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沙的那個外圍賭檔，帳目上真的沒問題？」
楊添有些詫異的看了地中海一眼。
讓灰狗敲打達沙，過程倒是非常順利。
達沙在灰狗面前，是真的沒敢耍什麼花樣，按照規矩，把生意的四成收入給了灰狗。
其中灰狗拿兩成，剩下兩成則是交給社團。
只是這個結果，和楊添預計的，卻是有著不小的出入。
在楊添看來，達沙既然幫那個神秘的「宋先生」做事，沒道理這麼慫才對。
最起碼，也應該適當的進行一下反抗，哪怕結果依然不會改變，但也不應該這麼輕易就妥協了，這讓楊添感覺就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一樣。
特別是當地中海拿到賭檔的帳目之後，居然給楊添帶回來了一個沒問題的結果，這就更加有些出乎意料了。
這一度讓楊添懷疑，自己是不是串戲了，或許這個達沙只是單純的喜歡留光頭而已，和自己記憶中那個傢伙，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而面對楊添的疑問，地中海倒是非常自信的點了點頭道：
「賭檔的帳目我看過，確實沒問題。除了一些壞帳以外，也確實沒發現有人作假的痕跡。
而那些壞帳也沒問題，畢竟是開賭檔嘛，搞得人家破人亡是常有的事情，總會有一些呆帳和壞帳存在的。」
聽了地中海的解釋，楊添心裡的疑惑卻更加深了。
畢竟達沙一個古惑仔，那個「宋先生」憑什麼找他合作？
現在既然連他的生意都沒問題，總不能是因為達沙他神勇，敢殺總督察吧？
實在有些想不通，楊添乾脆又看向灰狗吩咐道：「達沙這傢伙絕對有問題，你替我盯死他，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明白，天哥！我會讓手下人盯著達沙的一舉一動的。
只是，劉建明那邊，我該怎麼回復他？
這傢伙似乎很想要關於達沙的消息。」
「他當然想要咯，估計現在卓凱的注意力，也全在達沙身上。
劉建明想要露臉，那肯定需要拿點真東西出來。」
說道這裡，楊添不自覺的笑了笑「沒想到這劉建明上進起來，居然能這麼賣力。
這樣好了，他下次再聯繫你，你就把達沙賭檔里那些拉人下注的大艇和艇仔給他，多少也算一個功勞不是。
反正咱們也看不上那點分成，就當是送給劉建明的業績了。」
楊添是真不在乎那點外圍賭檔，他手下連媽閣的場子都有。
真想要玩賭球，他自信可以比達沙專業得多。
之所以情願讓警方出馬，也要打擊達沙的生意，他就是想要看看，當達沙遭遇重大打擊的時候，會不會露出什麼馬腳。
他始終堅信，這達沙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開外圍賭檔的傢伙這麼簡單。
而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北角這邊可謂是風聲鶴唳。
有了灰狗給的情報，劉建明在卓凱面前，算是狠狠露了一臉。
而最受傷的就是達沙了，因為有著灰狗最精確的情報，他手下的艇仔是一個接一個被警方給逮捕，而且大部分記錄賭客下注的帳冊都沒來得及轉移，算是被抓了一個人贓俱獲。
而就在這個時候，李文斌卻突然找上了門來。
此時的李文斌，已經越來越接近楊添記憶中的那個警隊二哥了。
最起碼在氣場方面，楊添感覺今天的李文斌，和之前完全就是判若兩人。
如果說之前李文斌給人的感覺還有點霸道的話，現如今的李文斌已經藏起了這份霸道。
轉而變成了一種氣勢上的碾壓，或者說是氣場上的居高臨下。
單單論氣場這一塊，楊添感覺之前接觸過的警隊一哥蔡元琪，在這方面都要略遜色於李文斌。
「李Sir，真是好久不見，還沒恭喜你升職處長呢！我還以為，以後咱們沒機會見面了呢！」
面對突如其來的李文斌，楊添多少有些好奇。
按理來說，李文斌現在已經升職到了助理處長的級別。
屬於妥妥的警隊最高決策層了。
這樣身份的人屬實是沒有必要再親臨一線，來聯繫自己這麼一個小小的線人。
而坐在楊添對面的李文斌，卻是非常淡定的說道：
