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二次循環
瞬間,整個家政教室安靜下來。👺✊ ➅❾ŞHᑌ᙭.ᑕό𝓜 🎀👌
全班同學的目光,都齊刷刷地看過來,飯沼勛靈機一動,手腕一翻。
不鏽鋼盆從他手上掉落,落地後發出刺耳的響聲,「對不起,不好意思」,他一邊道歉,一邊彎腰撿起不鏽鋼盆,藉此掩蓋自己內心的震驚。
撿起盆後,教室恢復正常。
「大家繼續揉麵團。」家政老師在前排喊道。
這節家政課,教的是披薩烘焙,四個學生一組。
飯沼勛、永澤、木月,還有天使四個成了一組。
天使啥也不干,就裝模作樣地拿著洋蔥和青椒,洗了半天沒洗好。
永澤和木月在揉麵團,飯沼勛在切火腿片。
本來是沒什麼問題的,做出來的披薩也能入口,老師給了個高分。
但現在,飯沼勛沒心情幹活了。
他的目光朝不遠處的初鹿野輝夜看過去。
她在上家政課,又沒在上。
她所有的活,都有女僕幫忙干,而她本人則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
耳朵罩著索尼降噪耳機,小手捧著咖啡,用吸管小口喝著;及腰的長髮,近乎不自然地直垂下來,輕盈而柔軟地灑在桌面上。
手指跟隨音樂的節拍,有節奏地叩擊著桌面。
較之於大小姐的氣場,她那柔嫩纖細的手指,很奇妙地傳達出了符合她年齡的孩子氣。
似乎是對未婚夫的目光有所感應,她歪頭看過來。
她睫毛長長,眸子如兩汪平靜的秋水,澄明得令人不敢觸及。
明明還是個少女,不過她的身上,卻散發出了一種居高臨下的氣質——既無惡意,又不具有攻擊性,就只是單純從窗口往下俯視夜景那般的中立性質的目光。
被少年看著,她依舊指尖輕敲桌面,小小的嘴唇不時做出似乎是跟著耳機哼歌的嘴型。
看著她嬌柔的容貌,飯沼勛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美少女死亡的場景,雖然悽美,但他又沒什麼變態的癖好,絕對不希望親眼目睹到。
況且……
因為有系統活動,時間似乎陷入了循環。
飯沼勛不禁陷入了沉思。
如果無法拯救初鹿野輝夜,時間就會一直循環?
這可不妙。
永遠被困在一個下午,真叫人不寒而慄。
在飯沼勛思考怎麼辦的時候,永澤從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勛,我的麵團快揉好了,你在幹什麼?作為摯友,我必須告訴你,再不把火腿切成片就來不及啦……」
我現在哪有心情切火腿!
飯沼勛都沒搭理他。
永澤奇怪地順著他的視線,朝窗邊看過去。
下一秒,這傢伙就趴在死黨耳邊,用手掩著嘴,小聲在死黨邊上說道:「我覺得你的猜測是有道理的。她就是害羞,不敢和我說話,但趁著我揉麵團的時候,一直在遠處偷偷觀察我。」
「噗嗤……」
明明心情很沉重,但飯沼勛還是繃不住笑了。
拿著洋蔥和青椒洗了半節課的天使,朝他投來責備的目光:「快幹活,不要拖我們組的後腿。」
「嗨嗨!」
飯沼勛隨口應付了聲。
在外人看來,這兩人的相處,像極了進入倦怠期的夫婦。
永澤很心痛地看著死黨:「伱這個混蛋!背叛!你背叛了兄弟!」
「飯沼君怎麼了?」小正太抬起懵懂清純的眼神。
「他這傢伙,不聲不響地就把兩大女神之一的花城同學拿下了,這不叫背叛叫什麼?」永澤看著飯沼勛,一臉扭曲,嫉妒,痛心疾首,「我們都還是單身啊,你,你怎麼可以這樣……」
自己的單身固然不爽。
可死黨的脫單,更令人感到心寒。
作為兄弟,也不是說不盼你好。
但你別太好啊!
你不用吃苦就行了,但你不能開路虎啊!
