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聖人亦是人
球形屏障上的眾多光點正在隨著時間不斷的熄滅。
從一開始到現在，已經有近百個光點變得黯淡。
每一個光點的黯淡都預示著負責防守這一處的人族失敗了，不得不退回到屏障中進行恢復。
光點可以視作是維持整個屏障存在的東西，一定數量的光點熄滅並不會讓屏障崩毀，但是等數量多到一定程度後，屏障就再也無法維持。
眼下情況無疑是在變壞的，但這是早已經預見到的事情，包括許晟在內的所有人都知道光點不可能全部守住，就跟守城的軍隊不可能一個損傷沒有，神祇那邊畢竟是用實打實的傷亡來消耗人族這邊的，如果連這點收穫都沒有，寰宇的規則都不符合了。
可情況變壞也依舊是可以接受的，在許晟心中有一條底線，只要每時每刻的情況沒有越過這條底線，人族這邊的情況都還在可控範圍之內，所以他心中的焦急並不多。
「許晟，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可能需要你我更多的努力了。」谷桉自然也清楚許晟心中所想，身為準聖這些都是不需要交流都已經明白的。
「只要再堅持一段時間就行了，地球那邊絕對已經派出了支援力量。」許晟這話說的斬釘截鐵，根本不用證實什麼，這就是身為人族一份子的自信，人族作為至高族群，反應速度絕對是冠絕整個寰宇。
另外從神祇那邊的反應也能看出來，已經明顯是不計較傷亡，那負責指揮的幾個神祇都在拼命地催促著所有參戰的神祇，先頭部隊明明已經死的差不多了，也沒有絲毫讓它們停下來的意思。
黑暗的虛空中，能量碰撞產生的火花不斷地在出現，一個個生命世界也伴隨著那些被滅殺的神祇而消失，裡面的生命到底有多少自然已經說不清，可就像是凡俗生命死亡時，它身上數不清的細菌都跟隨著死亡一樣，這些生命世界中的生命也就跟這些細菌一般，輕易地消逝了。
間或有人族半聖、准聖的氣息彌散，那來自於小世界本源的氣息在某一剎那飛速的傳播開來，讓周圍極廣闊範圍的生命都能夠感受到——這預示著一位人族的隕落。
哪怕有如此強大的屏障保護著，在如潮水般進攻的神祇大軍面前，人族這邊也不可能沒有絲毫損傷。
隕落的人族還在不斷增加著，每當有人隕落時，即代表著有數倍的人已經力量耗盡不得不暫時修整，所以對於那些還在堅持的人來說，每分每秒的壓力都在增加著。
神祇這邊的攻勢烈度卻是沒有絲毫的變化，畢竟它們同一時間能夠接觸到屏障的數量有限，只有等前方的神祇消亡後，後面的才能夠補上位置。
許晟身處於神祇海洋之中，在一次次法則攻擊中滅殺撲上來的神祇後，他抬頭看了眼後方，見到的唯有黑壓壓的一片，這些神祇像是滅之不盡一般，不管他怎麼消耗力量，也看不到全部滅殺的盡頭。
其它的等級在第七級階梯之上的准聖也是同樣的情況，如果不是他們每個人都是道心堅定之人，此時此刻估計都已經要絕望了。
……
神祇體系這邊，那幾道意識一直都在交流著，這些距離聖境只有一步之遙的強大神祇們，它們彼此的目的只有一個：將面前人族的最後防線給撕碎，為此不論付出多少代價它們都毫不在意。
如此統一的思想自然是在來之前就已經確定了，能夠指使它們這個等級存在的當然是更高等級的神祇，也就是站在整個神祇體系頂端的，那些真正聖境的神祇們。
在人族所不知道的情況下，神祇這邊已經悄悄將自己方面的力量給匯聚起來，在南天志等人眼中，可能現在面對的不過是一部分的神祇體系方面的壓力，但是在對方眼中，此時已經與種族存亡有關，一旦這裡的一切被人族給掌控了，往後的歲月里它們可能要陷入長時間的虛弱狀態。
自身實力的下降自然也會影響到它們在整個聯盟中的地位，對於自己在整個聯盟匯總所處的位置它們自然心知肚明，也非常清楚自己最大的作用就是充當炮灰，不然那些極聖層次、至聖層次的存在們又如何會在意它們？
