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我錯了……
真知夫人橫眉冷眼,盛氣凌人。💥💥 6➈SᕼUⓍ.Cό𝓂 🎃💞
那艷美的臉居高臨下對著飯沼勛,惱火的情緒,絲毫不加以掩飾。
飯沼勛不理會她,而是招手叫了一個女僕過來,吩咐道:「拿點茶葉和茶具還有一壺熱水過來。」
女僕下意識看了眼真知夫人。
夫人沒有異議,她才敢鞠躬回應:「好的,少爺。」
飯沼勛這才看向真知夫人:「坐吧,真知阿姨。」
「哼!」初鹿野真知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不情不願地坐在沙發的另一邊。
大半個宴會廳的人,目光都在看著這邊,未婚妻小姐更是目光擔憂,做好了隨時過來解圍的準備。
過了一會兒,女僕把茶具和熱水端回來。
飯沼勛不理會周圍人的目光,自顧自地泡茶。
他的姿勢說不上多地道。
但他這種十點魅力的男人,越是無拘無束,就越讓周圍的女人覺得他有一種超脫凡俗的高雅氣度。
其神態怡然自得,舉止揮灑自如,無不彰顯其不凡的心境。
他這模樣,落在初鹿野真知眼裡,就更可惡了。
——虧他生了張這麼俊美非凡的臉蛋,卻為虎作倀,甘願當那清姬的走狗,當真是浪費。
真知越看他就覺得越不喜歡!
飯沼勛慢悠悠地泡好茶,端過來給她:「真知阿姨,請用茶。」
初鹿野真知有些沉不住氣了,直接問道:「我說,殺了我的管事,你就不和我道個歉?賠個禮?」
「先喝口茶吧。」飯沼勛自己先抿了口茶水。
初鹿野真知內心動怒,卻還是忍了下來,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水,看著他哼道:「小鬼,我和你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你給我低頭,認個錯,餘下的事我自然會找清姬算帳,不難為伱!」
您還怪有覺悟的呢。
就沖她這句話,飯沼勛覺得吧,自己為難她一下就好,不會太侮辱她。
不過認錯嘛,當然也是不可能的。
飯沼勛端著茶杯,平靜地說道:「真知阿姨,大家都說你性急,脾氣暴躁,今日一看,確實沒錯。聽我一句勸吧,生氣容易傷肝,以後還是學學如何靜心。」
這種胸有成竹能夠吃定對方的說教的模樣,真是像極了他那個清姬媽媽……
初鹿野真知又是一陣怒火攻心,端起杯子想喝口茶,卻發現茶杯已經見底了。
一股無名火瞬間燃起。
她把茶杯拍在桌面上,眼神兇狠地看著飯沼勛:「從小到大,我們四姐妹,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喜怒不行於色的模樣,虛偽,虛偽至極!」
瞧,她都氣昏頭了,直接對著飯沼勛罵起清姬來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就變得緊張起來,真知夫人有種隨時都要破防的感覺。
躲在一邊看戲的櫻子,搶在輝夜起身前,端著一盤西瓜過來了。
「哎呀,天氣那麼熱,吃點西瓜涼爽一下吧……」
她插進兩人中間坐下,把盤子放下來,旋即笑吟吟地看了飯沼勛一眼。
狐媚兒眼眨了眨,隨後用細細的白白的指尖夾起一片西瓜,把另外一隻手掌張開,墊在飯沼勛的下巴,性感的小嘴輕輕開啟:「勛少爺,張嘴,姐姐餵你吃西瓜。」
飯沼勛很聽話地張嘴,咬了一大口。
「好甜!」
鮮紅的瓜瓤,粉粉沙沙的,吃起來汁多水甜。
不知是否是錯覺,這瓜比平日吃的瓜都要甘甜。
格外多汁的果肉被擠壓,流出來的汁水順著瓜瓤流下,滴了幾滴到櫻子白嫩的掌心裡。
真知瞟了小妹一眼,不明白她發什麼瘋。
小妹把果盤往姐姐這邊推過去:「你也先吃點吧。」