永澤的抱怨表情中,飯沼勛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
聽完這話,他一臉驚愕,手指哆嗦地指著飯沼勛:「你有了花城同學,還想公然勾搭初鹿野同學?你真該死啊你——」
「我這是在幫你打探情報!」飯沼勛一臉嚴肅。
「你當我傻?」永澤滿臉不相信。
飯沼勛反問:「那你了解她麼?」
「當然!」
永澤揉著麵團,絮絮叨叨地講述自己認識的初鹿野同學。
在他的描述中,初鹿野是個如假包換的千金小姐。
雖說在貴族學校里,千金小姐不是什麼稀罕事物,但初鹿野是格外不同的。
這個年齡段的學生,哪怕是大小姐,也必定會有著稚氣的自尊心、不切實際的夢想、美麗的每一個明天之類的青春浪漫元素。
她們的身份,可能是銀行家的女兒,也可能是議員家的女兒。
這自然也是千金大小姐,但和初鹿野輝夜比起來,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這麼說可能會對別的女生有些不尊重,可事實就是如此。
同為千金小姐,彼此的火候差太遠了。
初鹿野輝夜是千金小姐的典範,她學過騎術、長刀、茶道、花道、香道;學過不下五種樂器、精通各種棋類、興趣是欣賞歌劇、製作甜點,熟練掌握六種語系的語言,是不折不扣的國際派才媛。
她是個完美主義者。
不管做任何事,她都自信十足、力求極致。
這樣的人長大後,得有多厲害啊……
飯沼勛聽了半天,忍不住打斷他:「這都是表面印象,你對她的內在有什麼了解不?」
「內在?」
永澤直接一愣。
初鹿野同學那種渾身散發「生人勿近」的氣場,直接就把所有有非分之想的人勸退了,誰有本事靠近她了解她的內在啊?
「所以啊,還得靠我!」飯沼勛認真道。🐚🐠 ☞🐧
永澤滿臉鄙視:「就你?我才不信!如果你都行了,我也可以……」
「你不信,那就算咯。」飯沼勛只好指著初鹿野的方向,「既然你有自信,那你自己去吧。」
「我還怕你不成!」
說罷,永澤朝初鹿野的方向看過去。
恰好,這位學院第一美少女的目光,也朝這邊看過來。
目光剛剛對上,永澤的臉上,馬上就流露出了羞澀無地自容想挖坑把自己埋了的尷尬……不是,不是,怎麼和女孩子打招呼啊,我沒經驗啊!
『勛爸爸,快帶帶我!』
『按我說的話去做!』
『但你在正宮老婆的眼皮底下和別的女孩這樣好嗎?』
『我擅長微操!』
『我等著看你翻車!』
永澤以為,飯沼勛不懂戀愛。
但實際上,他不懂天使是個怎樣恐怖的女人。
兩個人眼神隔空交流片刻,達成一項PY交易。
「砰!」
揉麵粉的不鏽鋼盆,掉到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整個家政教室又再次安靜,大家的目光,又回到這個位置上來。
「你們又怎麼了?」家政老師皺著眉問。
「抱歉抱歉……」永澤一邊彎腰撿起不鏽鋼盆,一邊和老師道歉:「老師,這東西實在是太難了,我們四個都不會,再這樣下去就要弄出人命了。不如,我們這組重新拆散吧,和懂的同學混編……」
花城伊織手裡拿著青椒,默不作聲地瞥他一眼。
這世上沒有什麼能瞞得過天使,她心裡很清楚,永澤是故意摔的。
「看樣子,只能換人了。」家政老師摸了摸下巴,目光掃視整個教室:「各位同學,有哪一組差不多完成了的?可以換兩個來這邊幫幫忙。」
「我來~」
「老師,我這邊已經做好了。」
「飯沼君,你看看我做的怎麼樣。」
今天剛來上課的飯沼勛,在女生群體裡還是很受歡迎的,所以有很多女生願意過來幫忙。
在男生群體裡……
咳咳,這就不必多說了,他是全班男生的義父。
面對熱情的同學,永澤舉著手,乖巧地說道:「我和初鹿野同學換吧。」
「誒?」
早坂女僕一愣。
「我們不換!」
「我們過去吧。」
仆主二人,先後發聲。
緊接著,小姐在前,女僕一臉不情願地跟著過來。
而這邊,一臉單純懵懂的小正太,也被永澤拉著往那邊去了。
兩個小組重新打亂分配好,家政課堂恢復秩序。
學生揮動手中的工具繼續做披薩,菜刀與砧板碰撞的聲音密集響起,偶爾摻雜著家政老師嚴厲的教導。
中間這張料理台上。
早坂女僕看了飯沼勛一眼,飯沼勛看了初鹿野輝夜一眼;
初鹿野輝夜看了花城伊織一眼,花城伊織看了早坂女僕一眼。
好傢夥,閉環了!
