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未婚妻綠了!
「男人都得死——」
幽深陰冷的索命聲,在耳邊迴旋。✌🎁 ❻9Ŝ卄𝓾᙭.cØм 👍💲
飯沼勛沒有逃跑,也沒有顯得害怕,甚至還有些好奇。
經常撞鬼的人,應該都知道,你越怕鬼,鬼就越能克制你。
但你表現得很勇的話,鬼就要懷疑鬼生了。
正所謂,只要膽子大,女鬼放產假……咳咳,飯沼勛才第一次見鬼,自然不知道什麼亂七八糟的本子劇情,他只是有所依仗,才心中不亂而已。
「男人都得死——」
怨靈恐怖瘮人的聲音,宛如沙子划過玻璃。
又好像指甲划過黑板,好刺耳。
飯沼勛止不住地冒出了一陣雞皮疙瘩,強忍著不適應打量著幽靈,過了好久才認真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這真的是個吊死鬼。」
「?」
怨靈滿腦子問號。
這是重點嗎?
重點是我是個鬼,不是我是個什麼鬼好不!
趁著它發呆的時機,飯沼勛掏出手機舉高,背過身來。
鏡頭對準怨靈和自己。
「咔嚓~」
拍了張合照。
怨靈:「?」
它感覺自己的尊嚴,受到了嚴重的挑釁。
「男人都得死——」它吼了聲,雙手伸前,就要抓少年的脖子。
「伱等一下!」飯沼勛後退一步,「讓我發個朋友圈先。」
打開剛才發的照片,然後發到ins上。
【剛洗完澡,推門出來的時候,發現門口有個吊死的怨靈,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照片上,剛洗完澡的少年,臉色紅潤,頭髮還滴著水珠。
他旁邊的位置,有一塊很淡很淡的白色影子,不過完全看不清是什麼。
怨靈被他這波操作直接干傻眼了。
ins發出後,很快就收到了許多回復,真不愧是東舞鶴學院最受歡迎的男生。
【男性的還是女的?】這是永澤的回覆。
飯沼勛快速回復。
【女的】
【穿衣服了嗎?】
【穿了】
【把衣服扒開,讓我看看怨靈和普通女孩的差別】
【你去死吧】
【我還蠻喜歡怨靈的!】永澤附帶了個愛心表情。
飯沼勛回覆:【雖然XP是個人自由,但還是建議你去看看醫生】
下面,班裡的大個子體育委員回復道:【班級同學的個人素質令我心痛,大和民族的臉都要被你丟光了!那個,請飯沼勛同學拍一下裙底吧,我也想看……】
木月小正太:【是真的嗎?我怎麼看不到怨靈?】
笨蛋玲子老師:【你們是在玩一種很新的恐怖遊戲?】
短髮體育系綠子老師:【@玲子,你這個學生整天都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建議送去療養院看看。】
老媽:【哈哈哈哈哈……】
這多人,就老媽在幸災樂禍,由此可見真的是親生的。
飯沼勛對這些人完全不抱希望了。
但就在他準備抽刀滅了怨靈的時候,手機叮的一聲,天使發了個私聊過來。
【天使:一般來說,你還沒通靈,是沒法見到怨靈的。除非,有人特意讓你看到,你是多招人恨啊,一進門就玩得那麼大。】
【勛:說正事,怎麼對付這種玩意比較好?】
【天使:不對視、不交流、不糾纏。】
【勛:晚了】
【天使:怨靈心中都有股怨氣,你可以試著感化它,讓它成佛超脫。不過這很難……】
【勛:物理感化可以嗎?】
【天使:∩_∩你猜猜我想不想物理感化你?】
咦,顏文字?
天使可愛捏~
【勛:不說了,它飄過來了!】
【天使:打開視頻,讓我觀察它的來歷】
飯沼勛迅速切到視頻通話界面。
「男人都得死——」
伴隨著怨靈緩過神來的,更為幽怨的喊聲,屋內瞬間颳起一陣陰風。
空氣呼呼作響,門窗咣當咣當亂撞。
飯沼勛琢磨了會,抽出竹刀握在手心,另一隻手拿著手機,沉吟道:「這位尚未謀面就失去了生命的小姐,其實呢,你完全不必如此偏執!就算你被負心漢欺騙了,也不代表全天下的男人是負心漢……」
「男人都得死——」怨靈繼續說道。
「我知你心中有怨!這樣吧,我讓你抱一抱,順帶安慰你一下……」
怨靈不依不饒:「男人都得死——」
到了這時,空氣已經變得冰冷刺骨,飯沼勛的眼睫毛都結了一層霜。
這種復讀姬,哪裡是能夠感化的啊……他覺得再費口舌就是浪費時間,也不管它會不會灰飛煙滅無法投胎了。
竹刀收好,掏出鳥媽媽給的妖刀。
「男人都得死——」
尖銳悽厲的吼聲,再次響起。
似乎是攢夠了怒氣值,這一次,它不單單是干吼,身影也動了起來。
嘭!