真知本就心煩氣亂,覺得口乾舌燥,看著新鮮的西瓜,再聽著飯沼勛吃瓜的聲音,也忍不住拿起一片西瓜,三兩下就吃進了肚子裡。
櫻子餵飯沼勛吃了兩塊西瓜,笑吟吟地起身:「哎呀,我去洗個手,你們慢慢聊哦。」
真知拿出手帕,擦了擦嘴。
被小妹這一攪和,她內心的火氣散了一點,看飯沼勛也不那麼充滿敵意了。
「小鬼,和我道歉就算了。」她再次重申自己的要求。
「道歉?不,我想,真知阿姨可能搞錯了什麼。」飯沼勛吃了小妹的西瓜,現在要開始全力對付姐姐了。
初鹿野真知一怔,心頭的火氣又起來了。
飯沼勛瞧著她的臉,眼神逐漸冷淡:「她自己養的怨靈,自己沒管好,被反噬了,哪有我道歉的道理?」
「你,你別當我不知道怨靈為什麼反噬!」初鹿野真知氣的拍了拍桌。
「那你說說吧。」飯沼勛冷淡地說道。
本就關注這邊女眷,一個個都伸長了脖頸,恨不得把耳朵都貼到這邊來聽清他們的對話。
初鹿野真知渾然不覺,正要開口。
「閉嘴,你個傻逼!」飯沼勛低聲叫停她。
「?」
初鹿野真知眼神一僵。
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粗魯地罵她,氣得她整張臉都紅了。
「你想過後果沒?」飯沼勛壓低聲音,眼神緊盯著她,語氣斥責,「當著眾多族人的面,你若說出你的管事是想害我不成反被殺,你覺得眾人是會覺得我做得對,還是會更同情你?」
這話,讓初鹿野真知如夢初醒。
這種吃了大虧,還不占理的事,她從小到大都不知道經歷過了多少回。
像是聯想起不好的回憶,她攥緊拳頭,怒錘了一下大腿:「你和你那個清姬媽媽,都是一個樣,虛偽得叫人噁心,我恨死你們……」
她那嬌艷的面容上,滿是氣憤引起的紅暈。
不得不公正地說一句,真知夫人雖脾氣火爆,但相貌也確實是生得好看,氣得面頰紅艷的模樣,宛若帶刺的紅玫瑰般,好看但扎手。
「真知阿姨,能靜下心來嗎?」飯沼勛問道,「能,我就陪你好好聊聊,不能,那就算了。」
「我和你這小鬼沒什麼好談的!」初鹿野真知氣惱道。
飯沼勛抬手,做出送客的姿勢:「那請便吧。」
「哼!」
初鹿野真知瞪了他一眼,氣沖沖地起身。
但轉過身要走人,卻立刻看到織姬挺著腰,優雅地從她面前走過,嚴厲無情的目光朝她看過來。
當了清姬將近三十年的貼身仕女,織姬的外在神態,多少都會在不經意間模仿清姬的樣子來。
雖尚欠三分神韻,但那氣場已經是有了。
被管家這麼一看,初鹿野真知頓時覺得心臟微微一縮。
她好像面對的是清姬一樣,心臟像被清姬攥住一般難受,心裡想什麼仿佛完全被清姬看透了。
這裡必須要說一點初鹿野家的舊事。
清姬和真知,同歲。
她從小開始就和清姬爭鬥,每次的結局幾乎都是慘敗。
而作為清姬女僕的織姬,每次都是令她慘敗的關鍵原因,並且每次都會讓她覺得羞辱至極……
織姬那冷冰冰的臉蛋,讓真知想起了以前經歷過的,很不好的回憶。
她當年可是被教訓慘了。
和清姬的爭鬥,往往是她挑的頭。
但幾乎絕大部分的爭鬥,她都沒法和清姬正面交鋒,而是對上了織姬。
織姬仗著那時候的清姬還是天照分身的無上地位,絲毫不把真知放在眼裡,數次選擇簡潔高效的方式,直接往真知臉上抽大嘴巴子。
有好幾次,真知都被打得腦子發懵,躲在沒人的地方嚎啕大哭。
從小學開始,被打到國中,真知終於明白自己是打不過的,脾氣終於有所收斂,後來才沒再挨嘴巴子。
但已經挨了的,仍然成為了她的童年陰影,導致她接下來的十年時間裡看見織姬都怕得繞路走。
後來,去高天原的通道被斷,清姬失去了和本體的聯繫,地位一落千丈。
真知本以為,自己翻身的機會來了。
所以她又氣勢洶洶地朝清姬發起了攻勢。
這時候,三人都已經二十二歲了,大學即將畢業。
都那麼大個人了,就算起了爭端,你也不能再打我臉了吧……真知是這麼想的。
事實上,織姬確實不打她的臉了。
但結果好像更壞了……