「早坂,去把披薩做了。」初鹿野輝夜首先說話。
早坂儘管不想讓這個北海道小子靠近自家小姐,可面對小姐的命令,也不敢違抗。
她熟練地揉起了麵團,目光不時偷瞥一下小姐。
花城伊織繼續洗洋蔥和青椒。
任何時候,都顯得胸有成竹的天使大人,根本不怕飯沼勛會被別的少女勾搭走。
或許這就是平胸的自信吧!
飯沼勛的目光,落到未婚妻身上。
五月末的天氣,已經比較熱了,但她卻還披著黑色的校服外套。
嘴唇依舊沒什麼血色,長發披散腰間,發梢偶爾會被從窗戶吹進來的風給吹得微微揚起。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說!」飯沼勛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但……
初鹿野輝夜俏麗的下巴微微抬起,蒼白的薄唇,微微露出笑意。
這又似慵懶,又似心不在焉的淺笑中,似乎暴露了她神經質的本質……
於是,飯沼勛就看到,她微微往後退了一步,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掏出一看就非常昂貴的錢包,然後規規矩矩地跪坐到地上,低頭朝他致歉:「飯沼同學,我們並不合適。請你放過我吧,我的錢,全都在這裡了,還請你不要因愛生恨,對我施加暴力。」
「……」
瞬間,全班的視線,又都集中了過來。
就連一向胸有成竹的花城伊織,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了。
她沒想到初鹿野居然會這麼無賴!
湊不要臉的小狐狸!
而飯沼勛,看著她,更是震驚到無以復加。
「不是,你,呃,我,呃……我不要你的錢啊。」
「真的只要我的身體嗎?」蒼白的小手,警惕地捂住領口,初鹿野輝夜看向他的目光變得極為厭惡,「很抱歉,我這具身體,真的不能被臭蟲玷污。」
飯沼勛眼角抽搐:「你說我是臭蟲?」
「很抱歉,自然而言就說了,我不是故意在大庭廣眾下罵你的。而且這也是我的用詞不當,臭蟲這種生物,沒人會喜歡,而你至少……」初鹿野輝夜掩著嘴,臉色蒼白到好像隨時會吐出來那樣,目光微微瞥向花城伊織,卻還是在和飯沼勛說話,「而你,至少還有花城同學在意。」
花城伊織微微挑了挑眉頭。
於是,飯沼勛就明白了,他是莫名其妙地卷進兩個女人的爭鬥中了。
初鹿野輝夜還盯著花城伊織,繼續和飯沼勛說話:「如果你堅持要對我做什麼,我勸你還是三思而行。我的體質很弱,體格與你差距巨大,你稍微不小心,就有可能弄死我。你也知道,我家很有錢,能請得起全世界最豪華的律師團。所以……」
說到這兒,她終於轉換說話的對象了。
「花城同學,勸勸你的意中人吧。♟☹ ❻9丂𝐡ยx.ςỖⓜ 🍮🎈為了幾十秒的快樂,搭上後半輩子的自由,不值得。」
花城伊織微微捏緊小拳頭。
遇到對手了!
初鹿野這話,極其惡毒!
既公然揭露花城同學的意中人移情別戀,證明花城同學的魅力不夠她大,又順帶嘲諷了飯沼勛是個快男,這小嘴毒性只強恐怕堪比天使往加藤涼太家裡的馬桶倒的那半瓶氰化鉀了。
飯沼勛開始懷疑,自己按下【確認】鍵的決定,是否正確了。
有天使一個毒舌就夠他受的了,要是再加一個,要跳樓的就不是你初鹿野了,而是他飯沼勛了啊……
花城伊織慢慢站出來,視線看向地面跪坐的少女,嘴角輕蔑地挑起:「堂堂初鹿野家的繼承人,為了奪回自己的未婚夫,居然做出如此卑劣的舉動,真叫人大開眼界啊。」
未婚夫?