「無論我是什麼身份，我和你之間的上下級關係不會變。」
一邊說著，李文斌還從身邊的文件袋裡，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楊添。
而楊添一時間，有些搞不清李文斌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不過當他接過那份文件的時候，腦門的血管都不自覺的跳了起來。
文件很簡單，就是一台超跑的購買記錄，和楊添車庫裡那一台完全一模一樣。
而楊添這時再也忍不住，很無奈的小聲罵了一句「瓜婆娘！」
畢竟你買超跑就買超跑，全款買也無所謂，可誰能想到周蘇居然是拿著現金去買的。
之前還沒多少問題，可是當關祖他們的身份暴光以後，和關祖他們關係密切的周蘇，自然也會進入警方的視線。
這個時候再查周蘇使用的那些現金，可不要太簡單。
不過楊添卻絲毫不慌，或者說表面上他仍舊一副風輕雲淡，故意疑惑的說道：
「亞洲銀行的案子，不是已經結案了嗎？怎麼，李Sir對現在這個結果不滿意？」
楊添知道，如果李文斌要拿周蘇做文章，也不會等到現在才拿出來這份資料了。
現在把資料給自己看，更大的可能，應該是李文斌藉機在敲打自己。
想到這，楊添心裡有些無奈。畢竟前幾天才讓灰狗去敲打達沙，沒想到現在風水輪流轉，轉眼自己就被李文斌給敲打了。
「亞洲銀行這案子的結果，各方面倒是還算滿意。」李文斌聽到楊添的話，又習慣性的摘下眼鏡擦了起來。
「滿意就好，滿意就好！」楊添聞言鬆了一口氣，連忙接上了話。
不過李文斌卻不打算放過他，直接追問道：「不過匪首天養生還在逃，這傢伙心狠手辣，一天不歸案，對於港島來說都是一個安全隱患。」
聽到這個，楊添放心了，只要不是追究周蘇，那其他的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於是他笑著說道：「李Sir，關於天養生的蹤跡，我聽說他早就跑路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怎麼可能在留在港島呢？
既然人都不在港島，就更不可能對港島造成什麼安全隱患了！」
「你確定？」
李文斌這話雖然只有三個字，不過那嚴肅的面容，還是給了楊添很大的壓力。
他明白李文斌的意思，無非是想要一個保證而已。而且今天既然李文斌問出口了，那就代表他肯定已經猜到了，這後面是自己的手筆。
再藏著掖著也就沒有太大的意義了。
於是他咬牙點頭道：「我確定！他肯定不會成為港島的安全隱患。」
畢竟天養生已經和他兄弟被一起送到霓虹了。
霓虹那可比港島大多了，應該夠他們兄弟倆折騰的了。
再不濟也還有棒子，菲律賓，東南亞等等，總有地方安置他們。
等楊添說完，李文斌依舊冷冷看了他好一會兒，似乎想要看清楚楊添的話到底有沒有作用。
現在的楊添，相對於以前來說，可以說翅膀已經硬了。
李文斌也明白，他現在和楊添的關係，更多的是一種相互合作的模式。
所以在楊添做出保證以後，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然後戴上眼鏡，這才說起一件看似無關緊要的事情。
「卓凱你認識吧！他現在調到刑事情報科了！」
楊添臉上露出苦笑，點了點頭道：「認識，他一上任就帶人去我那查牌，好在我一直遵紀守法，不然被他來這麼一下突然襲擊，那損失可不小。」
而李文斌卻沒有理會楊添的話，而是接著說道：「我之所以調卓凱去刑事情報科，也是有目的的。
在這之前，刑事情報科的康Sir，查到了在警方內部，存在著一個黑警，正和外面的利益集團勾連。
不過還沒等他查出來到底是誰，就遭了毒手。
所以……」
「所以是去刑事情報科調查黑警的？話說李Sir，你們警隊的黑警還少麼？這有什麼好查的，八成又是鬼佬在搞鬼。」
楊添聽到李文斌的話，心裡其實是不太願意摻和這事的。
於是他直接堵住了李文斌的話，把一切都推到了鬼佬頭上。
畢竟隨著回歸的日子越來越近，很多鬼佬是真的已經有些歇斯底里了，干出什麼事情來，都不足為奇？
而聽到楊天的話，李文斌倒是出人意料的點了點頭道：
