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語始一出口，就把石昊給問住了。
原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坦然面對義父，可是此刻，他卻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
是啊，義父待他不薄，從幼兒時期開始，安瀾就給與了他異域最頂尖的修道資源，供他崛起、成長，比如說，稀有無比的不朽之源，裡面是天地間最純淨的本源精華，可助修士快速提升修為，但卻是不可再生資源，又比如說，各種各樣的大藥、古丹、材料，只要石昊需要，只需一句話就能得到。
修煉上的任何問題，安瀾都會手把手的為他解惑，以無上巨頭的角度傳道受業。
仙古法、亂古法、異域法，三種體系，傾囊相授，全都毫無保留的教給了他，最後，更是引導他走上以身為種的道路，甚至助他開創了秘境法的第一步——輪海秘境。
在安瀾的悉心教導之下，石昊一步步登上天闕，擊潰十大天王，敗盡帝族後裔，成為異域年輕一代領軍者，名動天下。
很難想像，沒有義父栽培的話，一個被挖去至尊骨，身體都萎縮的孩子會是如何的悽慘、無助。
這一切，石昊都記在腦海里，感動在心中。
可是，在九天十地看到的一切，經歷的一切，讓他的思想出現了動搖，最終做出決定，脫離異域，投向九天懷抱。
也就是說，要與對他恩重如山的義父為敵。
那麼多的恩，他都還沒報答，現在卻要主動對義父出手，於情於理都不該如此，這與大逆不道無異。
故此，石昊遲疑了，眼中猶豫不決。
被赤鋒矛洞穿的葉凡見狀，暗道不妙，自己竟然忽略了安瀾是石昊的義父這一茬。
他輕咳出巨頭之血，對著陷入糾結狀態的石昊說道：「可曾聽聞，蓮花出淤泥而不染？
你生於光明，長在黑暗，而今，棄暗投明，再度回歸光明的懷抱，面對黑暗侵蝕之時，怎能猶豫不決？
你可是荒天帝啊，光明陣營的領袖、希望，振作起來，降妖伏魔，還這方天地一個朗朗乾坤。」
石昊聞言，渾身一震，那滴來自歲月長河的血散發出駭人的波動，他那掙扎不已，猶豫不決的眸子突然變得凌厲起來，發出刺眼的光束，望向義父。
顯然，血滴影響了石昊，要不然，以他的性格，在這個時間節點，不可能向安瀾揮刀，除非安瀾做了什麼讓他發狂的事。
察覺到石昊的變化，安瀾知道，葉凡的一席話起到了作用，喚醒了那滴他化自在血中的意志。
他的眼神微微冷酷，五指撥動，手中的赤鋒矛原地轉動起來，被洞穿胸膛的葉凡瞬間感覺到，有一股劇烈的疼痛感從胸膛內的傷口處傳遞而來，他知道，這是安瀾對於自己「多嘴」的懲罰。
葉凡悶哼了一聲，硬抗了下來，眼睛始終盯著石昊，對其有所期待。
「什麼是光明？什麼是黑暗？」安瀾開口問道。
「有史以來最恐怖的劊子手，黑暗中的終極帝者，無盡歲月以來，你血祭、覆滅了不知多少宇宙和大界，視萬物生靈如草芥，殺生如麻，你的所作所為就是黑暗。」葉凡強忍劇痛，出聲喝道。
「呵呵，可笑至極，弱者的言論。
這個世界根本沒有所謂的光明和黑暗，有的不過是強和弱，強者定義規則，主宰世間，弱者任人宰割，無能哀嚎。」安瀾冷笑了一聲，這般回應道。
隨後，他望向石昊，發出最後通牒：「安昊，義父再給你一次機會，現在回到義父身邊來，我就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立刻撤軍，如若不然，後果自負。」
聞言，石昊臉上露出了掙扎之色，按照安瀾所說，他想拯救九天十地和自己的血親，很簡單，只需回歸異域，重為安瀾義子即可。
可是，破鏡難圓，他的心回不去了，不再是那個冷酷無情的安昊了，從更名石昊的那一天起，就註定和安瀾分道揚鑣。
「承蒙義父不棄，收留我，給予我厚愛，讓我得以有今天這番成就，但是，一碼歸一碼，道不同，不相為謀，義父之恩，石昊沒齒難忘，日後定會湧泉相報，可是今日，義父請回吧，離開天淵，從此井水不犯河水。」石昊嘆息的說道。
不等安瀾開口，下方大漠中的金背莽牛就不樂意了，大聲喝罵，為自家主人鳴不平。
「安昊，你這頭養不熟的白眼狼，從小到大，主人是如何對你的？
你小時候喝的獸奶，是主人賜你的，你的道行是主人給你的，你修的秘術是主人給你的，還有你的大戟，也是主人給你的……
而今，你卻要忘恩負義，對主人動刀兵。」
石昊眼中羞愧之色一閃而過，腦海中回憶起了很多，凌厲的氣質再度消散了一些。
不過馬上，那滴他化自在血釋放的意志就占據了上風，並且，從根本上影響了石昊的想法，因為它本就屬於石昊，是他自己的血。
「再說一次，我名石昊，安昊已經隨風而逝了。」他的話語變得冷酷且凌厲，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
「黑暗終究是黑暗，他將你帶到異域，收為義子，竭力培養，天知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說不定只是想培養一柄殺生的利器，磨一把助他血祭諸天的工具。
但你是荒天帝，是無數身陷水深火熱，被黑暗侵蝕的萬物生靈的信仰、道標，舉世無敵，獨斷萬古，怎能回歸黑暗懷抱，繼續去做魔頭的義子？
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間，豈能鬱郁久居人下？」葉凡再度出聲，給性情轉變的石昊再度打上一劑強心劑。
原本他是未來的生靈，不能說這麼多的，但是，安瀾獨攬所有大因果之力，他這才能將這些話說出口而不必遭受大因果的懲罰。
石昊聞言，點了點頭，他化自在血的發力，使得他心中的羞愧消散殆盡，眼神變得堅定起來，不再表現的猶豫不決。
安瀾見狀，什麼也沒說，繼續轉動赤鋒矛，給予葉凡劇痛的同時，仰天長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