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皇帝也是很給這位大儒面子,饒有興致地接過了蘇白的文章。👍☺ ❻❾𝕤ĤuЖ.𝓒Øм 🌷★
剛開始的時候,梁國皇帝的反應與那名大儒差不多。
雖然未表露出什麼態度,但卻是眉頭緊皺,好似有些不滿。
不過隨著逐漸看下去。
梁國皇帝的表情越發的凝重起來...
「縱觀各國興衰更迭,皆有所同,秩序崩壞,君臣廢法而服私,是以國亂兵弱而主卑!」
再往下看。
梁國皇帝就被蘇白寫下的這一句話所吸引。
『廢法而服私』幾個字在梁國皇帝的眼中竟是格外的醒目!
在蘇白看來。
不論是未開化的蠻族,還是草原上的部落,亦或是中原各國。
之所以能湊到一起組成部落、創建出一個國家,必然要遵守一些大家公認的的,且能夠順利執行下去的規則。
這就像某些約定俗成的規矩,不成文的習俗和說法一般。
每個人都要去遵守,如果不遵守就會有一定不好的後果,這個後果非常重要,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那『廢法而服私』又是什麼意思呢?
就是這個制度、規則變成了擺設。
在某些外力因素的干擾下不能完全發揮作用,或者說是制度、規則只對部分人有限制,並未普及到所有人身上。
決定權轉移到了某個人,或是某個群體的手裡!
......
梁國中這種事情並不少見。
不說豪門世家,就算是富甲一方的鄉紳、地方的一些小貴族也與百姓的待遇截然不同。
由於梁國組織結構框架的限制,為官之人絕大多數都與當地的貴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時間長了,自然就會出現一些問題。
首先是監督制度存在問題,上層的官員無法監察到底層的官員貴族。
梁國這麼大,梁國的監察司想要照顧周全根本就不現實。
人力有限,又由於距離遙遠等諸多問題,無法有效的起到一個震懾作用。
久而久之。
地方的官員就開始與貴族勾結,兩者之間逐漸形成了緊密的利益鏈條,由下至上,整個梁國的官員與貴族、豪門、世家,都拴在了一條繩上!
到了這種情況,就算是發現了問題所在也來不及了。
牽一髮而動全身,就算是為了大局考慮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可越是如此。
那些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官員與貴族就變得越發猖狂,甚至到了無視梁國法度的地步。
如果一名與貴族有些關係的人觸犯了梁國律法,被官府下了大牢。
貴族只需與官員之間知會一聲,並象徵性的上交一些銀錢用於當地的某些建設,諸如修路建橋之類的善事。
官員就可以利用赦免的方式讓這人無罪,美其名曰給其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如果這些貴族真想藉機懲罰報復一個人,那麼他們就能隨便找一個蹩腳的理由硬安到頭上。
用株連九族酷刑連坐的方式直接給這個人滿門抄斬!
也就是說。
判斷一個人是否觸犯了法令,不在於法令本身的條款,而在於他有沒有觸犯掌握法令的那少數人,那些少數手中掌握著真理的人!
......
詭異的是。
官員與貴族隨意的赦免某個人,百姓並不會認為官員是在貪贓枉法,反而還會覺得貴族寬厚仁慈體恤民情。
隨意的將某個人下了大牢,百姓也不會認為這是以公謀私,刑罰嚴峻,反而還會覺得是這個犯人罪有應得,認為他是自討苦吃觸犯了法令。
這種情況在梁國十分普遍,可以說每時每刻都在發生。
雖然這種事情說起來聽起來有些離譜,但卻是真實發生,真實存在的情況!
那為何會這樣呢?
說到這裡就又回到了蘇白在文章開頭寫下的那句話。
『自梁國立國以來,庶民漸趨豐衣足食,然吾觀之,百姓未嘗知善惡之辨也。所謂善惡,乃士人之具,用以制民從己意而已!』
此時再看,就能明白蘇白的用意了。
為什麼百姓分不清楚善惡?
因為他們對什麼是善什麼是惡的定義,從來就不需要參考採納尋常百姓的意見!
身份尊貴的人只需要告訴百姓什麼是善,什麼能做,什麼是惡,若是做了就會觸犯刑罰。
只需要將觸犯法令的人放在這個善惡的標準當中,只需要讓百姓看見他善或是惡的一面。
蘇白所提出的這個概念可能有些難以理解,他也換了個通俗易懂的說法來進行解釋。
比如說有兩個人,一個是大家眼中的好人,善人,是當地遠近聞名的大善人,另一個是大家眼中的壞人,惡人,是當地人眼中整日無所事事混吃等死的無業游民。
如果這兩個人都觸犯了同一條法令,要接受同樣的刑罰。
那麼立刻就會有人覺得不公平!
因為普通百姓總會習慣性的認為,好人做了壞事是另有隱情,壞人做了壞事遭受刑罰就是罪有應得。
所以普通百姓習慣性的為好人辯護,打從心裡認為他們的行為應該被諒解。
說不管善惡都要同罪同罰,那以為人們為何還要行善呢,經常做好事的人就應該被一定程度上的諒解,同罪同罰雖然看起來公平,但實際上卻是最大的不公平!
可真的是如此嗎?
問題就是,這個好壞是由誰來決定的?
百姓所被灌輸的善惡觀念就真的是正確的嗎?
如果好人背地裡做著傷天害理見不得人的骯髒勾當,只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呢?
如果壞人表面觸犯了刑罰,背地裡卻是樂善好施經常對他人施以援手,只是不善於表達,對其他人宣傳自己的善呢?
「人心如海,深不可測,善惡難明。以人治易法令,必致法廢私從之局。是謂貴者愈顯其威,愈能裁善惡;近權者愈能操法。是以王子犯法,與庶民異罰,此其典型也。」
如果這樣下去,越來越多的人會開始刻意維持自己善的表象。
刻意的捐出很多財物,實際上只是換了個口袋。
刻意的說出某些話,可實際上心裡卻是並不這麼想。
最終一部分代表了法令,一部分借法令投機取巧...
而那些跟風的百姓,則被他們變成了隨後可以丟棄的工具。
沒有得到什麼好處,又推翻了本就不是針對他們的,而是針對法外狂徒。
針對那些權貴的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