她一個小姐,被族裡地位低賤女僕摁著在地上錘,被綁在柱子上暴曬……
一想起過去那些事,初鹿野真知的內心,馬上就膽怯了。
不敢面對織姬,她只能轉過身來,一屁股坐下,然後氣勢洶洶地和飯沼勛說道:「這裡是我家,憑什麼你請我走!小鬼,給我聽好了,要走也是你走——」
飯沼勛自然看出了她懼怕管家,內心思考片刻,便生出了讓管家來幫忙調教她的想法。
「織姬阿姨。」他朝後面喊道。
本來裝著路過的織姬,淡淡地「嗯」了身,折返回來,朝這邊走過來。
這一瞬間,初鹿野真知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像是被貓盯上了的老鼠,難以逃脫被戲耍一番後丟掉性命的下場。
「少爺找我有事嗎?」織姬恭敬地問。
飯沼勛意味深長地問:「有沒有安靜點的,準備充足的房間?我想和真知阿姨私下談點事。」
「有的,少爺。」織姬點頭道,「早就有所準備了。」
不知道為什麼,初鹿野真知總覺得,這是在針對她的一樣。
「真知阿姨,走吧。」飯沼勛站起來,不容拒絕地說道:「隨我出去一下。」
初鹿野真知心頭一緊,隱隱約約的不安,和飯沼勛強硬的態度,讓她絕對不願意把自己送進狼窩。
「哼,我哪也不去!」
「現在給我起來。」
「小鬼,別太囂張了!」
「早坂現在是我的女僕。」說完,飯沼勛抬腳往前走。
初鹿野真知內心一震,臉色瞬間一片慘白,過了一陣,又變成紅色,最後鐵青一片。
看著飯沼勛和織姬的背影,她內心有種說不出的淒涼感和屈辱感,堂堂一位夫人,居然乖乖地起身跟了過去……
出了宴會廳,飯沼勛走在前頭。
織姬寸步不離地跟著。
「管家早有準備,想來是清姬阿姨早就預想好了怎控制真知。不過我卻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來對待真知……」小少爺感受著迎面吹來的新鮮空氣,隨口問道:「管家能夠和我說一下嗎?」
織姬雙手迭放在小腹上,一邊趕路,一邊答道:「夫人既然把早坂送給你當女僕,就代表了她們兩個人都交給你來處理,少爺想怎麼樣,都可以。」
「這會不會也是對我考驗的一部分?」飯沼勛笑著問。
「少爺您往後是家主了,完全不用在意其他人對你的看法。」織姬臉龐冷艷,話語中帶著恭敬,但很顯然避重就輕地避開了少爺現在在這個家裡還沒有任何一名心腹,根基不穩的事實。
飯沼勛內心琢磨著,莫非這是清姬阿姨想讓他收服真知阿姨的手段嗎?
唉,女人的心思,還真難猜……
不過,雖不明清姬阿姨的心思,但飯沼勛對局勢還是有判斷的。
真知好歹也是初鹿野家正統的大房,對付她,只能控制和拉攏,不能一味的打壓,或者說乾脆殺掉了事。
初鹿野家的人,又不是傻子。
誰會不知道清姬和真知的矛盾。
你清姬今天敢動大房的真知,明天後天就敢動二房的涼子和三房的櫻子。
主家的都敢動了,對分家還會留情嗎?
所以啊,清姬在明面上,是不能直接對付真知的。
一動真知,餘下的那些人堅持擁護正統的初鹿野族人,就要牢牢抱成團了。
反過來,把真知對付清姬的事捅出去,族人或許也會責怪真知,但絕對不會和她翻臉的。
畢竟,她們和真知一樣,都是真的初鹿野族人啊,而清姬說到底了,終究是外人。
是外人,就不得不提防。
現如今,有了可以控制真知的機會。
清姬把這個機會交給小少爺,其實並不存在考校他的想法。
她只是想讓他儘快掌控初鹿野家而已。
※
在織姬的帶領下,飯沼勛來到後院的一處別院。
進了門後,等了等慢吞吞的初鹿野真知,然後進了其中一個房間,推開厚重的衣櫃。
飯沼勛探頭一看。
有個通往地下的通道。
「這下面的地堡,是明治時代一位家主修建的,專門用來懲戒出格女眷所用的地牢。」織姬用抑揚頓挫的語調介紹,那冷淡的聲音,使得空氣里似乎蕩漾起了一種醉人的芳香氣味。
懲戒女眷?
