水症狀。
但找人的工作人員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這就是上頭說要悄悄找的人。
於是立刻聯繫了來接應的阿蘇助理，人就這麼被送到了醫院。
至於舒茂貴，他喬裝打扮了一番才下郵輪。
雖然躲過了港口阿蘇助理的人，但是等到跟接應他的人匯合的時候還是被抓了。
印尼國是能攜帶槍枝的，阿蘇助理通過秦朗的人脈，早在這邊聯繫好了黑幫。
由黑幫的人，直接處理掉了舒茂貴。
當然，這是秦朗的主意。
他是可以留舒茂貴一條命，借著舒茂貴，將秦家兩兄妹送上法庭，但身為父親，知道兒子差點死在舒茂貴手裡，他怎麼能忍？
橫豎送他們兄妹上法庭不是只能從舒茂貴這條線走的，乾脆就送舒茂貴上西天。
阿蘇助理說：「人是我看著處理了的，沒讓他輕輕鬆鬆走，折騰了一會兒才『送走』的。不過他『走』之前，還是吐出了很多信息。我已經讓他們進行整理了，東西很快會發到您郵箱。」
秦朗點頭。
「你做的很好，有你跟在阿妄旁邊，我很放心。」
阿蘇助理聽了這話，心裡高興，但也不敢表現出來，只說這是他應該做的。
秦朗看他知道進退，又多誇了一句：「當時阿妄選你，我還覺得你有點太年輕了，現在看來，阿妄的眼光比我好。」
阿蘇助理這會兒才敢露出笑意。
「我一定不辜負秦董和小秦總的栽培。」
「去吧，準備一下，回國了。」
阿蘇助理應「是」，剛要走，又想起了一件事。
「秦董，夏小姐那邊一直在等消息，我還不知道該怎麼回她，您覺得……」
「我已經跟她說了，你就當沒看到消息吧。」
「是。」
阿蘇助理一頷首，這才走了。
秦朗回到病房。
秦妄因為藥物有鎮定作用，現在又睡了回去，秦朗看著秦妄的眉眼，看著看著，眼眶又紅了。
是他這個當爹的沒做對。
人生短短几十載，能遇上一個真心喜歡的人其實不容易。
而他這個當爹的自己沒做好丈夫的角色，反而還干擾兒子的幸福，實在是不應該！
秦朗突然徹底看開了。
夏淺淺其實沒有什麼不好的，說起來，其實比那些滬城的名媛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是個上進又乾淨的人。
除了家世不好，根本挑不出其他毛病。
在知道秦妄對夏淺淺有心思之前，其實他也很喜歡這個乾女兒……
算了，就隨他們去吧！
家世有什麼重要的呢？
秦氏已經做到了龍頭老大，不需要聯姻，也能穩固現在的位置。
他要做的，就是好好對自己的妻子。
至於兒女的事情，兒孫自有兒孫福吧！
……
航線幾個小時後批下來。
終點定的是華國首都機場。
到華國協和醫院的時候，時間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十點多了。
秦妄被重新拉去檢查，檢查結果出來，跟印尼那邊說的情況大差不差，只不過在用藥上，會更精準一些。
夏淺淺也在這個時候收到了顧清溪的微信。
她已經到協和醫院了，隨時都有時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