「黑警的事情，我會留意。不過在康Sir死前，他特意刪除了五份臥底的資料。」
「靠！又是臥底，話說你們警隊資料是不是從來不上鎖？」
楊添當然知道康Sir刪除了五份臥底資料，當他想到卓凱的故事時，他甚至連五個臥底的信息都回憶起來了。
不過該表現出來的情緒，他是一點都不少。
而李文斌似乎很滿意楊添的反應，點頭繼續說道：「看來你也明白，他之所以刪除這些臥底檔案，就是發現了有人企圖查看臥底資料。」
楊添有些恨鐵不成的質問道：
「既然有線索，那就抓人呀！你不要告訴我，你們臥底資料都泄露那麼多次了，還沒有任何防範措施？」
而李文斌卻頗為無奈道：「對方是個高手，而且是從警方的內部系統入侵。
也虧的康Sir動作快，刪除了那五份臥底資料，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現在只知道這個入侵者是個警察，而且級別還不算低，最起碼也是督察級以上。」
「李Sir，那我就愛莫能助了，你們警方內部出了黑警，我能有什麼辦法？」
而李文斌這次卻又突然嚴肅起來「我說過了，黑警的事情我會處理。
我想讓你做的，是幫我把那五個臥底找出來，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保護好他們。
他們是康Sir派出去的，檔案一直留在刑事情報科內部，所以現在沒人知道他們的身份。
而且康Sir現在死了，他們等於是連唯一的聯絡人都沒了，現在應該正處於最迷茫的時候，人一旦迷茫起來，就很容易做錯事。」
楊添此時也嚴肅了起來：「照你這麼一說，那他們等於是徹底沒了身份。
這樣的臥底，即使找回來，又怎麼能證明他們警察的身份呢？」
「這你不用擔心，雖然康Sir這邊的資料刪除了，不過他們臥底本人身上，應該有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
這也是警方派遣臥底的時候，一個特別的規定了。為的就是防止警方資料被損毀，臥底無法回歸警隊的情況。」
聞言楊添嘴裡小聲嘀咕了一句「靠，看來臥底和線人還真是不一樣！」
接著點了點頭，畢竟要找那幾個臥底對他來說並不難。
難的是該怎麼向李文斌回復這個事情。
畢竟現在誰也不知道臥底是誰，自己找到了人，總的有個理由吧！
就好比為什麼要懷疑那人是臥底？總要說的合情合理，李文斌也才好讓人做進一步的工作。
一想到又要通過結果來編造過程，楊添頓時又感覺有些頭大，開口抱怨道：
「李Sir，你們的臥底，那可是受過專業的訓練的，我哪裡分的出來誰是臥底呀？」
而李文斌卻好像要有準備一樣，很從容的說道：
「我查過了，這五個臥底，都是康Sir兩年前派出去的。
而在兩年前，那個時候康Sir的調查重心，應該就在北角黎胖子那裡。」
楊添眉頭一皺「你是說，那五個臥底現在在北角？李Sir，洪興之前幾次清繳臥底你又不是不知道，說不定那個時候，他們的身份就已經泄露了呢？」
誰知楊添提起這個，李文斌的臉色卻是明顯黑了下去「不會，之前泄露的臥底名單，不是情報科的。」
這下楊添明白了，頓時閉嘴不敢多說什麼了。
而李文斌這時臉色卻更加嚴肅起來：「你找到了疑似是臥底的人，也不要聲張，儘快聯繫我。
畢竟康Sir死的蹊蹺，這五個臥底，到底有沒有問題，還需要進一步的甄別。」
楊添很想告訴李文斌，那五個臥底可不是全部被安放在江湖中。
不過話到嘴邊，卻成了抱怨於委屈：
「李Sir，你這是讓我往自己身邊安插釘子呀？還是挑著可疑的才放在身邊，這讓我很為難呀？」
誰知李文斌這時卻難得的微微一笑：「你不是一直標榜自己，做的都是正當生意嗎？
那你害怕什麼？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只管放手去做就是了。」
聽到這話的楊添徹底沒脾氣了，不過在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李Sir！你就這麼信任我？連找臥底這種事，都交給我來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