瞬間,全部人的視線,又集中到飯沼勛身上,羨慕嫉妒極了。
永澤更是捂著胸口,一副受了致命重傷的表情:「你這個傢伙,居然NTR我……」
「呃,承蒙厚愛,我很慚愧……」飯沼勛擺擺手,回應大家的目光,「這事呢,由於是第一天來學校,所以沒來得及給大家匯報……」
話沒完,兩個少女同時瞪他一眼:「閉嘴,別丟我的臉!」
「……」
飯沼勛低頭,默默退到一邊。
於是,兩位少女充滿敵意的目光,在家政教室隔空相撞。
得虧她們都是家教很好的大小姐。
要不然,非得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打起來不可。
氣氛詭異僵持之際,家政老師站了出來。
「那個,你們去辦公室一躺吧……」
這兩個少女,家境都惹不起,趕緊甩鍋給她們的班主任……
※
家政課上到一半,不了了之。
勁爆八卦中心的三人,被石田玲子叫到了會議室。
這是一間專門用來和學生談話的會客室,老師坐在長桌上首,兩位少女分列左右,面對面。
唯一的男人,飯沼勛躲得遠遠的,在長桌另一端和老師相對。
這個位置,讓他覺得很有安全感。
「能和老師說說發生了什麼事嗎?」石田玲子溫和地問。
兩位美少女只顧著與對方對峙,不搭理別的人。
石田玲子只好看向飯沼勛。
這位同學,她們兩個我都惹不起,只好麻煩你開口解釋一下了……
這是階級欺壓啊!
飯沼勛無奈,苦笑道:「這其中,似乎有些誤會。」
「是什麼誤會?」石田玲子問。
「誠然,初鹿野同學的確是我的未婚妻,但我怎麼可能公然在家政課上要她的身體!」飯沼勛很無奈地控訴。
呃……
你還真是她未婚夫啊?
石田玲子滿臉愕然,難以置信。
「那,呃,飯沼同學,為什麼她,呃……」老師的目光隱隱看了眼初鹿野。
「誰知道她幹嘛了……」飯沼勛事不關己地聳肩。
初鹿野輝夜瞥了他一眼,問石田玲子:「你說,在有婚約的情況下,他是不是應該和別的女同學保持界限?別的女人,是不是也該主動遠離他?」
「對!」石田玲子肯定道。
「我沒話說了。」初鹿野輝夜靠著椅背,高高在上地雙手抱胸。
石田玲子的目光,看向花城伊織。
少女不說話,只是微微地笑著,完美無瑕地笑著。
這就是天使啊!
筆直漆黑的秀髮,瓷器般光滑的肌膚。
大大的瞳眸,倒映出柔和的光。
這是連老師都覺得為之神奪的美少女。
校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這所學校的未來擁有者——花城伊織。
飯沼勛看著這位神之美少女,內心不由揣測:這個實際年齡三十好幾的傢伙,明明能看穿我想幹什麼,卻給我整了這麼出爭風吃醋的修羅場出來,該不會是認為這種局面很青春吧?
『給我適可而止吧,你這個幼稚的傢伙!』
這強烈的心聲,準確無誤地,傳遞到花城伊織耳朵里。
但她不為所動。
「我認為,這件事的根源,不在我。至於怪誰,我覺得你身為老師,應該有自己判斷……玲子,不要讓我對你失望!」天使親切地微笑道。
「對、對不起,我會努力的。」石田玲子瞬間就覺得緊張了。
看吧,年齡的優勢,抵不過階級差距啊!
「不必那麼慌張。」
「呃……」
花城伊織親和地微笑:「去教育你的學生吧。」
這美麗的笑臉,真的就和天使一樣,完全與污穢沾不上邊。
什麼知道少年有婚約了,還湊上去這種不要臉的事,怎麼可能和她有關嘛……於是乎,石田玲子嚴厲的目光,看像飯沼勛,責備道:「放學之前,給我交一份檢討上來!」
「誒?」
飯沼勛看她的眼神,忽然很失望。
我最愛的笨蛋老師,你向特權屈服了,你被資本主義腐朽了!