一聲氣流爆炸。
那條白綾,被震斷。
懸掛在門上的怨靈,瞬間飄落到飯沼勛的眼前。
——好快!
兩者之間有三米多的距離,它身體閃了一下,就瞬移過來了。
不愧是超凡力量啊。
帶著一股寒氣,怨靈飄過來。
它臉色恐怖鐵青,完全看不出身前的模樣了,搖曳的紅色長舌如長蛇般舞動。
飄到少年面前後,它十指指甲暴漲,又說出那唯一的台詞:「男人都得死……」
然後,那雙手,穩穩地掐中飯沼勛的脖子。
速度之快,哪怕心眼天賦做出了預警,都沒法避開。
怨靈冰冷的指尖觸碰肌膚,傳過來的觸感柔軟又冰涼,就像是大夏天用冰棍貼著臉一樣。
都快寄了,我還心情感受這個,真不愧是偉大的穿越者呢……飯沼勛臨危不亂,在怨靈小姐即將用力掐住他脖頸的前一秒,大聲吼道:「你憑什麼假定我的性別?」
「誒?」
怨靈直接愣了。
「噗~」
屏幕里的天使大人,又被他給逗笑了。
「男人、男人……」怨靈飄在飯沼勛身前,雙手欲掐,又沒確定掐,眼中的猩紅血光時閃時滅,似乎內心正在經歷一種顛覆性的洗禮。
它僵硬地搖晃了半天,最終,說出第二句話:「你怎麼可能不是男人?」
飯沼勛義正言辭地開始魔法對轟:「首先,我的生理特徵雖然男性,但我是個跨性別主義者,我內心認為我是女人!但是,由於我有異裝癖,所以我只穿男裝!並且,我是同性戀,所以我喜歡和我一樣的女人!與此同時,我還是素食主義者和環保主義者,反對城市化和使用化石能源!最後,我有抑鬱症,你要凶我,我就立馬發作!」
「咕~」
怨靈咽了咽空氣。
哎呀,頭好癢,感覺要長出腦子了……
「阿勛,有問題。」花城伊織透過屏幕,觀察著怨靈臉上異常生動的表情,「一般的怨靈,幾乎無法殘存靈智,只是憑著一口怨氣來行動。這隻怨靈,明顯有人類小孩一樣的智力殘留,應該是正在操控它的人的意志,對它施加了一點影響。你順著找過去,可以找到對付你的人……」
「好嘞!」
飯沼勛手一抬。
紅光一閃,妖刀出鞘。
「嗡!」
刀鋒的顫鳴響起。
整個浴室的空氣,瞬間就緊張了起來,飯沼勛握著刀的手,感到一陣血氣翻湧。
似乎有一股邪念,從刀身里傳來,順著手臂入侵他體內,想將他變成刀的傀儡……這刀,不負妖刀盛名!