這是弱族的悲哀，也是想要強大所必須付出的。
所有聖境以上的神祇都明白，眼下人族就是它們族群突破的關口，如果能夠通過解析人族更高道路的方法，哪怕是以整個體系的安危為賭注，也是值得的。
本來人族的崛起對整個寰宇的大部分種族來說都是一種威脅性，如果只是一個巔峰族群的崛起也不算什麼，畢竟巔峰族群再強，但是也有同階的存在，可現在人族已然是超然的存在了，但還在繼續飛速地增長實力，這不得不讓它們這些族群害怕——尤其是還有野心的族群。
每一個族群，尤其是到了巔峰這個等級之後，都想要更進一步，人族的存在，無疑是打破了所有族群的幻想。
寰宇的確廣闊，但哪個族群沒有將整個寰宇的法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想法呢？
以己及人，它們推測人族一旦到了這個層次，肯定會將所有的規則都制定為對自己有利的，到時候所有的族群不過是人族的奴隸罷了。
無自由寧勿死！
這是很多族群心中最真實的寫照。
其實何止是這些族群？
人族也是同樣的，如果現在有某個族群有成為整個寰宇規則制定者的可能，它們要讓人族變成它們的奴隸，那麼人族也會在它們想要到達這個位置前拼盡全力的阻止。
所以人族一直以來都非常理解外族對自己的敵意，當然理解是一回事，自己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人族不會因為這點原因就放棄踏往更高的目的。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已經有人族的聖人在往這邊接近。」
一道有些瘋狂中又有某種極端理智的聲音出現，它的意思第一時間傳達給其它的決策者。
「瓦爾斯托，你得到了什麼訊息？」
像是一輪黑色明月般的強大神祇望向它們中最強大、也是掌管著訊息職能的另一位存在，語氣中有輕微的探究。
現在的時間比它們推算出來的要快了一大截，按照在進攻之前的種種推算，他們現在應該還有近千年時間才對，但剛才瓦爾斯托傳達的訊息，頂多三百年時間，人族的那位聖人就將到達這裡。
「看吧，這一條光帶就是這位偉大存在移動的軌跡。」
瓦爾斯托本身沒有任何實體存在，或者說祂本身就是由各種訊息組成的，祂即是訊息。
環繞著的諸位神祇很快就看到其展示出來的訊息。
璀璨奪目。
以它們的層次，更能夠體會到這一境界的偉岸，所以光是如此直視就感覺有些難以抵抗，心中滿是敬畏。
哪怕是身處對立面，可內心中依舊會升起誠摯的尊敬，依舊會尊稱為『偉大存在』。
「既然如此.實行最後的計劃吧。」一道不含任何情感的聲音說道，仿佛最冷酷的劊子手，生命抑或是其它在其眼中都是無物。
「贊同。」
「可。」
其它的幾位存在都紛紛附言，沒有時間給它們猶豫，哪怕接下來會因為祂們這樣的決定，而產生數十上百倍的傷亡，也在所不惜。
……
本來已經是瘋狂進攻的神祇大軍再次變了。
原先還有些微顧忌自身存在的祂們，此時再也不再思考這方面的事情，就像是最後的理智也被抽去，本身只剩下最徹底的進攻本能。
「不好，神祇最後的總攻來了！」
「怎麼會是這個時候？」
「糟糕了，原本我們就已經抵抗的非常艱難，這樣下去根本撐不了多久。」
「大家千萬不要灰心！反而更應該感到高興！神祇大軍這樣的表現恰恰說明了它們已經感知到了某種變化的產生，大家想想這種變化會是什麼？」
「變化.難道是我們的支援力量終於來了？」
「當然是這樣，也只會是這樣！」
半聖和准聖們都在交流中，一開始的確因為神祇們突然的變故而變得有些心情沉重，甚至短時間內的應對不及多增加了一些損傷，但是很快大家就反應過來，這一定是人族的支援力量過來了，只有這樣神祇方面才會採取這種『自殺式』的攻擊！