收拾完了罪魁禍首,石田玲子目光重新溫和,看向兩位美少女:「不管怎麼說,你們都還是學生,剛才那事的影響不太好。就算有爭執,也要私底下吧,對不對……」
對此,花城伊織回應道:「老師放心,我不會輸。」
與之相對的,初鹿野輝夜夾起雙腿,抱著雙臂,女王氣勢十足地說道:「在我沒主動解除婚約之前,任何覬覦我的所有物的人,都會被我視為敵人。」
「呃,這,這不是輸贏和誰誰的所有物的問題。」石田玲子雖極為頭疼,但還是很耐心地勸導學生,「你們是學生嘛,自然還要以學習為主的,要比,也比學習好啦……」
「這個想法,不錯!」花城伊織扭過臉,朝著飯沼勛露出親切溫柔的笑臉:「探員B同學,我會在學習上壓過初鹿野同學一頭,把你搶過來後,我會保護好你的。」
飯沼勛承認,她真的很可愛。
但……
跟她在一起,他毫無安全感。
他寧願和不是很熟的初鹿野輝夜在一起。
「比學習嘛,也不是不行。」初鹿野輝夜小手抵著下巴,眼神輕蔑地看著花城伊織,「輸了的人,自動直覺退去,別在班級上礙眼。」
從這兩人目光的焦點,可以很明顯看出一件事。
初鹿野的注意的人,是花城伊織。
而天使大人,至始至終,都只關注飯沼勛。
兩個美少女忽然間達成了協議,石田玲子略一琢磨,發現有些不對勁。
男主角怎麼不作聲了?
她看向飯沼勛,表情忽然有些生氣:「飯沼同學,你怎麼可以這樣!」
「我怎麼可以這樣,指得是那樣?」飯沼勛被問得一頭霧水。
「老師要批評你!作為男人,感情要專一,要擔負起責任來啊,你怎麼可以同時對這兩個女同學……對她們有那個非分之想!」
「啊?」
看著滿臉無辜的學生,石田玲子氣呼呼地說道:「我不允許你做出一腳踏兩船的行為!今晚放學之前,給我好好反省你的花心行為,多謝寫一份2000字的檢討!」
「老師,事情不是這樣的!」飯沼勛以下站起來,「今天放學,初鹿野同學會死,我這是進入了第二次輪迴……」
但他說著說著,臉頰就僵硬了。
後面這句話,他自己都聽不到……
在另外三人眼裡,他也只是張著嘴,說了一段唇語而已。
『天使,救我!』
飯沼勛求救的目光看過去。
花城伊織輕笑著,哼了聲,選擇無視!
「無話可說了吧,飯沼同學!乖乖寫檢討!」石田玲子鐵面無私!
「……」
※
從會議室里出來,第二節課已經上到一半了。
初鹿野輝夜往教室走回去。
飯沼勛和花城伊織,走在後面。
「你剛才的行為,好卑鄙!」少年諷刺道。
「卑鄙?什麼卑鄙?我有嗎?」花城伊織歪著頭,表情故作疑惑。
但看到少年憤怒的表情後,她開心地笑了起來,坦誠道:「好吧,我就是故意的。」
沒等少年回答,她又說道:「不過,你可別說自己不喜歡兩個美少女為你爭風吃醋的感覺哦。」
呃,一般來說,男人不會討厭這種被美少女環繞的感覺。
但對象是你,這就不是享受,而是一種莫大的折磨了。
「……你太壞了!」飯沼勛開始懷疑她是樂子人了。
少年的抱怨,在天使看來,像是得到了很高的評價。
她非常滿意地點點頭,笑著說道:「以前我就是吃了太乖的虧,碰到喜歡的人,都不敢主動開口搭話,才會遺憾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有了重新再來的機會,我當然要機靈點,醒目點,甚至……當個壞女人也在所不惜!」
飯沼勛停下腳步,忍不住問:「你就不怕時間永遠循環在這個下午?」
對此,天使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輕描淡寫道:「反正我的記憶會被重置,每個循環,對我都是新的開始,我擔心什麼?」
「我真佩服你這心態。」
「被你逼出來的。」
「別賴我!」
「就賴你就賴你,傻氣先生!」
