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我有點跟不上了!你是說,你要拉攏清流黨?」
「而且,第一個要拉攏的,還是郭芷的父親,郭儀郭大相?」
醉夢軒內。
這是長孫川今日所聽到的,令其覺得離天下之大譜的第二件事了!
蕭寧的戰略,竟然是要拉攏清流?
甚至,第一個要拉攏的,還是郭儀?!
在長孫川看來,這件事情,在她心裡,真要跟剛剛的請來夜面郎君做一個比較的話。
似乎這個,將郭儀郭大相拉到自己的陣營里來,更加困難……
因為長孫川已經算是,正式加入到了蕭寧的黨爭陣營了。
有關於接下來的具體情況,蕭寧自然也是要告知了。
加上醉夢軒和宏興樓之爭的事情,已經定論,無論結果如何,都沒有更改的可能了。
這話題自然而然就來到了這裡。
「我覺得,不可能,這件事,還是放棄吧。」
「蕭寧,你不在京城,怕是不知道如今,這京城清流們對你的態度啊。」
「退一萬步講,就算你真的打算拉攏清流,第一個人也絕對不能是郭大相!」
郭大相郭儀!
大相二字,是其官職。
大堯王朝的官職,實行三相分制。
三相,分別為左相、中相和右相。
如今,當今的朝堂之上,左相為穆黨首領,曾經的河西軍的大將軍,盤踞在河西的猛虎,穆起章!
中相,則是清流的首領,有著大堯第一相之稱的許居正!
右相,則是霍綱。
此人同樣屬於清流黨,只是在穆起章和許居正兩個大佬的光環面前,顯得有些無足輕重。
三相制衡,一直以來都是大堯的傳統。
直到老皇帝上任,這三相之上,又多了一個大相!
因為一直讓這三相相互制衡,皇帝時不時的還要從中平衡。
老皇帝偷懶,於是設置了一個,可以為自己分憂的官職。
這個官職所屬,就是郭儀了。
由此也可見,當初的郭儀,在老皇帝面前,是何等的受重視。
只是,在十年前的一場瘟疫過後,郭儀迅速丟掉了老皇帝的信任,老皇帝覺得郭儀跟自己不再一心。
大相這個官職,至此形同虛設。
至於那長孫川為什麼如此的篤定,蕭寧百分百的拉攏不到郭儀。
原因很是簡單。
因為十年前的退婚事件。
蕭寧的父親蕭洛,和郭儀,以及衛清挽的父親衛崢,年輕時就交好。
而三人的子女,蕭寧、郭芷和衛清挽,後來則都受教於香山書院。
郭儀的女兒郭芷,名列香山七子之一。
她和長孫川,也是香山七子裡,唯二的女弟子。
在長孫川的印象里,當初在書院,有那麼一段時間,郭芷可沒有少被蕭寧欺負。
對此,郭大相永遠都只能是一邊無奈的搖頭,一邊安慰女兒。
一切,都還要從當初蕭寧差點被處死之後的退婚事件說起。
前面提過,郭、蕭、衛三家,自幼交好。
在蕭洛和衛崢定下了媒妁之言後,郭儀不甘示弱,同樣爭著吵著要和好友聯姻。
加上郭芷、衛清挽和蕭寧又都受教於香山書院,同時衛清挽和蕭寧又已有了婚約。
於是,郭儀提議,提前定下郭芷,和蕭寧衛清挽二人,未來的孩子的婚約……
蕭寧也不懂,當時這群老傢伙們怎麼想的,總之腦洞大開。
就這樣,三人一拍即合。
而郭儀呢,因為有了婚約的關係,從小到大對蕭寧,那也真是視為己出。
只可惜。
蕭寧這廝,從小就從骨子裡露出了紈絝的苗頭。
三個孩子,就蕭寧每天都把郭大相氣的頭大。
後來,蕭寧的紈絝之名,更是傳遍了整個大堯。
終於。
在蕭寧十多歲那年,鬧出了大事。
也就是蕭寧剛剛穿越過來,差點被處死的那次。
當初。
若不是衛清挽力攬狂瀾,就蕭寧當初犯的罪,足夠讓蕭家和衛家滿門抄斬了。
當時的事情,大家知道的,就只有大堯第一巾幗才女,為救丈夫千里奔赴沙場。
但裡面的具體內幕,除了當事人外,實則至今無人知曉。。
要說蕭家經此事後的唯一變故,大概就是從那以後,蕭家和郭家的婚約,取消了。
提出解約的郭儀呢,只留下了一句:
「我的老命,可以陪著諸位一起葬送,我也不會覺得怎麼樣。」
「但我還有一家老小。」
「我視蕭寧為己出,但郭芷同樣是我的女兒。我不能看著,未來郭芷被蕭寧這小混蛋連累!」
當年。
因為這件事,剛剛穿越而來的蕭寧,還暗自在內心裡,留下了一個「莫欺少年窮」的戲碼。
之後在香山書院,他沒少欺負郭芷,沒少罵郭儀是個膽小怕事、忘恩負義的小人。
這一點,人盡皆知。
因此,郭家和蕭家,徹底算是友情名分還在,情分實則消亡了。
不過,在後來。
隨著時間的流逝,回憶起郭儀當年對自己的點點滴滴,加上當年的內幕,蕭寧也逐漸了解清楚了。
對於郭儀,蕭寧才知道,當初自己錯過他了。
細想一下,當初的衛清挽力挽狂瀾之時,也就十幾歲的年紀。
如果只是靠她自己,她又怎麼能如此順利的,周旋在外敵和老皇帝之間?
