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得這么正式又神秘,莫非有大事發生?懷澤帶著觀棋和明棋,又囑咐李嬤嬤看好院子,才跟著小廝往懷源院子的方向去。 謁演
說起來,這還是懷澤第一次來懷源的院子,他們的關係一直不冷不熱,還沒有親近到邀請對方參觀院子的程度,院子內外被小廝和婆子圍滿了,看他們的打扮應該都是前院的人。
見他們過來,守門的小廝趕緊迎上,說主君發話,只讓三爺一個人進去,其他人都只能等在外面,懷澤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難道懷源真的出事了?
正廳的門一打開,懷澤就大吃一驚,屋裡只有聞老爹和懷源兩個,懷源只穿著簡單的裡衣,被繩索捆得牢牢的,此刻正在朝聞老爹磕頭,嘴裡還念叨著。
「父親,都是那丫頭勾引兒子,兒子頭腦有些昏聵,才做出這等糊塗事,父親一定要嚴懲那丫頭給大哥出氣。」
懷澤簡單行過禮,就站在聞老爹身邊,等待著他的指令,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屋裡的情況,隔著門帘,瞧見一個瘦弱的身影被打得奄奄一息,只能在心裡感嘆幾聲。
聞懷源啊,現在還是大哥孝期,你就連自己的下半身都管不住,怪不得老爹要把院子圍起來,要是這事傳出去,懷源的科舉仕途就這麼完了,就連聞老爹也難免被人參個教子不善。
聞老爹一巴掌打在懷源臉上,恨鐵不成鋼地指著懷源痛罵,他雖沒什麼本事,但這麼多年也算勤懇敬業,沒想到教出這麼不成器的兒子來,大兒子屍骨未寒,二兒子就做出這種不孝之事。
想到這裡聞老爹頹然後退幾步,懷澤見勢不妙,趕忙上前扶住聞老爹,攙著他坐回椅子上,一下一下給聞老爹順著氣。
聞雲錦閉了閉眼睛,看著逐漸長成的小兒子,微微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懷澤小小年紀就已經得中童生,而且縣試和府試都是案首,不出意外的話,院試也是十拿九穩。
前幾日陳知府還稱讚懷澤文采出色、人品卓佳,只要小兒子能立起來,他們聞家就不會倒。
聞雲錦稍微平復了一下心緒,看著不著調的二兒子,決定改變一直以來對他的教育方式,從前他自然盼望著所有孩子都能成器,如今看來,還是要多加約束懷源,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以後別給聞府拖後腿也就罷了。
「事到如今,你還不知錯,這丫頭我自會替你料理,竹青,把二少爺院裡的人都換一遍,以後沒有我的吩咐,不允許二少爺走出院門一步,也不允許任何人過來探視。」
這就相當於變相的拘禁了,而且是無限期的那種,竹青是聞老爹的心腹,跟著他已經十幾年,說話辦事最是妥帖,如今也是外院的總管事。
懷源沒想到自己不過是沒忍住碰了一個小丫頭,竟然遭來這麼嚴厲的懲罰,他還想爭辯幾句,聞老爹卻不想聽他的辯解,竹青會意,用手帕堵住他的嘴,拖到東側的暖閣去了。
短短几天時間,懷源院子裡天地驟變,明眼人都能瞧出有問題,可偏偏主君下令二少爺有疾,絕不允許任何人打擾。
姜姨娘打聽了許多日也打聽不出發生了什麼,只能跪到聞雲錦面前哭求,這幾年她是愈發不得寵了,要是兒子也出了事,那她還有什麼倚仗。
聞雲錦如今逐漸厭棄了姜姨娘,溫香軟玉哪比得上滿府的前程重要,而且姜姨娘的容色也大不如前了,大娘子在書房放了幾個貌美的丫頭,他自然不會再想去姜姨娘處。
早知道他就應該把懷源放到老太太身邊養著,瞧瞧懷澤如今,不只是學問精進,整個人都知禮懂事,進退有度,好好的孩子都讓姜姨娘給養廢了。
作為官老爺,聞雲錦從來對自己的基因沒有任何懷疑,懷沛那是身子不好沒辦法,那懷源就明顯是被姜姨娘教壞了,想到這裡,他直接宣布了對姜姨娘的處理結果。
「你不過是二哥兒的姨娘,二哥兒如何,自有老太太、我和大娘子操心,你要是再敢來我面前胡鬧,那我就直接把你發賣出去。」
姜姨娘徹底傻了眼,她沒想到主君竟然這般狠心,直接一腳把她踢開,兩個婆子手腳麻利地把她拉回自己的院子。
府里的人都敏銳得很,怎能看不出姜姨娘如今失了勢,對待她也不再客氣,姜姨娘本想掙扎幾下,直接被堵住嘴拖了回去。
在接下來一年多的時間裡,聞府前所未有的太平,聞老爹日常待在書房,閒下來就和大娘子討論一下明哥兒的教育問題,或者去葛姨娘屋裡排解排解愁緒。
這兩年葛姨娘被自己的女兒影響著,行動做事越發豁達,整個人也更加沉穩周到,每每聞老爹有些氣惱,和她說幾句話就能排解不少。
在這種舒適的學習環境中,懷澤覺得讀書的效率都提升了不少,何先生在學堂誇他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很快就到了啟程參加院試的時間。
因著陳勤提前幾日出發去參加鄉試了,所以懷澤只簡單與何先生道了個別,就與懷源一起啟程出發。
出發前一天,聞老爹特意把他們兩個叫到書房,殷殷叮囑著考試時的注意事項,畢竟過了院試,才算是進入了「士」這個階層,童生可不是什么正經功名,但秀才就不一樣了。
聞雲錦雖然是二十多年前參加的考試,但是為官這麼多年,從政的經驗是懷澤這種埋頭書本的人沒辦法比的,老爹還特意囑咐了時政部分的大略方向。
他考院試的時候正值當年皇上剛剛登基,年富力強,所以時政的整體大方向更加激進一些,可是如今皇上年近五十,行事也更加謹慎老練,如今時政的大方向會更加保守一點。
考官的觀點必然不會與這個方向有太大的偏差,科舉也是應試教育,這種考試的技巧還是很有必要的。
懷澤深以為然,又請教了幾個關心的問題,何先生雖然做學問比老爹強些,但畢竟有讀書人的原則和傲氣,不喜歡鑽營考官的喜好,老爹就剛好彌補了這一點。
懷源全程站在一邊,冷漠地瞧著他們一問一答,時不時用鄙視的眼神看看懷澤,這一年多他一直被關在院子裡,諸多煩惱得不到排解,便沉迷於酗酒,才十七歲的年紀,肚子就隱隱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