「你到底給我取了多少外號?」
「多到堪比天上的繁星喲,哈哈……」
天使邁著輕盈愉快的步伐,臉上帶笑,走向樓梯的拐角,去更衣室換運動服上體育課了。
飯沼勛拐了個彎,朝教學樓樓頂走去。
時間是四點半。
走上天台,靠著外沿欄杆的位置,初鹿野輝夜安安靜靜地站在那兒看著遠處的四谷街道。
那病弱蒼白的小臉,柔弱得仿佛四月的櫻花,只要風稍微強點,便會把她從枝頭吹落……已經開始黯淡的陽光中,她側臉的神情,似乎有那麼一絲落寞。
遠處的操場,傳來學生上體育課的聲音。
那充滿青春氣息的喊聲,高高飄起,直從雲霄。
看著她孤零零的樣子,再聽著遠處充滿生氣的聲音,飯沼勛的腦海里浮現起她跌落樓下的慘烈狀況……於是,本著雖然是毒舌,但年紀小,還能調教好的心態,他邁步走過去。
耳邊聽到聲音,初鹿野輝夜回頭看過來。
「你來這幹什麼?」她微微皺眉。
飯沼勛左右看一眼:「你的女僕呢?」
「她給我買熱飲去了。」初鹿野輝夜答道,然後好像想起了什麼,小手連忙捂住胸口,警惕地說道:「你別亂來哦,我雖然看著很嬌柔,但喊救命時的嗓門意外的大,你不要妄圖做什麼壞事!」
飯沼勛不搭理她這沒頭沒腦的話。
走到她身前兩米的地方,看向她身邊圍著鐵絲網的欄杆,問:「你有跳樓的打算?」
初鹿野輝夜怔了片刻,眼神里充滿了不理解:「我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跳樓?」
「那就怪了,是怎麼死的呢……」飯沼勛疑惑地打量四周。
心眼天賦,並沒有發現異常。
初鹿野輝夜眨巴了下眼睛:「什麼死不死的?」
飯沼勛沒法和她直言發生了什麼,只能默默地檢查天台上的環境。
整個天台,除了一座水塔外,別的什麼都沒有;
欄杆也還都很新,似乎都是新裝的,不會出現老化壞掉的情況;
欄杆外還有兩米半高鐵絲網圍著,沒看到有缺口。
鐵絲網的孔,是菱形的。
大小能只能塞進一隻網球。
飯沼勛仔細地檢查了一圈,排除了所有的安全隱患,耗時十多分鐘。
再回到初鹿野輝夜身前時,第二節課下課了,還有十分鐘就五點整了。
社團活動時間到。
社團大樓里的吹奏部,立即傳來練習小號的樂音,足球部一邊吆喝一邊慢跑熱身,以及棒球部整齊嘹亮的口號聲。
側耳傾聽這些動靜,初鹿野輝夜的表情,看著似乎有些落寞。
「你來天台幹什麼?」飯沼勛神情凝重地問。
初鹿野輝夜似乎沒有在他面前袒露心聲的打算,但聽了這個問題,還是下意識看了看天空。
四面被高高的鐵絲網圍起來的天台,就像一個囚籠,但逐漸變成橘紅色的天空卻遠比地面看著要更壯觀。
仰頭看上去,天空似乎在往下墜落,讓人覺得只要一伸手就能觸摸到它了。
「你經常來天台嗎?」飯沼勛又問。
初鹿野輝夜微微皺眉,眼神不悅。
她不喜歡被問那麼多私人的事,就算是未婚夫也不行。
飯沼勛離她有兩米,非常嚴肅地說道:「請你相信,我並不是想藉此來搭訕,更不存在套情報來攻略你的想法。我問的這些,關乎到拯救這個世界……」
這麼幼稚的理由,讓初鹿野輝夜嗤笑一聲。
「今天過後,我會去初鹿野家提出解除婚約。」飯沼勛保證道。
聽了這話,本來顯得很無精打采的少女,眼裡微微有了光。
「我每天放學後,都來這裡打發時間。」她很配合地說道。
「這麼看來,是有預謀的犯罪……」飯沼勛嘀咕著,問:「你有什麼仇家嗎?」
初鹿野輝夜雙手抱胸,漫不經心道:「無論家族內外,都有,多到數不清。」
「這樣啊,麻煩……」飯沼勛撓了撓頭髮。
「你問這些幹什麼?」初鹿野輝夜眼神疑惑。
「我說,你……」飯沼勛遲疑了下,換了種說法,「你有很大都可能在五點鐘的時候死去。」
這話沒有被系統屏蔽。
