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晚瞥了一眼蘇衍。
男人似乎通過她的眼神，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蘇衍微抿著唇，鄭重地點了點頭。
這是同意她說出實情的意思。
池晚看向蘇爺爺，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好，爺爺，我都告訴你……」
關於蘇瓷的事，雖然已經過去很久了，但一切——
又像是在昨天發生的。
刻骨銘心。
池晚斟酌著措辭，儘量用不刺激的語言，把蘇瓷的那些事，告訴了蘇爺爺。
包括她在蘇家受的苦難，包括她在娛樂圈蒙受的羞辱，包括她在海島的心碎離別……
蘇爺爺聽著，那雙暗淡無光的眼睛，越睜越大。
原本古井無波的眼裡，慢慢地掀起波瀾。
他咬著唇，連肩膀也顫抖起來。
等池晚說完的時候，蘇爺爺久久沒有說話。
他只是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神情悲傷到了極致。
大約過了幾秒鐘，他扯了扯唇，那雙混沌的眼睛裡，流出了清澈的眼淚。
蘇爺爺哭了。
他在無聲的哭泣。
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能看到身體的顫動，和他無法抑制的眼淚。
池晚垂著眼睛，沉默的看著這一切。
蘇爺爺的反應，在她的意料之中。
蘇瓷的這些事，說給任何人聽，都會感到難過吧……
「爺爺，你別難過了……」一旁的蘇衍，見老人如此傷心，忍不住沉聲勸了一句。
男人的眉心皺得緊緊的，深沉的眼裡也透著幾分哀戚。
蘇爺爺只是自顧自的流著眼淚，一句話都沒說。
過了大概五分鐘，老人一邊沉重地呼吸著，一邊抬起手，胡亂又費力地擦了擦臉上的眼淚。
然後，他轉頭看向蘇衍，有些咬牙切齒，「你……把那幾個孽障……帶過來！」
蘇衍聽了，自然明白老人的意思。
他點了點頭，立馬吩咐一旁的隨從，下達了命令。
男人的眼神，深沉又漆黑，像是涌著一團幽邃的漩渦。
是時候了。
關於蘇瓷的事，確實到了清算的時候了。
母親，他的兄弟姐妹……
做了殘忍的錯事，釀成了無法原諒的後果。
他們應該接受懲罰，不是嗎？
之前，他並沒有強烈的為蘇瓷出頭的想法，他生性冷漠，對他來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讓池晚扮演蘇瓷，也不是為了蘇瓷本人，而是為了應付爺爺。
而且，他的母親，他的兄弟姐妹，也算是他的血緣至親——
就算知道他們對蘇瓷做了錯事，他又能拿他們怎麼辦呢？
可是，到了今天，他的心態轉變了。
他看到池晚用那樣沉靜又憤恨的神色，訴說著蘇瓷的遭遇，訴說著他早就知曉的事實……
他又看到爺爺失去光芒的眼神，和無比哀傷的神色……
他也知道，爺爺必然不會放過母親和蘇晴那幾個……
他永遠站在爺爺這一邊。
他會幫助爺爺的。
當然，他也是為了——
蘇衍忍不住側頭，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一旁的女孩，她的神態優雅又美麗，身上散發著沉靜又堅韌的氣息。
她也想為蘇瓷報仇吧……
蘇衍這樣想道。
所以，不管是為了爺爺，還是為了池晚，或是為了自己死去的妹妹蘇瓷——
一切都該了結了，他不會再冷漠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