他舉著妖刀,往怨靈身上一揮。
血色的長虹,如雷電般劈下,看在怨靈的肩上。
「啊——」
怨靈發出一陣悽厲的嚎叫。
僅剩不多的靈智,讓它知道了這把刀的厲害,趕緊轉身就往外面飄去。
飯沼勛抄起那紅色和服,提刀追趕。
屋外的天色,已經很暗了。
垂在西邊的落日,完全落下了地平線。
失去了夕陽的照耀,整個後院一下子就變得陰森起來,彷佛都開了一個陰間濾鏡。
怨靈從清姬夫人的別院裡飄出來,往另一個豪華的別院飄去。
飯沼勛追到門口處。
「誒,不許進!」門口有女僕攔住他,大聲喊道,「這裡是真知夫人的住處!」
「滾!」
飯沼勛一刀揮出。
女僕被迫讓開道路,滿臉惶恐地看著提刀衝進去多少年。
她看不到怨靈的。
在她的認知里,就是少年提著刀,氣勢洶洶地衝進了真知夫人的院子裡,所以本能地開始大喊:「來人吶,殺人了,有人要殺真知夫人了……」
剎那間,附近幾個別院裡的僕人,都往這邊趕過來。
追尋著怨靈的身影,飯沼勛穿過充滿昭和氣息的大廳,拐進廊道。
怨靈消失在一間房門前。
他走上前,推了推,房門裡反鎖著。
「刷!」
紅芒一閃。
整個木門,瞬間裂成兩半。
躲在裡面的人,頓時嚇了跳,朝門口看來。
少年身染微光,長刀如血。
「你,你是誰……」這人心頭慌亂,連忙撐起氣勢來掩蓋心虛,「這裡是真知夫人的住處,我不管你是誰,隨便闖進來都是大罪!」
飯沼勛仔細打量了她一眼。
這個臉色陰沉,兇巴巴的婦人,看氣勢和身上的裝扮,顯然是管事一類的領導層。
被他的目光盯著,管事一陣心驚肉跳。
尤其是看到他手裡的那套衣服,更仿佛是他罪行的物證那樣,讓她心裡緊張到了極點。
藏在和服里的雙腿,微微打顫了。
飯沼勛看出了她的心虛,倒也不著急找場子了,而是拿著刀往門口一堵。
「你、你……」管事不明白他要幹什麼,只能撐著真知夫人給她的地位,大聲吼道:「你再不離開,我就要叫人了!」
說話間,另外幾個女僕也趕了過來。
看到門口對峙的管事和少年,一時之間,沒人上前來詢問。
人越多,這件事就會鬧得越大。
管事心頭暗道不妙,陰沉著臉往外走:「我要去接真知夫人,沒空陪你胡鬧!讓開——」
飯沼勛一刀揮過來。
想衝出去的管事,直接被逼退。
「你,你……」她氣得一陣臉紅脖子粗,看著旁邊的女僕喊道,「給我上,按住他!」
幾個女僕,面露難色。
別的夫人的女僕都還好,可以不管這命令。
但這處別院的女僕,聽到頂頭上司的命令,又看看少年手中的刀,一時間嚇得臉色發白,雙腿顫抖無力。
「發生了什麼事!」
走廊那邊,傳來了一道清冷的聲音。
一聽這嗓音,管事的臉上,頓時出現了惶恐的神色。
飯沼勛側頭看過去。
兩個女子,正往這邊走過來。
領頭的少女,像公主一樣登場。
大紅色的和服,在昏暗顯出美麗的色澤,如火一般燃燒;腰間的刺繡腰帶盤成了蝴蝶結,袖口用黑線繡著藤花,裙裾處有一隻只金色的小仙鶴騰雲駕霧。
如此華麗的和服,卻並未能喧譁奪主,只能夠更襯托出主人的美麗。
盛裝打扮的未婚妻,使得得昏暗的暮色似乎都被照亮了。
跟著未婚妻的,是穿著套裙制服,有一雙修長圓潤的美腿的管家。
明明腳上穿著細高跟,但管家小姐走路卻悄無聲息,就像條美女蛇般無聲地靠近獵物。
兩人還沒走到,這邊的女僕還有管事,就恭敬地彎腰行禮:「大小姐好!織姬大人好!」
初鹿野輝夜還是那副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的樣子,完全無視了女僕們的問候,徑直走到飯沼勛身邊站著。
「沐浴了?」飯沼勛聞到了她身上的香味。
「嗯~」
少女輕點了下頭。
她華麗的黑髮盤在腦後,扎了個簪子,嬌嫩明艷的小臉目視著他。
白皙的臉龐,搭配紅色和服,就像漆黑中盛開的櫻花,美得令人心醉。
她不打算過問什麼的,所以只能是管家站了出來,目光掃視一圈,看向飯沼勛:「發生了什麼?」
「喏,這個。」飯沼勛舉起手中的和服。
織姬面露疑惑。
不過少年的眼神,似乎有什麼事要說。
她心領神會,側頭靠過去,耳朵貼近他。
和聰明人交流是真舒服。
飯沼勛壓低聲音,在管家耳邊說了一遍事情經過。
聽完,織姬凌厲的眼神,瞪了眼管事。
「織姬大人……」管事的臉上,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
諸位女僕的視線,也都落在了管家的臉上。
在初鹿野家族裡,織姬大人一向以鐵面無私的手腕著稱,犯了錯的人,無論是下人還是族人,都會受到她的處罰。
因為處事公平,倒也沒人對她有怨氣。
可如今這事,顯然不能按以前的情況處理。
有可能犯錯的一方,畢竟是真知夫人別院裡的管事。
而織姬是清姬夫人陣營的。
若貿然處罰,說不定會挑起兩位夫人的爭端……
如此複雜的局面,就連女僕都看得清楚,更別說造成這局面的飯沼勛了。
織姬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他。
少年氣勢洶洶地提刀上門,把整件事鬧大,但等她過來了後,卻又不將事情公開,而是把所有的秘密和裁決量刑的尺度全都交給了她,讓她完全做主。
這其中,他表露出來的意思很明顯:我來這個家不是來受欺負的,所以有仇我要第一時間報!但我畢竟是初來乍到,不想馬上就給清姬阿姨找事,所以這個仇你來幫我擺平吧!
