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王凌入曹營
袁紹聞言大喜,急忙問道:「先生有何妙計?」
沮授道:「昔年楚王與陳王締結盟約,共抗陛下之時,楚王次子與陳王之女立有婚約。後雖因陳王稱帝盟約破裂,婚約卻並沒有取消。」
「陳王於前年不幸病逝,其女已至婚配之齡,陛下既為郡主伯父,自當為其操辦婚事。」
「此婚約若成,趙楚已交秦晉之好,楚國自不會坐視曹孟德吞併并州而置之不理!」
沮授口中的陳王,正是投向了袁紹的袁術。
袁術稱帝,建號仲氏,此仲氏並非國號,反而像是年號。
至於國號,歷史上並沒有記載,大概率為「陳。」
因為有讖文云:「代漢者,當塗高也。」
袁術認為袁姓出自於陳,陳是舜之後,以土承火,得應運之次。
歷史上袁術稱帝以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北伐陳國,只可惜被曹操打得的大敗而歸。
袁術投降袁紹,去掉帝號,仍舊被保留了王號,乃「陳王」也。
不過袁術稱帝後本就驕奢淫逸,幾乎掏空了身體,投降袁紹以後又備受猜忌,幾乎沒有人身自由,因此沒過多久便病逝了。
所有人都認為,周琦次子與袁術之女的婚約也會就此罷作罷,卻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被沮授搬出來搞事情。
雖說此番趙、楚罷兵,周琦三子也與袁紹之女立下了婚約,不過由於雙方年齡不夠,因此並不適合現在就成婚。
這個時候,將袁術之女嫁給周琦次子,反而成了最好的選擇。
首先,雙方本就有婚約,在婚約沒有被廢止以前,沮授這麼做無可厚非,周琦也不好拒絕。
其次,袁氏作為袁術之女,不僅是汝南袁術嫡女,也是袁紹的親侄女,至少從身份地位上面配得上的周統,也有足夠的分量能夠代表袁氏。
這樁聯姻若是能成,的確會極大緩和趙國與楚國之間的關係。
袁紹聞言,卻是有些遲疑的說道:「朕縱然將侄女嫁給周統,與楚國聯姻,周子異也未必會出兵相助啊。先生莫要忘了,統兵攻打并州的主帥乃夏侯淵,其侄女嫁給了楚國世子周繼。」
「周統雖亦為嫡子,比起周繼這個嫡長子,身份地位終究還是差了許多。」
「想必曹阿瞞命夏侯淵為帥攻打并州,正是為了讓楚國不至於插手其中吧。」
沮授聞言,卻是笑道:「陛下莫非真以為,區區聯姻能夠改變周子異此等人的戰略方針?臣之所以認定周子異會出兵相助,乃是斷定彼不會允許曹孟德坐收漁利,趁機壯大自身實力。」
「將陛下侄女嫁到楚國,只是給楚王一個名正言順插插手此事的藉口,僅此而已!」
事實也的確如此。
相比起大敗而歸,且重病纏身的袁紹,周琦顯然對曹操更加忌憚,並不願意讓對方吞併并州。
真要讓曹操打下來并州,對方就會對冀州、幽州展開攻勢,這並不符合楚國的利益。
不過凡事都講究師出有名。
自從夏侯淵侄女嫁給周繼以後,雙方就握手言和,而且成了親家。
曹操又是派遣夏侯淵攻打并州,周琦也不好貿然插手。
如果周統這個的時候娶了袁紹侄女,情況可就大不相同了,周琦就有理由調解兩位親家罷兵休戰。
周琦可以先好言勸說,如果哪一方不同意,再以武力脅迫,這樣先禮後兵,就能牢牢占據道德制高點,哪怕最後出兵也是師出有名。
袁紹也很快就想通了其中關鍵,當即說道:「既如此,那此事就交由先生操辦,不知可否?」
沮授拜道:「臣領命!」
荊州,襄陽。
當趙國使者前來拜見周琦,並且告知了來意以後,周琦不由啞然失笑。
他先將趙國使者安頓下來,而後對著眾臣說道:「這個婚約,孤本以為早就作廢了,未曾想居然還是被袁本初給翻了出來。」
賈詡卻是輕捋鬍鬚,笑而不語。
他可不相信楚王說的話,若果真忘了這個婚約,當初在向袁紹提條件的時候,就不會讓袁紹把女兒嫁給三子,而是直接嫁給次子了。
正是因為周琦沒有忘記那個婚約,才會特意跳過周統。
