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聞臨死之際最懊惱的就是這個。
當初不該畏難而避開，應該直接開始修鍊金剛不壞神功的。
金剛不壞神功最重要的是根基。
可金剛八絕的其餘七絕是伏魔之法，提升殺伐威力，對根基並無提升。
所以縱使練成了其餘七絕，也無益於金剛不壞神功的修煉，難度並沒有降低一絲一毫。
既然如此，為何當初不直接修鍊金剛不壞神功？
法空卻也明白。
慧聞懊惱是懊惱，再讓他選擇一次，慧聞還是會選擇先練其他七絕。
金剛不壞神功是護體神功，而且修煉難度太大，實在不是最佳的選擇。
與其花時間在一門只是護體不能殺敵又很難練成的武功上，為何不先練易成且主殺伐之法。
但法空從慧聞的記憶里知道金剛寺里流傳一個說法。
凡練了金剛八絕中的其餘七絕，就再練不成金剛不壞神功。
這是根據最後兩位成就金剛的祖師身上所總結的經驗。
這二位祖師就是一生只練一門金剛不壞神功，純之又純，成就金剛。
可惜後人有很多走同樣的路，沒再成就金剛。
所以這個說法真假難測。
法空燃燒了一天的壽元，進入般若時輪塔里苦思，隱隱有一個推測。
金剛八絕中的另七絕，恐怕不但不增強根基，反而有損根基。
這想法有些不可思議，聞者皆要笑。
金剛八絕皆是天下罕有的奇功，深奧絕倫，威力驚人，修煉之後身體更強橫，怎麼可能損傷根基？
法空卻細細研究金剛八絕另七絕，然後根據慧聞的修煉感受還有諸多見識，推導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他判斷的最重要的一條就是金剛寺高僧的壽命。
大雪山宗一百零八寺，上九寺中的高僧們往往壽命能達到一百五十歲，唯有金剛寺，只有一百二十到三十歲左右。
再綜合其他的諸多因素，法空能下這個判斷，金剛八絕確實有損根基，因為根基與身體的強橫並不是一個概念。
從這個結果反推回去，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
所以那兩位成就金剛境的師祖一生只練金剛不壞神功，不練其他七絕。
所以練了其他七絕的，練不成金剛不壞神功。
那現在開始練金剛不壞神功？
金剛寺諸僧之所以留在最後，是因為金剛不壞神功入門太難。
十個之中，有八個是入不了門，還有兩個是後繼乏力練不圓滿，練到半途便圓寂。
他給自己找到一條捷徑：打牢根基。
小羅漢拳練五臟六腑，太陰小鍊形練血練肉，御劍經練脈，雷音洗髓經練骨練髓。
他已然圓滿小羅漢拳與太陰小鍊形，御劍經可以練起來，但雷音洗髓經不好辦。
大雷音寺啊……
他負手踱步。
法寧也在走來走去，不時來到院門外看看，一無所獲之後就回來繼續走。
兩人差點兒撞到一塊兒。
法空給了他一記清心咒。
「唉……」法寧長長嘆口氣，平靜下來，便進到小亭里煮茶。
法空仍舊在想怎麼去大雷音寺。
大雷音寺中有西迦貝葉經，所以一定要去的，可大雷音寺的門檻太高。
身為大雪山宗的第一寺，地位尊崇，實力渾厚難測，是無可置疑的第一寺。
自己平白過去，想求西迦貝葉所刻的《大日如來不動經》看，怎麼可能成功？
明月庵與金剛寺交好，他直接過來求，還有可能答應，大雷音寺嘛……，懸！
飛天寺他是根本不想的，因為飛天寺與金剛寺關係惡劣，毫無希望。
「師兄，你說寧師姐能不能解掉那暗記？」
法空腳步不停，瞥一眼他。