事實上。
當年的內幕竟然是,郭儀當初是冒著被殺頭的風險,幫著兩個老夥計求情。
衛清挽同樣,是在郭儀的幫助下,才得以完成了這件事。
最讓蕭寧感動的還是。
當年衛清挽奔赴戰場時。
蕭、衛兩家不得離京!
郭儀又被老皇帝要求,在京理事。
那時,恰巧京城生了瘟疫。
郭儀為了有理由脫身,竟然故意染病。
得逞之後,他以身染瘟疫為由,告病三月。
拖著自己本就虛脫的軀體,暗中保護著衛清挽前往前線。
那場勝仗里,同樣有他的功勞在!
據衛清挽自己回憶說:
當年她是應該身中五箭,死在沙場上的。
是郭大相,幫自己挨了兩箭!
事實證明!
對於蕭寧和衛清挽,他的那句視為己出,從來就不是空話!
也就是自那以後,老皇帝覺得,郭儀跟自己不再是一條心。
自此,郭儀一片大好的仕途,算是走到了盡頭。
當蕭寧知道這件事時,郭蕭兩家已經被自己鬧得,情分不復存在了。
加上蕭寧之後一直在藏拙,沒有機會出面和解。
在蕭洛去世後,老一輩的情義徹底斷絕。
如今的郭、蕭兩家,已經再無來往了。
這件事情的隱情,不是衛清挽告訴蕭寧的,而是蕭寧自己查出來的。
衛清挽不告知的理由是,郭大相不讓蕭寧知曉這事。
因為,當時郭大相離京,是瞞著皇帝的。
他是謊稱告病離京的,這事情不追究還好,一旦追究,那就是欺君之罪。
蕭寧不知道,那以後萬一東窗事發,就不會被牽連到!
因此,衛清挽和郭儀一直瞞著蕭寧,哪怕蕭寧誤會了郭儀,兩家自此形同陌路。
這也就是為什麼,如今蕭寧來京,提到拉攏清流時,第一個就要拉攏郭儀了。
郭蕭兩家的誤會,實在是拖得太久太久了。
更確切的是,自己欠郭儀的道歉,欠的太久了。
蕭寧正回憶著,神出鬼沒的鐵拳,突然出現,附在了其耳邊,道:
「小王爺,郭府那邊,似乎被穆黨盯上了!郭大相怕是會有危險!」
!!!
???