還可以順帶測試一下夫人對他有多支持。
有心機,但也足夠沉穩。
管家小姐的內心,不由對少爺高看了幾分。
「你為什麼要把少爺的衣服偷偷換成這套?」織姬拿著和服,往下張開。
幾位女僕看過來,驚得捂住了嘴巴。
這明顯一件女士和服,大紅的色澤甚至不比小姐身上的這件差。
初鹿野輝夜瞥了眼和服,腦海里暗暗把它套到未婚夫身上,幻想那種美感如何如何……
面對織姬的追問,管事冷汗直流,不過內心卻也偷偷地鬆了一口氣。
只說了偷換衣服的事,沒有說怨靈,說明清姬夫人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她垂下腦袋,恭敬地說道:「因為少爺長得太俊俏了,所以我想看看,他穿女裝的樣子好不好看。」
織姬沉著臉:「誰讓你擅自主張的!」
很好,直接下了定性,先把真知夫人摘出來再說。
「對不起,是我的錯。」管事保持恭敬卑微姿態,「我看少爺那麼俊美,穿上女裝一定不會差,所以有些鬼迷心竅了……」
「只是這樣嗎?」織姬冷漠無情的眼神鎖定她。
「對、對不起……」強大的壓迫力,使得管事膝蓋一軟,馬上跪到了地上,「是,是我嫉妒、嫉妒少爺的容貌……」
織姬面無表情地問:「還有呢?」
「還,還有,我想藉此來羞辱少爺,讓大家看他出醜……」管事咬咬牙,乾脆地承認了。
「你可真給真知夫人丟臉!」織姬冷漠道。
低著頭的管事,心裡迅速合計,知道自己一個人實在是無法抗衡織姬的,就更別說小姐還在一邊盯著了。
大家都是人精,不可能看不穿背後的勾當。
略一猶豫後,跪在地上的管事,膝蓋笨拙地挪飯沼勛
「請您原諒。」她以額頭磕地。
織姬朝飯沼勛看過來,眼睛微微閃爍,輕聲道:「少爺想怎麼處罰她?」
飯沼勛心想,她不會也在測試我吧?