法寧忙道：「應該可以吧？明月庵里高手如雲，神秘莫測，怎麼可能解不掉！」
明月庵削髮弟子到底有多少，其修為如何，都是籠罩在迷霧中，外人難知。
法空又給了他一記清心咒。
法寧徹底平靜下來，清停下來。
夕陽西下，霞光染紅了整個山峰。
松樹林、冰河及冰河這一邊的幾座小院，都染成了紅色。
法空又花了一天壽元，進入般若時輪塔內研究御劍經，推測御劍經練成需要多久。
大約五十年。
一天增加七十二天壽元，五十年就得八個多月。
如果再加上雷音洗髓經呢，那要更久。
想到這裡，他搖搖頭。
在練成金剛不壞神功之前，得小心再小心
法寧再次在院子裡走來走去，清心咒維持的時間已過，法空正要再給他一記，法寧忙道：「來了！」
他看到寧真真白衣如雪，輕盈如一朵白雲冉冉而來，身邊跟著蓮雪。
蓮雪提著一個月白飯匣，臉露溫柔笑容，與寧真真嚴肅的神情霍然不同。
法寧忙後退讓開地方，請兩女進來。
小亭里的法空慢慢放下茶盞：「沒成？」
寧真真哼一聲。
「長老們找不到暗記所在，暫時沒破掉，」蓮雪笑道：「你們餓了吧，快吃飯罷。」
法空頓時湧出口水。
蓮雪把飯匣放到桌上，輕輕打開，動作優雅賞心悅目，是天生的風韻。
法寧擔憂的道：「長老們也破不掉？」
「如果真不成，那就請太上長老回來。」蓮雪笑道：「總能破掉的。」
法空沉吟。
寧真真一直陰沉著絕美臉龐，看到他神色，道：「難道你有辦法？」
她見過法空救太陰寶樹，救蓮雪，救自己，明知道法空武功低微，還是隱隱生出一絲希望來。
「我？」法空笑笑：「我就那三板斧。」
「三板斧管用就行。」寧真真頓時笑靨如花：「法空師兄！」
蓮雪抿嘴笑。
這個真真，不像話，還真是用人一套，不用人一套。
看寧真真瞪過來，忙收斂，輕輕點頭：「對呀，法空你試試吧。」
法寧忙用力點頭。
法空想了想，左手結印，右掌豎起，微闔眼帘微動嘴唇，然後右掌開始湧出白光，再化為光柱照到寧真真身上。
蓮雪寧真真與法寧都覺得意外。
大光明咒難道不是超度死人的？怎用在活人身上？
寧真真閉起妙眸，細細感應。
這暗記很古怪，細察身體找不出，但她慧心通明到了圓滿，能隱隱約約感覺到它的存在，好像晴朗的天空飄著一朵烏雲。
烏雲很輕淡，細看又看不出，很煩人。
白光落到身上，她清晰感受到烏雲的存在正迅速變淺變淡，最終徹底消失。
她猛的睜開明眸。
法空也同時睜開眼睛。
寧真真盯著他，妙眸閃爍，片刻後輕輕合什一禮。
法空微笑合什：「舉手之勞。」
蓮雪笑道：「我們開吃吧，涼了會影響味道。」
法寧忙點頭附和：「吃飯吃飯。」
法空跟著拿起筷子吃飯，被腦海里的異相驚了一下。
不過蓮雪做的飯菜極美味，很快勾回了他的神，專注的享受。
吃飯的時候，寧真真說了明月庵的安排。
已經有六位師姐前去追擊那個黃道華。
她說，這六位師姐修為都不遜色於自己，太陰寂照訣比自己更勝一籌，萬無一失。
法空皺了皺眉。
寧真真如此篤定，那麼這六個明月庵弟子肯定不俗，看起來六人圍殺確實萬無一失。
可他知道神劍峰弟子的本事。
「可是有什麼不妥？」
蓮雪一直在關注法空與寧真真的細微神情，看到了他臉色的變化。
法空道：「神劍峰弟子逃命的本事是極厲害的，恐怕沒那麼容易。」
寧真真蹙眉：「六位師姐不夠？我也去！」
她被法空這麼一點，頓時心裡不踏實了，放下筷子起身便走，眨眼便消失。
蓮雪伸伸手，無奈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