不過賈詡是個聰明人,雖然猜到了周琦的心思,卻也不會讓別人以為自己能夠看透主公的心思。
恰在此時,徐庶上前說道:「臣以為,袁本初此舉恐怕不在聯姻,而是為了讓應付關中曹孟德。」
周琦眼中笑意更濃,道:「我們此前還在討論,如何才能師出有名的制止曹孟德攻取并州,現在袁本初不就把這個名頭送過來了?」
「正好孟起與小女婚期也已經臨近,不妨雙喜臨門,讓袁本初儘早將其侄女送來襄陽,孤之兒女在同一日成婚,倒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周琦這邊還在頭疼如何才能插手雙方戰事,袁紹轉頭就給自己送來了台階。
婚事就這麼被定了下來,周琦可沒有一點後世人自由戀愛的想法,也沒有去考慮周統同不同意這樁婚事。
事實上,袁術之女作為袁氏嫡女,就算不考慮與趙國之間的關係,僅僅是能夠與袁術聯姻,對於周琦都是一件大好事。
別看周琦擊敗了袁紹,然而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布天下,可不僅僅是一句虛言。
如果能夠與袁氏聯姻,對於緩和周琦因為科舉而與世家之間所產生的矛盾,也是大有裨益。
甚至於,對於周琦統治汝南以及未來奪取河北,也是有極大好處。
而且他也相信,世家門閥出身的嫡女,從小被精心培養,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趙國使者大喜過望,快馬加鞭連夜返回趙國稟報此事。
袁紹做事也是雷厲風行,很快就將侄女送到襄陽,挑選了良辰吉日以後,兩樁婚事也是辦的熱熱鬧鬧。
婚宴剛剛結束,周琦當即休書一封,命人以國書形式送往曹操營中。
卻說曹操正與袁紹僵持,忽然得知袁紹欲與楚國聯姻以後,不由心中一沉。
程昱急忙說道:「袁本初此時將從女嫁往楚國,恐怕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會給楚王插手我方與袁本初之間作戰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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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公當派精騎截殺袁本初從女,只要攪了這樁婚事,楚國至少短時間內沒有藉口幫助袁本初。」
「一旦妙才徹底拿下并州,彼時縱然周子異想要插手,亦為時晚矣!」
曹操從其言,於是命令曹純親率虎豹騎前去截殺袁紹從女。
未曾想,沮授早有準備,大張旗鼓派人護送的只是一個替身,真正的郡主已經提前被秘密送往襄陽。
曹操見謀劃失敗,當即又驚又怒,急忙派人火速前往并州催促夏侯淵儘早攻克晉陽。
而此時,夏侯淵雖然已經占據了大半個并州,不過在攻打上郡的時候,由於高幹及時返回穩住了局勢,也讓夏侯淵以及匈奴騎兵攻勢受阻。
高幹在統兵作戰方面或許比不上夏侯淵。
不過高幹乃名門之後,此前擔任并州刺史期間,上連世家豪族,下恤百姓,政績斐然,使得荒涼的并州逐漸富庶起來,也讓并州豪傑紛紛投靠高幹。
高幹來了,并州上下忠於袁氏者就仿佛有了主心骨,再加上世家豪族的擁護,以及高幹只守不攻的策略,居然逐漸穩住了袁軍潰敗的局勢,反而讓曹軍逐漸變得被動起來。
就在夏侯淵絞盡腦汁,如何才能儘早攻克并州州治晉陽之時,卻是忽然收到了曹操的書信,命其儘早攻克晉陽。
夏侯淵得知了前因後果,亦是心中急躁,催促麾下將士日夜猛攻晉陽。
晉陽城中。
高柔感受著夏侯淵那猛烈的攻勢,不由眉頭緊皺,對著高幹說道:「兄長,曹軍攻勢忽然變得異常猛烈,甚至有些不顧傷亡,其中必有蹊蹺。」
高柔乃高幹堂弟,在後世或許名聲並不大,可此人絕不容小覷。