沒錯，現在人族方面經歷的就是這樣的自殺式攻擊，那些神祇只要是前進稍微受挫，就會毫不猶豫地進行自爆，哪怕是原本還沒到半聖層次的神祇，它們的自爆威力在這種增幅下也能對半聖境界造成一些影響，更不要說那些更強的半聖層次的神祇自爆了，那種威力哪怕是半聖一個不小心也要受傷，更慘烈的一點可能會小世界因此而崩塌！
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當屬那些准聖境界的神祇自爆！
這樣的場景有誰見過？
哪怕是在場見多識廣的眾聖們，也基本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
一位相當於准聖的神祇自爆，那些靠的較近的半聖們根本都來不及反應，直接就被炸死！哪怕是身邊有人族准聖進行援助也根本來不及！
人族一下子就損失了數十人！
這還是許晟等境界高的准聖在見情況不妙時，紛紛施展能力將半聖們保護著的結果，如果動作稍微慢一些，現在產生的傷亡早已經超過了三位數！
如此慘烈的傷亡根本不是在場的眾人能夠接受的！
許多人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好友就這麼隕落，有的甚至是自己的道侶，哪怕是意志堅定如他們，這種狀態下也基本難以維持住平靜了。
許多人的法則瞬間就開始動盪，忍不住就想衝到前方將面前的神祇大軍全部撕碎。
可是這些人的衝動之舉自然不會被允許。
「都冷靜一下，我們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守住屏障。」
許晟的聲音在整片戰場響起，此時的他表情嚴肅，如此緊要的時刻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比他當初援救陷在未知星域的眾位半聖還要更加緊張。
光說自然是沒有用的，這個時候他不得不消耗力量將那些表現的最衝動的人給阻攔住，不讓他們脫離大部隊的防線，孤身一人陷入對方的包圍中。
「所有人都記住自己的職責！」
緊隨其後的是谷桉的聲音，作為自許晟之下的第二強者，他本身的威信同樣極強，同時所有人對他的氣息聲音也都非常清楚，他的呼喊起到的作用很大。
接下來的是其它幾位站在第九級階梯上的准聖，他們同樣保持著冷靜，處在統帥這個位置上，就要擁有比旁人更廣的大局觀。
下面的人可以因為某些事情而讓自己的情緒暫時失控，但是他們這些人不行，他們站在這個位置就要對其他人負責，眼下已經產生了慘重的傷亡，後面不能讓更多人的生命丟失在這裡。
幾人也都如同許晟一樣，將那些情緒明顯有些失控的人給攔住——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哪怕是半聖、准聖，見慣了大風大浪，此時自己的摯友、道侶犧牲在眼前，也難以保持冷靜。
更不用說有的人走的是『求真』，他們不會刻意去掩蓋自身的想法，反而會讓自己的情緒放大。
聖人，雖冠以『聖』字，但尾綴依舊是人。
「.河源清楚了。」
那位表現的最激進的第四階梯准聖在許晟等幾人的聯手阻攔下，終於勉強將內心如火山般爆發的怒火給壓抑下來。
作為一位準聖，他的職責非常重要，守住屏障離不開在場每一個人的努力。
「我相信你。」谷桉心中一嘆，河源平日裡極為穩重，認識這麼久也沒有過這樣的情況，但是他卻非常清楚這一次他為什麼會變得這樣。
他的道侶，就在剛才犧牲的幾十人之中。
而且還是在河源竭力救援之下的結果。
那個時候，距離河源的力量接觸到她，不過咫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