這話一出。
處於回憶中的蕭寧,不由得眉頭緊皺。
「怎麼回事?」
那鐵拳聽後,面露複雜。
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盯著王夫子和長孫川。
王夫子和長孫川都是明白人,瞬間明白了這鐵拳的意思。
很顯然,鐵拳是覺得有外人在場,有些話不方便說。
「小王爺你先忙,我正巧好久沒有見夫子了,準備請夫子我府上做客,今日就先這樣吧。」
「不過,小王爺,關於這拉攏郭大相的事情,您可一定要再多想想。」
「首先,第一點,那郭儀郭大相,如今在朝堂之上,早就沒有了當初的地位。」
「大相這個官職,已然是形同虛設了。郭大相的影響力,已經遠不如從前了。」
「我們冒著如此風險拉攏郭大相,就算成功了,怕是益處也不會太大。」
「再者,你當初在書院,和郭家的恩怨……」
長孫川提醒了一句,繼而跟著王夫子一起出去了。
「回去的路上小心,這幾天洛陵城有隻凶獸出沒,已經殺了襲擊了數十人了。」
「鐵拳,你找個人,去送送夫子和長孫姑娘。」
蕭寧擺了擺手,道。
走出醉夢軒。
長孫川盯著那如日中天的太陽,不由得用手遮擋了一下刺眼的光芒,感慨萬千。
「夫子,蕭寧這傢伙,什麼時候有如此之深的城府了?」
「我也是近日才剛剛知曉,這小混蛋,藏得太深了。」
王夫子搖了搖頭。
「不過,蕭寧這傢伙還真是神秘呢。我們現在也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他竟然還有秘密不能讓我們知道。」
「呵呵,這就說明,這小子的底牌,遠遠要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多了。」
「目前,他還有些底牌,不方便讓我們知道。」
王夫子將自己的小毛驢招呼了過來。
「我倒是有點期待,這小子究竟還能給我們什麼驚喜了。」
聽了這話,長孫川連連湊到了王夫子跟前,盯著其表情,道:
「那,夫子覺得,蕭寧這次掛那副字的用意,究竟何在呢?」
王夫子挑了挑眉:
「這件事,如果是之前的蕭寧,我會覺得他是在胡鬧。」
「但眼前的蕭寧,絕非莽撞之輩。這小子這麼做,定然會有他的用意。」
「放心,他肯定是會有後招的,我們就等著瞧就是了。」
王夫子絲毫不擔心的擺了擺手。
一旁的長孫川聽後,點了點頭。
嗯。
跟她所想的差不多!
醉夢軒內。
待到房間內只剩下了鐵拳、李百萬加蕭寧三人時。
那鐵拳才終於開口。
「小王爺,今天的消息,是負責盯梢穆府的影衛兄弟們傳來的。」
「這件事情,還跟我們一直在調查的,當初在官道上襲擊蒙大統領的凶獸有關係。」
這話一出。
一旁的李百萬,已經兩眼一怔,懵了。
「不是,鐵拳,這都啥跟啥啊。不是說郭大相有危險麼?怎麼又跟那隻凶獸扯上關係了?」
「你這說的,完全是兩碼事啊?」
「不,是一碼事。」
鐵拳道。
「具體的事情,是這樣的。小王爺入京後,不是一直在讓影衛尋找清流們,到底是誰豢養了凶獸麼?」
「兄弟們苦苦查了許久,一直沒有收穫。結果,就在昨天。」
「調查凶獸的弟兄們沒有結果,負責盯著穆府的弟兄們,倒是發現了一些端倪。」
「他們發現,穆府最近,一直在找工匠打造捕捉凶獸的鐵網和獵獸矢以及陷獸夾。」
「他們近期,好像是有要捕捉凶獸的打算。於是,弟兄們開始注意穆府里,下人的動向。」
「最後發現,穆府的府兵,一直在輪流盯著郭大相的相府!」
「之後,我們也跟著盯了幾天郭大相的相府,發現圈養了這凶獸的,竟然是郭大相!」
???
!!!
郭大相!
郭儀?
清流里圈養了凶獸的,是他?
蕭寧只覺得大腦一陣混亂。
「除此之外,我們還發現,近日京城裡,那個四處捕獵的凶獸,其實是人扮的。」
「那個人,同樣是穆府的人!」
一條條線索,不斷地被拋出。
蕭寧逐一思考著。
先是凶獸,是郭儀豢養的。
穆黨一直在監視郭儀的舉動,甚至還準備好了捕獸的工具。
最後,穆黨還派出了府中的精銳,四處殺人。
並假裝成是凶獸殺人!
當一切串在了一起時,一個歹毒的傢伙,已然在蕭寧的腦海之中,悄然形成了。
「這麼看,穆黨這是打算,將凶獸殺人的罪過,通通推到郭大相的身上了。」
「這招栽贓陷害,雖然手段差了點,但卻足以一擊致命,這穆起章,高啊!」
「不過,郭大相圈養這凶獸,目的又何在呢?這和襲擊了蒙大統領的那隻,是同一隻麼?」
蕭寧思索著,另外一個信息,猛然在腦海之中浮現。
還記得,郭大相曾經提過,他也出身於河西軍,甚至跟穆起章還有過命的交情。
那一天,是十月廿一日。
於是,從那以後,每年的這一天,二人都會相聚一次。
十月廿一?
好像,也就是七天後了。
難不成?
一瞬間,蕭寧的腦海中的線索,迅速撥開了迷霧!
通了。
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目前,穆黨那邊的事,郭大相有察覺麼?」
「沒有。」
蕭寧點了點頭。
如今,郭儀已經走在了很是危險的地帶。
如若沒有人提醒,怕是七日之後,他就要徹底走進穆起章的圈套了。
看來。
自己有必要,去郭儀的相府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