於是,他當即朝著管家,微微彎腰:「我乃外姓之人,因一時衝動,提刀衝進真知夫人的別院,這已經是罪大惡極之事了。您不懲罰我,已是萬幸,我怎好意思僭越,代您行駛處罰權……」
這話,謙遜有禮,任誰都挑不出毛病。
初鹿野輝夜忍著沒笑,要不是知道他這人有多狂妄自大,差點就被他的演技給騙過去了。
不知情的幾個女僕,看著他的樣子,還在心想長得這般帥氣,還如此有禮,真羨慕小姐的福氣啊。
織姬也深深望了飯沼勛一眼,餘光不經意間看了屋子裡的壁櫥一下,高聲宣布道:「這事,留到今晚家宴讓夫人親自裁決!大家都散了吧。」
管家發話了,眾女僕只能離開。
待所有人都走了後,管事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
到了晚上的家宴,真知夫人在場,肯定會幫自己說上幾句話,懲罰肯定不會太重,畢竟自己的動作,真知夫人也是默許的……
管事慢慢從地上爬起。
把門關上後,她來到壁櫥,離開柜子。
看到柜子里被劈掉了一半的怨靈,她露出了心疼的表情,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用來嚇人了。
「呼~」
房內忽然平地起了一陣陰風。
「嗯?」
管事瞬間感到如墜冰窖。
「咯咯咯咯——」
壁櫥里的怨靈,伸出慘白的雙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頃刻間,缺氧,窒息,身體的血液迅速衝破血管的腫脹感,一股腦襲來。
管事完全沒法掙脫,只能任憑意識慢慢黑暗……
※
從真知夫人的別院出來,往清姬夫人的別院走回去。
初夏時節,晚上七點多了,天色終於黑了下來。
後院全都亮起了燈。
這片廣袤的土地上,樓閣毗連,梁棟生輝。
「勛少爺,您的頭髮還沒吹,衣服也沒換,要是被分家的人看到了,還以為小姐找了個不懂禮數的未婚夫呢。」織姬說著,忽然伸出手,牽住飯沼勛的手,「時間很晚了,我親自伺候您吧。」
初鹿野輝夜驚訝地看了管家一眼。
在她的印象里,除了清姨,管家誰也不伺候,就連她這個大小姐都沒這福份呢。
面對小姐的疑惑,織姬平靜地答道:「勛少爺初來乍到,又受到了下人的挑釁,我擔心他的情緒會出現波動,所以想趁機撫慰一下他。」
「這傢伙心理變態著呢。」初鹿野輝夜撇了撇嘴。
儘管感到不對勁,可管家雖身份是下人,可實際上卻是看著她長大的長輩,她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點點頭:「快點吧,我去茶室候著,等會讓阿勛過來陪我去宴會廳。」
「是,小姐!」
走廊上,織姬拉住少爺,往另一邊走。
飯沼勛回頭看過去。
庭院裡的燈光,透過樹葉,將許多嫩葉的投影照在小姐的頭上。
興許是光線不夠亮的緣故。
他恍惚間發現,小姐的頭上,綠油油的一片。
※
飯沼勛被領進了一間空曠,明亮,地上鋪著紅毯的房間。
頭上是水晶吊燈,房內有三個超級大衣櫃,梳妝檯在靠窗的一側,往右一點的鞋柜上,琳琅滿目地擺放著各式飯盒,哦不,是女鞋。
空氣里漂浮一股馨香。
織姬打開燈,開了點窗,把他推到梳妝檯前:「請您坐下來。」
飯沼勛一屁股坐下來,板著臉不說話。
明黃色的光線,從頭頂落下,照亮了原木梳妝檯上的紋理,化成了美麗的琥珀,視覺朦朧且曖昧。
織姬左手拿起一把黃楊小梳,右手捋了捋他的頭髮:「少爺,您的頭髮有些長了。」
飯沼勛一聲不吭。
頭髮都是老媽剪的,來東京三個月了,都沒剪過呢。
織姬放下梳子,從抽屜里拿出理髮剪刀:「我現在給您修剪一下?」
飯沼勛還是不說話。
「少爺,您這是鬧彆扭了嗎?」織姬在他身後彎腰。
視線從他後方穿過去,看著他倒映在鏡子裡的臉。
他略微蓋住眼睛的頭髮,還沒有干,像被水滋潤過那樣,垂在俊秀的臉上,呈現出能夠讓任何女性都感到心情愉悅的清秀感來。
饒是織姬見多識廣,可近距離欣賞這張臉,心跳也不由得快了幾分。
可少爺還是不搭理她。
「真拿你沒辦法……」
管家小姐頭疼地笑了笑,轉過到前面來,從正面與少爺對視。
她有一雙瞳紋很複雜的眼睛,像是兩顆琥珀,仔細觀察的話,會讓人想起貓咪的瞳孔。
被她似乎有魔力的眼睛盯著,飯沼勛還是不說話。
臉上的表情就像管家小姐欠他好多錢沒還一樣,要多臭有多臭。
忽然間,他覺得腳踝有點癢。
低頭一看,一隻黑色的高跟鞋,正輕輕蹭著他的腳踝。
那鞋子微微傾斜,角度恰好露出了紅色的鞋底……哦呼,飯沼勛的小心臟,不爭氣地開始加速跳動了。
包臀裙,黑絲,黑色紅底高跟……
簡直就是在他的性癖上跳脫衣舞。
小腿痒痒的,心頭也痒痒的,恨不得直接扛她起來,讓那紅底朝天。
織姬站在他身前,略微彎腰,貓兒瞳孔盯著他。
一隻腳支撐身體,另一隻腳的鞋尖,繞著少爺的腳踝來回摩挲了幾下,然後順著少爺的小腿往上遊走,往他大腿處進攻……
這套連招,使得少爺身體發熱,血液的流速快了一倍有多。
曖昧挑逗,讓少爺不由得懷疑,這是陰謀——詭計多端的管家,趁小少爺還單純稚嫩,使盡渾身解數來誘惑他,成功懷上了少爺的孩子,從而翻身當主人,和曾經的主母姐妹相稱。
啊,這,這這太狗血了!