飯沼勛眼神有些古怪。
而身後跟著的初鹿野真知,臉色變得很難看。
「少爺,下去之前,我得和您說一點注意事項。」織姬看著少爺,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您將來必定是家主,這家族裡的女人,都是您的。地牢裡面的東西,您可以用,但切記不要因此成癮。」
飯沼勛嘀咕道:「你這麼說得好古怪……」
「我希望少爺您可以用魅力來征服我們。」織姬柔聲道。
飯沼勛點了點頭。
這時候,預感自己大難臨頭的初鹿野真知,忽然蹦出一句求生欲極強的話:「我也希望看到阿勛的魅力,所以我們回去吧……」
「不行!」織姬直接否決。
這位管家,回頭頭來,冷漠地注視著主家夫人:「勾結外人刺殺族人,是要被驅逐出家族的重罪!夫人沒有依照家規驅逐你,是對你額外開恩,但不代表你可以一點懲罰都不受!」
「我,我……」
初鹿野真知有些底氣不足,但也不敢承認是自己乾的,只能硬著頭皮回道:「我不也是被綁架了嘛……」
織姬懶得和她對峙,彎腰走進通道。
飯沼勛也隨著進去了。
通道外面,真知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糾結了許久後,才咬著牙跟了進去。
下面的地牢,裝修得還很華麗。
地面鋪著紅毯,牆壁有取暖用的壁爐,還有酒水吧檯。
地牢的四腳,都有赤裸的西方女子雕塑,手裡托舉著照明燭台;天花板上,也垂落著一盞華麗的水晶燈,牆上開著一扇窗戶,用來承接從地面經過兩輪折射照進來的自然光。
採光窗下面,擺著一張鋪著大紅色床單的大床。
大床旁邊擺著衣櫃,床的對面,就是一些特殊用途的刑具了。
飯沼勛這種淳樸的鄉下孩子,看得一陣瞠目結舌,直呼你們有錢人家太會玩了。
織姬面無表情地站在身後。
而初鹿野真知站在最後面,臉上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緊張。
身為當家的夫人,她當然也知道這裡,不過她不認為織姬和這個小鬼敢把這麼對她,頂多也就是嚇唬嚇唬她而已,所以她雖然面色不自然,心底卻不覺得很害怕。
飯沼勛觀摩了一會,目光看回初鹿野真知。
她身材很好,紅色和服包裹著飽滿身軀,勾勒出誘惑的曲線。
認識的這麼多女人中,熏小姐和清姬自然是最高一檔的,再下來就到兩個少女,然後就到這些阿姨們了。
看著看著,飯沼勛忽然問道:「今晚的事你要怎麼辦?」
真知成熟美艷的臉上,滿是糾結,過了十多秒後,才淡淡地說道:「管事死了就死了,我不追究你的責任便是了!」
飯沼勛看著她,一時間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
這女的情商那麼低,得虧是投了個好胎才有如今的地位吧……
織姬也有些鄙視地瞥了真知一眼。
形式對她如此不利,她卻還是滿腦子以自我為中心,不懂得放低姿態道歉就算了,居然還一副大度的模樣說不追究別人的責任,真是活該被調教……
飯沼勛本來嘛,還不太想羞辱一個女人的。
可看著如此沒情商的真知夫人,他覺得吧,讓這種女人繼續蠢下去的話,還不得把大房的家產給敗光?
……大房的家產,當然也是他這個未來家主的家產,敗他的家產,那不是要他的命嗎!