然而,初鹿野輝夜卻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原本毫無情感的臉,因為這忽如其來的愉悅,也變得生動了起來。
笑了很久,眼淚都要笑出來了,她過了很久才止住,白嫩的指尖擦了下眼角,說道:「我第一反應,是怎麼會有人用如此拙劣的藉口來搭訕啊,但一想你應該不是那麼無聊的人……所以,請問,我是怎麼死的?」
「我猜是墜樓!」飯沼勛鄭重地說道。
「你要這麼說,我就得懷疑你真的是在搭訕了。」初鹿野輝夜轉過身,看向身前高高的鐵絲網,「不管怎麼說,我這嬌弱的身子,都不可能爬過這兩米半高的鐵絲網對吧?還是說,有人把我抓起來,舉高高,扔出了外面呢……」
飯沼勛陷入了沉思:「也不是不排除這個可能……」
初鹿野輝夜掩著嘴,輕聲笑了起來。
顯然,她是越來越不相信少年說的話了,抬起腳準備離開天台。
這時候……
鐵絲網外面忽然傳來了一聲貓叫。
「喵~」
剛要離開的少女,轉身往外看去。
鐵絲網外面,天台往外延伸出去的一個磚頭寬的圍欄上,有隻很小的小奶貓。
她下意識蹲下來,看著小奶貓。
忍不住朝前伸出手……
「等一下!」飯沼勛一把拉住她。
然後,他也蹲了下來,視線仔細打量她身前這一小塊鐵絲網。
發現……這裡有一塊是被人剪了出來的,只在上面用一根細繩吊著。
如果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用手去撐這塊鐵絲網,或者把手從菱形孔洞裡伸出去摸貓的話,這塊鐵絲網會被往外推開,整個人失去重心往外墜出去。
退一步來說,就算人沒墜落,也存在想去救貓而不小心墜樓的風險。
「你很喜歡貓?」飯沼勛看著少女。
初鹿野輝夜遲疑了下,點頭道:「很喜歡。」
「你會想辦法救這隻貓?」
「會。」
「這樣啊,也許是熟人作案也說不定……」飯沼勛掀開這塊鐵絲網,把手伸出去,在看似堅固的圍攔上,稍稍用力一掰。
「咔~」
不出所料,這塊牆體直接被掰開了。
「看到了吧。」飯沼勛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如果你想從這裡鑽出去救貓,腳踩到這裡的一瞬,就會失足墜樓。」
聞言,初鹿野輝夜的臉色,難看了起來。
她一言不發地起身,往回走,打算徹底清查這件事。
此時,已經臨近五點了。
廣播部的大喇叭里,又傳來了《Come on,sweet death》的歌聲。
奇蹟般夕陽,再次染紅了整個世界。
驀然間,飯沼勛再次感到了令他顫慄的寒意,這股寒意的源頭……
在水塔上面!
「快跑!」
他大喝一聲,然後瞬間抽刀,沖向水塔。
水塔後面,飄下來一個人,和黑白劍道服如風箏般高高鼓起。
少年與神秘人,瞬間交織在一起。
少女衝進樓道。
一秒,兩秒,三秒……
一分鐘,兩分鐘……剛剛解決完這個實力接近大師的劍客,飯沼勛轉過身,就聽到耳邊傳來了冰冷的機械提示音。
【嘀~】
【目標死亡】
【任務重新開始】
他雙眼一黑,瞬間昏迷過去。
在意識消散前,他察覺到了一股劇烈的疼痛,是被人一刀貫穿心臟的劇痛……就好像,少女被人殺害了,但那股疼痛會直接傳遞給他那樣……
※
「啊!」
飯沼勛再次睜開眼。
他臉色蒼白,額頭冒著冷汗,眼神如同被置於陌生環境的野生動物……
「怎麼了?」天使朝他看過來。
「呼,呼~」
飯沼勛大口喘著氣,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時間是下午四點二十五分,他和花城伊織,以及初鹿野輝夜,剛剛從會議室里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