不能讓壞管家得逞!
飯沼勛不動聲色地把腿挪開。
然而,管家的小腳,如靈活的小蛇那般滑行過來,再次親昵地纏上了他。
腳尖微微抬,紅色的鞋底在少爺的小腿處摩挲,尖尖的細跟不時戳一下他的腳背。
飯沼勛被她戳得渾身舒服到冒泡。
這種欲罷不能的感覺,讓他一度懷疑自己也是個抖M。
「少爺,還鬧彆扭嗎?」織姬的眼睛閃閃發亮,無聲地泛著微光。
飯沼勛抬頭看向她的臉。
水晶吊燈善良的光線,讓她的臉龐顯得流光溢彩。
那雙瞳紋奇特的眼睛更是迷離。
一瞬間,飯沼勛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隻貓,或者說一隻貓妖。
織姬的高跟腳,還在蹭著他的小腿,修長白嫩的指尖也遞過來,動作曖昧地點了點他的嘴唇。
那雙瞳孔,像只準備做壞事的貓,用性冷淡一般的聲音和他說道:「不出意料的話,那個管事,現在已經被怨靈殺死了。少爺滿意我給您的交代嗎?」
飯沼勛點點頭:「還算滿意。」
「藉由此事,我明確地向您傳達一件事。」
說著,織姬垂著視線,精緻冷艷的臉上神情不見波動,白嫩溫暖的指尖繼續輕輕觸碰他的嘴唇:「在這個家裡,夫人會無條件支持你,就算把另外三位夫人都殺了也在所不惜。所以,你要回報夫人的關愛,如何回報呢?首先,就是要聽我這個管家的話。畢竟,我也算是夫人的閨蜜……」
閨蜜這種生物,最會偷吃了!
……不信你們看花城杏子。
飯沼勛看她的眼神,頗有深意。
從容貌上看,她的臉蛋十分冷艷,可瞧她那難以捉摸的眼睛豐盈嘴唇就可知道,她體內的精力還非常旺盛。
織姬垂著視線,下巴微微靠近他的鼻樑,以一種心懷不軌的眼神注視著他。
鞋尖的摩挲,指尖細微的動作,渾圓的脖頸線條以髮髻反射出像鎢絲般妖異光線,貓一般的瞳眸也蕩漾著散漫光線,使得她看起來格外妖艷。
再繼續看,意識仿佛會被她的眼睛吸進去……
飯沼勛趕緊移開視線,看向窗外。
窗戶半開,明亮的光線傾灑在庭院的樹葉上。
那枝繁葉茂的深處,燈光無法照到,仿佛有微弱的貓叫聲穿過幽暗,傳進了耳中。
「貓?」
「對的,是貓。」
織姬那張冷艷的臉,緩慢靠近,幾乎是咬著他的耳朵發出了一聲貓叫。
「喵~」
音不成調,無疑是種幻聽。
「好了。」飯沼勛咬咬舌尖,讓自己清醒過來,吩咐道:「剪頭髮吧!」
「咦?」
織姬的眼裡,閃過一絲震驚。
少爺居然不受她的精神引誘,心神如此強大,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對此,飯沼勛冷笑一聲,不無得意地想道:當你有個每時每刻都想把你迷暈然後就可以永遠占有你的病嬌媽媽時,你的精神力意志力一定會被磨鍊得無比強大。
織姬拿出一塊布,從他脖頸開始,將他的身體圍住。
「不需要修剪太多,稍稍修飾,露出您的眉毛就好。」
話音落下後,剪刀開動。
「咔嚓!咔嚓——」
剪得相當快,且熟練。
天氣熱了,飯沼勛也早就想剪短一點頭髮了,所以不心疼自己頭髮變短。
靜靜看著鏡中的自己,無聊了,視線就到處亂飄。
這個房間的裝飾,很高雅,氣味和很舒適,是清姬阿姨的化妝間和衣物間吧……
視線轉了圈,又回到鏡子裡。
裡面的少年,稍稍蓋住眼睛的劉海被剪短了,露出了清爽的眉毛。
瞧瞧這張臉,多好啊。
有這張臉,沒有不自信的理由。
自戀了一會,視線又飄了。