未來家主改變主意了,當即沉聲道:「真知阿姨,你難道還分不清現在的狀況嗎?」
這聲音很不客氣,初鹿野真知本就是脾氣火爆,做事不經思考的人,當即便大聲回嘴:「什麼叫我分不清狀況?你什麼意思?難道我死了個管事還不夠是嗎?是要我跪下給你這個晚輩道歉還是怎地?小鬼,別太過分了!」
飯沼勛都有些被這個胸大無腦的女人氣笑了。
他也懶得再繞彎浪費時間了,直呼她的名字:「真知,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你喊我什麼?」初鹿野真知臉色一沉。
「真知,有問題?」
「我比你大一輩,你居然敢直呼我的名字?」
「難道你還認為自己的地位比我高?」飯沼勛好笑地問。
「你……」
初鹿野真知欲言又止。
少年忽然變冷淡眼神,讓她莫名覺得慌亂。
「讓我想想,你也不想那個女僕出事吧……」飯沼勛冷笑著說道。
少年的這話,讓幾乎要發狂的初鹿野真知,當頭被澆了一盆涼水。
她飽滿的紅唇,上下囁嚅兩下,似乎想說話,但什麼話都沒能說出來。
「你是夫人,身份高貴,背後還有數不清的族人擁護你。所以,就算你心狠無情,背地裡對族人下手,也沒人能拿你怎樣。但一個女僕,勾結外人,對自己侍奉的小姐出手,你覺得這個罪名該怎麼處理?」飯沼勛大聲問她。
初鹿野真知咬著牙,粉拳捏緊。
她堂堂真知夫人,何時被人這樣大聲質問過。
「怎麼處理她好?」飯沼勛加大聲音,冷冷道:「說話!」
初鹿野真知被他的語氣震懾了,飽滿的嬌軀哆嗦了下。
剛才在宴會廳里,他明明還是一個滿臉溫和笑容的少年郎,現在怎麼變了個人,那麼氣勢逼人了……真知咬了咬嘴唇,心知自己要是露怯了,就要徹底被他拿捏了。
「一個下人而已,隨便你怎麼處理!」她幾乎是要用盡全力才能說出這話來。
然而,她話音剛落,飯沼勛直接大手一揮:「管家,我不想看到這蠢女人。」
「是,少爺!」
初鹿野真知還怔在原地,織姬直接架著她的胳膊,把她往外拽。
往前走了幾步,她看著地牢出口,冷聲哼道:「不過一個下人而已,我初鹿野家有多少要多少,處理一兩個算什麼……」
身後的少年沒回話。
距離出口越來越近了,初鹿野真知內心慌亂,強撐氣勢,喊道:「那下人是被賊人脅迫,才做出這種事的,你身為主子,一點都不懂明辨是非,真是噁心至極。」
少年還是不搭理她。
織姬架著她胳膊,把她拖到了出口。
初鹿野真知的手,下意識拉住門框,繼續說道:「你這麼狠毒,小心遭報應!」
「走吧,真知夫人!」織姬拽著她的手往外拉。
管家的力量,就連飯沼勛都不是對手,初鹿野真知儘管使勁了全部力氣,手指還是從門框上滑落了,整個人被拖進通往地面的通道。
明明可以離開地牢了,但她的心,卻咻地沉了下去。
沉到比地牢還深的深淵裡去了。
快走完通道時,她忽然說道:「帶我回去……」
織姬面無表情地轉身,將她拖回地牢。
飯沼勛等了沒多久,就看到兩人回來了,平靜地問:「你這番折返回來,還想多罵我兩句是嗎?」
少年這話,讓初鹿野真知覺得,像是幾個大嘴巴子拍在她的臉上。
「我……我……」她嘴唇蠕動了好久,想說話,但始終被強大的自尊心束縛著,沒法說出話來。
飯沼勛抬手,示意織姬把她再扔出去。
初鹿野真知這次是真怕了,連忙擺手,往前一步,小聲說道:「是我錯了。」
「我聽不清。」飯沼勛面無表情道。
倒不是他刻意為難,是因為真知的聲音,實在太小了。
可真知卻覺得,少年是在羞辱她。
心跳加快,怒氣洶湧,恨不得撲過去一口咬死他……
但一點辦法都沒。
心裡頭不禁開始後悔當初腦子發熱想著除掉輝夜的決定,否則如今也不會這麼被動地對這個小孩低聲下氣,還讓早坂置身於絕對的危險中……
越是後悔,真知的內心,就越覺得屈辱。
面對少年冷漠的眼神,無法控制地開始求饒:「是我錯了……」
飯沼勛打量了她一陣。
不得不說,確實很過癮。
難怪管家進來之前,就告誡他不要沉迷。
現在想想,應該是讓他不要沉迷因權力附帶而來的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感才對。
看著羞得無敵自容的真知,飯沼勛倒不會覺得心軟。