縱觀高柔此人,歷仕袁紹、曹操以及曹魏五代皇帝,從小吏做起,一步步爬到司空、假節行大將軍事以及太尉,進封安國侯,其二子皆為亭侯,被司馬懿比作大漢開國將領、宰相周勃,顯赫一時。
如此履歷,堪稱華麗,也算是人生贏家。
他能來到并州,也是受堂兄高幹相邀,如今官職並不高,卻也深得高幹信任。
高幹聞言,想到了不久前袁紹傳來的消息,當即說道:「此前陛下將陳王之女送往襄陽,嫁給楚王次子為妻,不知是否與此事有關?」
高柔目光大亮,拍手道:「必與此事有關!」
眼看高幹還沒反應過來,高柔當即解釋道:「聯姻若成,楚王就有藉口插手趙、秦之事,夏侯淵如此急著攻城,必然是想要在楚國插手之前攻破晉陽。」
「如此,則并州盡歸曹孟德所有矣!」
高幹大喜,道:「如此說來,只要吾等堅持到楚國插手,夏侯淵就會退兵?」
高柔並未回答,而是面露沉思之色,許久以後才抬頭說道:「寄希望於別人相助,豈是大丈夫所為?吾有一策,可助兄長建功立業,不知兄長願採納否?」
高幹急忙問道:「文惠且言!」
晉陽城外。
夏侯淵雖然率軍急攻城池,奈何晉陽作為并州州治,再加上并州本就漢胡雜居,北方的異族又時常南下劫掠,為了安全,晉陽本就修建的十分堅固。
如今高幹據城而守,還有世家大族相助,夏侯淵縱然身先士卒,急切之下卻也攻不到城內。
眼看晉陽久攻不下,夏侯淵也不免心中焦急。
是夜,攻城一日的夏侯淵,拖著疲憊的身軀返回營寨,雖然身體勞累,卻仍舊毫無睡意。
就在他輾轉反側之際,忽有親衛來報:「啟稟將軍,巡視營寨的兄弟們抓到一個細作,此人要求面見將軍,稱有破晉陽之策!」
夏侯淵聞言,也顧不得穿衣服,直接從床上跳了下來,道:「快帶他見我!」
趁著親衛去帶那人的時候,夏侯淵一面吩咐屬下去請樂進前來議事,一面把衣服、甲冑重新穿了起來。
夏侯淵剛剛穿著完畢,就看到親衛帶著一位身穿青衫之人走了進來。
夏侯淵見此人儀表不凡,頗有氣度,當即拱手道:「敢問閣下名諱?」
文士回禮道:「在下王凌,表字彥雲,剛舉孝廉,被任命為發乾縣令,尚未前去赴任。」
「王凌,王彥雲?」
夏侯淵低聲念叨幾句,忽然面色微變,失聲道:「閣下莫非王司徒從子?」
聽到夏侯淵提起王司徒,王凌不由面露黯然之色,道:「正是在下。」
王司徒,也是就謀誅董卓,最後被李傕、郭汜殺死的王允。
彼時長安城破,王允及其家人全都被逮捕處以極刑,唯有其兄長的兩個兒子王晨、王凌翻牆逃脫,回到鄉里。
雖說王凌如今名聲不顯,可是僅僅依仗王允遺澤,都足以讓夏侯淵對其肅然起敬。
夏侯淵急忙引著王凌落座,說了一堆恭維久仰的話,這才問道:「先生夜闖我軍軍營,不知所為何事?」
王凌指著晉陽所在的方向,道:「為將軍破此城而來。」
夏侯淵心中大喜,表面卻是不動聲色的說道:「晉陽城郭高大,城中兵馬、糧草充足,吾麾下數萬大軍日夜猛攻都登不上城牆,先生有何良策能助我攻破此城?」
「況且先生既然已經被任命為發乾縣令,自然也算得上是趙臣,為何要背主反來助我?」
王凌微微嘆息,而後反問道:「將軍以為,吾從父王司徒可為大漢忠臣否?」
夏侯淵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直截了當的說道:「王司徒忍辱負重,為國除賊,自然乃大漢忠臣!」
王凌道:「吾家世食漢祿,皆為漢臣,將軍為何言吾乃背主之人?」
王凌此言,反倒是讓夏侯淵啞口無言,只得賠笑道:「先生所言甚是,你我皆為漢臣,袁本初此等國賊,人人皆可討之!」
王凌嘆道:「可惜將軍還是來晚了。」
「若早來數載,并州尚有許多忠於漢室之人,只要曹公打著興復漢室旗號,心向漢室之人必然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時至今日,雖然仍有心向漢室者,終究還是有不少人心已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