這一次是看向了窗外,有一抹白色吸引了注意力,定睛一看,是掛在屋檐上的晴天娃娃。
小小的娃娃,被賦予召喚晴天的重任。
還有它身上靈符,是用來防止魑魅魍魎的吧,這個大宅可不那麼乾淨……
「別亂動。」
忽然間,兩根冰涼細膩的手指,輕輕地按住他的臉,將他的視線掰正。
飯沼勛重新看回鏡子中的自己。
耳邊,傳來管家小姐輕微的呼吸聲,看來靠得很近。
只有技藝一般的理髮師,才會靠顧客那麼近。
但管家的技藝明顯很好。
飯沼勛在心裡猜測,這或許又是管家的對他的考驗。
過了一會,織姬繞到他正面,開始給他頭頂上的頭髮修薄。
兩人的臉很近,彼此的呼吸都能聽很清楚。
飯沼勛覺得很有意思,開口問:「清姬阿姨讓你考驗我,有沒有說過萬一你沒忍住吃掉我,或者我沒忍住吃掉了你,該怎麼辦?」
織姬專心地幫他剪頭髮:「這種事,不用想。」
「為什麼呢?」
「夫人的掌控欲很強,絕對不允許別人染指你。」
「我是說假如。」
「假如的話,嗯……」
織姬的視線,微微下垂,平靜地說道:「我很小就跟在夫人身邊了,別說男人,就連雄性的動物都沒怎麼接觸過。您若能讓我控制不住想吃,或者您有本事吃掉我,那您就是我唯一認可的男人。」
說罷,她放下剪刀,拿起吹風機。
打開手,往手心吹了一會,確認溫度適中後,一手拿著吹風機,一手溫柔地搓捻他頭髮。
她還是在正面,腰微微彎了點。
胸前飽滿的弧度,往前凸起,差點就要碰到飯沼勛的鼻子了。
那衣服似碰非碰地挨著他的感官。
資本家大少爺的生活,還真好啊……飯沼勛嗅著她身上的香味,鼻尖開始發癢了。
就在他要忍不住打噴嚏的時候,管家關掉吹風機,說了聲「好了」,然後打開一邊的衣櫃,拿出一套男士和服來。
飯沼勛有些驚訝。
這是清姬阿姨的房間,卻有一柜子男人的衣服。
……應該都是他的。
這無微不至的準備,他還蠻喜歡的。
「少爺,請起來。」織姬回到鏡子前,說道:「我伺候您穿衣。」
飯沼勛雖從小就窮,沒受過伺候,不過他自信的心態讓他無論在任何場合都不會扭捏,所以很自然地起身,張開雙臂,讓管家伺候自己穿衣。
像伺候夫人那樣,織姬緩慢地為他搭上襦袢,白皙的小手在他身上划過。
趁機捏了捏他的上身的各處肌群。
「請把手直起來。」
管家小姐將襦袢與和服都幫少爺穿上了,用綁帶固定好某些位置,又細心地將衣服的皺褶撫平,在最外面套上黑色羽織。
最後,她跪下來,讓飯沼勛抬起腳,替他穿上白襪,和一雙嶄新的木屐。
很有尊卑感。
「少爺,好了。」
「感覺如何?」
「好看極了。」織姬眼眸發亮。
「什麼程度?」飯沼勛張開手,在鏡子前走了兩步,看著胸口的小鹿家紋。
織姬發自真心地說道:「恐怕光華公子在世,也不及少爺您半分。」
「哈哈~」
飯沼勛意氣風發地笑了聲,轉身出門。
兩秒後,他探頭回來:「誒,茶室怎麼走?」
「沿著迴廊一直往前,到了臨湖區域,第一間和室便是。」
「你來不來?」
「我還得換身衣服。」
「好嘞,我先去找輝夜了。」飯沼勛擺了擺手,消失在門外。
安靜下來的室內,織姬臉上的冷意逐漸溶解。
指尖輕撫嬌嫩的臉頰,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像只詭計多端的貓妖那般笑了起來:「想當我的男人,看你本事大不大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