畢竟這女人是真想殺死他未婚妻,態度也確實讓人厭惡……他要給這蠢女人一個深刻的教訓,好好改造她,讓她明白自己的定位,不要再妄想家主的位置。
於是,他沉聲道:「你錯哪兒了?仔細說說。」
初鹿野真知嬌軀一顫,心知他擺明了是想羞辱自己。
身為女子的矜持和身份帶來自尊,讓她想反抗,可看著少年那輕蔑和冷漠的眼神,她自知自己現在被抓住了軟肋,已經毫無討價還價的可能了。
「我錯在不該放任管事去對付你,對不起!她死有餘辜,我不會再為難你了……」
她的態度愈發低下,身體抖得就越厲害。
「你?」飯沼勛意有所指。
初鹿野真知愣了下,不明白怎麼回事。
「咳!」織姬輕咳了聲,提醒道:「要用敬語。」
初鹿野真知眼角一僵,內心更覺得屈辱,鼻尖酸得差點就要哭出來了。
為了不被看出自己的醜態,她低下頭來,咬著牙,吸了好幾次鼻子。
過了好久,她才帶著一絲哭腔,說道:「是我錯了,請您原諒我。」
「我是誰?」飯沼勛又問。
初鹿野真知低著頭,咬著牙:「勛、勛少爺……」
喊出這話時,她的內心雖覺得羞辱,但更多的是茫然。
她身份高貴,作為正統的初鹿野家長女,就算看到清姬,她也是直呼其名的,何曾像個卑賤的僕人那樣,喊一個小鬼當少爺……
這少爺喊了後,自己在他面前,又還有什麼地位可言……
「很好,在管事這件事上,我接受了你的道歉!」飯沼勛滿意地頷首,接著問第二件事,「那麼,還有一件事,你要怎麼處理?」
聞言,初鹿野真知眼裡,閃過一絲淚光。
她好像已經適應了他的羞辱,幾乎是順著他的意思,把腰彎得更低了,更加卑微地說道:「是因為我的命令,早坂才會做出錯事來的,請您不要怪罪於她。」
飯沼勛打量著她,沉吟道:「就這樣的認錯態度?還不夠誠懇。」
初鹿野真知怔了下,咬咬牙:「少爺還想怎樣?」
若平日被人這麼刁難,她早就大發雷霆了。
可如今被一個小輩羞辱,她居然毫無抵抗的方法……
「我不怪罪早坂,自然是可以。但……」飯沼勛上下打量她,「總要有個人承擔罪責才行,你說對嗎?」
初鹿野真知身體僵硬,已然是知道飯沼勛要她說什麼了。
迫於無奈,她只能彎著腰,低著頭,懇求道:「事情因我而起,若少爺不滿意,請責罰我吧。」
請一個半大的少年責罰自己,這種話,無疑是突破了她自尊的底線。
她覺得心碎了一地,痛苦不已,可又不得不繼續下去……為此,她只能在心裡找理由安慰自己,說保護早坂是為了延續初鹿野家的正統。
這樣想了好多遍,她才覺得好受了一點。
但也是因為把自己騙過了,一種「就算更大羞辱我也要面對」的微妙快感,開始慢慢地在她的胸口處蔓延開來。
飯沼勛冷笑了聲:「你好好道個歉吧,看能不能讓我感受到你的誠意。」
初鹿野真知:「……」
那個傲慢的、趾高氣揚的真知夫人不存在了。
她儘管內心萬般不願,可迫於形勢,也只能委曲求全。
下定了決心後,她的臉頰和胸口,都因為羞辱而火辣辣的疼。
她只能慢慢地蹲下來,膝蓋彎曲,讓自己跪坐在地上,同時身子微微前傾,「對不起少爺,求……」
她話沒說完,看戲看了好久的織姬,冷不丁插了一句話進來:「就這?一點都不夠誠意。真知夫人,難道你忘了,以前你是怎麼和清姬夫人道歉的嗎……」
這聲音,轟的一聲,在初鹿野真知腦中炸響。
清姬和織姬這對主僕,可把小時候的她欺負慘了……
飯沼勛的視線看向管家。
織姬側頭看著真知,冷艷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開口道:「如果你不懂怎麼道歉,我不介意在少爺面前幫你回憶一下兒時的經歷。」
「你、你……」
初鹿野真知氣極了,抬起頭來,眼神憤恨地瞪著織姬。
那雙有了淚光的雙眸,很努力地想重現盛氣凌人的氣勢來,但她試了幾次,才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模樣,完全沒有任何強硬的餘地了。
……真有趣。
飯沼勛的內心,忍不住開始暢想,真知以前到底是怎麼被教訓的了。
真知強行撐起氣勢,怒視著織姬。
織姬不為所動,看回少爺:「請少爺允許我替您教訓他。」
「允了!」飯沼勛痛快地答應。
初鹿野真知:「……」
她眼前一黑,差點就昏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