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淺淺沉默了好幾秒，都沒找到自己的聲音。
她是太震驚了。
她在秦妄真的只是失憶，不是腦子哪裡壞掉了嗎？
否則，按照秦妄以前的脾氣，哪裡會沒錯的情況下，率先跟自己道歉？
他不讓她道歉都算那天是黃道吉日了。
「你……沒事吧？」她想問的，其實是你腦子沒問題吧？
秦妄卻以為夏淺淺是怕他生氣了。
畢竟換成任何人，莫名其妙被劈頭蓋臉一頓罵，當然是心裡不舒服的。
他笑道：「怎麼會生氣？這不是我讓你誤會了嗎？該生氣，也是你生氣。」
「……」夏淺淺內心怎一個震驚了得。
她甚至陰暗地想，會不會是秦家那兩位，用了什麼手段，找了個人整容成了秦妄，現在的秦妄根本不是真的秦妄，而是他的替身。
別說夏淺淺了，就是在場的阿蘇助理也很震驚。
小秦總的個性，真是大變樣了，變得像個正常人了。
不過，這是好事。
有誤會就該立刻解釋清楚嘛！
而且男子漢大丈夫，就算是對方有錯，也該先開口道歉。
不錯不錯。
「你怎麼不說話了？」秦妄問她：「你還在生氣嗎？」
「沒有……我沒生氣。」
秦妄明顯鬆了口氣：「沒生氣就好。對了，聽阿蘇說你現在在上學，你在哪個學校？」
夏淺淺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
這個問題如果是沒失憶的秦妄來問，她還真是有點難以啟齒。
因為她騙了他。
但現在反而好解釋起來。
「在京都醫科大。」
「離學校也不遠，我有空可以來找你嗎？」
夏淺淺又是愣了一愣。
沒等她說話，秦妄又說：「醫生說，我多跟熟悉的人接觸，有助於恢復記憶。我當時在急診看到你，就覺得你很熟悉，所以想多跟你接觸接觸。」
阿蘇助理在旁邊點頭：嗯，合情合理的提議。
那邊夏淺淺又是沉默了兩秒才開口：「我晚上就要開始軍訓，不一定有時間見你，我有空來看望你吧。正好我有個朋友你也認識，可以帶來一起見你。」
這個朋友嘛，當然就是安向雅。
她跟秦妄雖然不熟，但是也算是認識的人，見一見可能也對病情有幫助。
夏淺淺這邊完全是為秦妄的「病情」考慮，然而秦妄那邊卻是有自己的私心。
他當然不願意來一個電燈泡。
不過這個話也不好明著說，只道：「好。」
那邊夏淺淺遠遠看到顧清溪朝這邊走過來，便對著視頻里的秦妄說：「我還有事，先掛了，你好好養病吧。」
「好。」
夏淺淺點了下頭，切斷了視頻通話。
可腦子還是覺得……十分炸裂。
如果不是阿蘇助理事先告訴她，秦妄什麼都不記得了，她真的會懷疑秦妄被調包了。
而病房裡，秦妄的臉上浮現了淡淡的笑容。
一轉頭，看到阿蘇助理一副見鬼似的表情，不由得問：「你怎麼這麼看我？」
阿蘇助理努力合上張大的嘴巴，說：「沒、沒有……我只是驚訝……」
「驚訝什麼？」
「驚訝……您以前不這樣。」
秦妄對自己也生出了一點好奇：「我以前是什麼樣的？」
阿蘇助理斟酌著字句說：「您以前……是個直男。」
「直男？是什麼意思？」
「就是比如今天這樣的情況，您肯定不會這麼快道歉的。」
「這是為什麼？做錯了事，就應該道歉。」
「可真說起來，今天的事情錯的是夏小姐，該道歉的也是她。」
「她又不知道，不知者無罪，為什麼要道歉？」
阿蘇助理反而被秦妄繞進去了。
他撓撓頭，說：「反正以前，您就算是自己做錯了，也是絕對不會道歉的。」
秦妄俊眉蹙了起來。
他以前的性格這麼惡劣嗎？
知錯就改，這是幼兒園老師就開始教的，怎麼自己會是這樣一個人？
莫名的，他有點理解為什麼自己會追不上夏淺淺了。
明明照鏡子看自己長什麼樣子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挺英俊的。
秦妄盤了腳，索性問得更清楚一點。
「我以前跟夏淺淺是怎麼相處的？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現在是什麼進展了？」
阿蘇助理覺得現在的秦妄有人情味許多，所以膽子也大了起來，拉了張椅子就坐下，一一跟秦妄說明。
「您以前啊，跟夏小姐簡直就是水火不容……但是她真的遇到事了，您永遠是第一個衝上去的。雖然嘴上不說，但明里暗裡，為她做了很多事。」
秦妄聽得直皺眉頭：「為什麼我喜歡她，卻會跟她水火不容？」
「那就得說起以前了……不過以前的事情，我也只是聽說。因為我跟著您，也才不到四個月時間……」
阿蘇助理像個說書先生似的抑揚頓挫，還知道把人的好奇心拉起來。
秦妄卻沒那麼多耐心，一個眼神瞪過去，眼中像是帶了殺意，讓阿蘇助理恍惚間以為以前的秦妄回來了，嚇得不敢再繞彎子。
「其實是，以前您跟她有一些誤會。」
他把大概的情況說明，秦妄的眉心皺得更深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
沒弄清楚情況，就誤會別人那麼多年。
而且真就是夏淺淺推的又怎麼樣呢？
那個時候大家年紀都小，起點爭執動起手，多正常的一件事？
怎麼會因為這么小小的一件事，就欺負她那麼多年？
那個叫林洛姍的，更是惡毒！他卻護著這麼個惡毒的女人這麼多年……好在後來終於看清了人家的真面目。
而且他也是賤。
以前人家喜歡他的時候，他愛搭不理。
現在人家不喜歡他了，他卻糾纏不清。
秦妄閉了閉眼睛，覺得自己可真是個沒種的人。
真要是喜歡，直接去追不就行了？
來這些彎彎繞繞，怪不得人家不喜歡他！
秦妄恨鐵不成鋼，也非常搞不懂為什麼以前的自己會有那麼一個彆扭的性格。
他不由得問：「我爸媽關係不好嗎？」
除了這個原因，他想不到自己為什麼會養成這麼一個奇怪的個性。
阿蘇助理心裡一噎，下意識搪塞道：「沒有，秦董事長和董事長夫人關係非常融洽。」
然後秦妄只是失憶，不是傻了。
阿蘇助理在撒謊，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就他這個眼珠子左右亂轉不敢看他的心虛樣子，誰看不出來誰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