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是林善，此刻也有些迷糊。
身份上，他是極惡者沒錯，畢竟幾乎每間隔一段時間就有一個文明在他手中覆滅，極惡者的身份林善不得不認。
在自然的規則下，幹掉他的確能得到不少好處，自然功德就是其一，而且如果爆了他，自然功德的數量一定不少。
但他是極惡者的同時，也是不可名狀者。
對方竟敢這麼不管不顧地對他發起進攻？
而且後方不遠的地方，就是祂的家底所在。
這是面對同樣情況的林善都不敢做的事情。
或許祂這次真的賭對了，在不可名狀者這個層次，林善算是比較弱的，畢竟才剛上來沒多久。
但這並不代表林善是一個軟柿子。
林善的本體瞬間消失，與麵包蟲融為一體。
麵包蟲的身體如同一道不斷延展的光線，在時間的長河中快速遊動。
不僅在空間上移動，更是在時間線上穿梭，回到過去的時間節點，試圖以此躲避對方的攻擊。
林善隱約間能聽到波濤洶湧的聲響，仿佛此刻在一條無盡的河流中逆流而上。
「你逃不掉的！」
怪物的聲音在時間中迴響，帶著無盡的殺意。
祂的觸手深入時間線，不斷的追逐一路向著過去飛去的麵包蟲。
兩者在時間線上的追逐如同兩條交錯的帶著時間屬性的光線，不斷地在過去中碰撞。
每一次碰撞，都帶著巨大的能量波動，直接影響著周圍的時空結構。
空間在他們的碰撞中劇烈扭曲，時間的流動也變得紊亂不堪。
但現實始終平靜，虛空規則同灰霧規則一樣，過去的事物無法影響現在。
一直被追著打，林善心中也不免有些火氣。
他故意放慢速度，讓那怪物的觸手逐漸靠近自己。
觸手上布滿了詭異的黏液，帶著一種不祥的氣息。
就在觸手即將抓住林善的瞬間，麵包蟲後方的時空像是被一刀切開了一般，衍生下來的觸手瞬間被截斷。
被截斷的觸手在空中扭曲、顫抖，仿佛在疼痛中掙扎。
麵包蟲立即分出細小的絨線，纏繞上那斷開的觸手，像是飢餓的野獸一般將其吞噬殆盡。
儘管林善對四維生命的戰鬥方式一竅不通，但他深知登天第一步的力量，除了源法，最重要的就是對時空的掌控。
用時空來戰鬥，一定錯不了。
果然，時空力量可以對四維生命體直接造成傷害。
有了這個起點，林善腦海中頓時源源不斷的浮現出戰術。
下一瞬間，麵包蟲後方的時空溝壑被迅速修補，仿佛一道無形的力量將裂縫縫合。
與此同時，充滿惡意的觸手再度出現，迅捷地追向林善。
觸手的速度驚人，但林善已掌握了基本的戰鬥方式，一根觸手根本無法奈何他。
麵包蟲身上突然爆發出一圈白色的『波』，這股力量迅速向外擴散，所過之處，近一刻度時內的四維時空結構變得粉碎。
這股力量穿越前後十萬年的時空，將所有歷史畫面碾碎。
之前的追逐中，林善和麵包蟲已經在時間線上推進了超過一億年。
再次斬斷觸手後，林善在一億年前的時間線上，向著現實所在的聚集地的方向飛去。
一路上儘是時空碎片，麵包蟲被切割出無數傷口，但麵包蟲的肉身極其強大，這些傷口很快就恢復如初。
打碎四維時空的目的是為了阻擋觸手的追擊，麵包蟲的肉身足以承受時空碎片的切割，但那些纖細的觸手若是碰到碎片，必然會被斬斷。
就在林善一路向前的時候，那渾身布滿鱗片，長滿觸手的怪物再次攔截在他前方。
祂顯然看穿了林善的真實意圖，林善企圖用身後的界域脅迫祂。
祂自然不可能讓林善得逞。
林善早就知道祂會追過來，對方的速度比他快得多。
這次，林善沒有選擇逃跑。
麵包蟲直接迎上前去，主動向那巨大的黑影撞去。
襲擊而來的觸手全都被破碎的時空斬斷。
麵包蟲即將撞上觸手怪物的時候，林善好像在祂的那兩隻大眼睛中看到一絲迷茫。
但祂並沒有作出防禦，同樣以正面相迎。
下一瞬。
麵包蟲和觸手怪物發生劇烈的碰撞。
撞擊點成為了一個無以名狀的奇點，爆發出超越眾生認知的光輝。
這光芒不僅僅是刺眼的白光，而是包含了所有可能的顏色和一些超越眾生視覺感知的色彩，交織成一幅不可思議的光譜。
撞擊的能量波動以極致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擴散，將沿途的一切撕裂、重組。
時空在它們的交匯處扭曲、摺疊，無數新的維度和次元通道在這瞬間開闢。
現實的時光在這一刻停滯，但又在某種更深層次上急速流動。
過去、現在和未來在這一點上交匯，形成了一個時間的旋渦，將無數的可能性和歷史片段捲入其中。
兩尊不可名狀者的本體碰撞中，能量的釋放不僅僅是物理現象，更是帶著許多未知異象。
甚至兩者的心湖也出現了短暫的相互融合。
林善瞬間接收到了無數信息流。
有更多的信息碎片以無法預知的速度向外擴散，穿越了無盡的空間和時間，等待未知的接收者。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場壯麗的碰撞逐漸平息。
什麼情況？林善的意識還有些迷糊。
就在剛剛，他好像莫名其妙的多出很多記憶。
但身體卻沒有因為撞擊而受到任何傷害。
再看那觸手怪物，已經退到很遠的地方。
眼中滿是嫌棄和厭惡。
轉念一想，林善便已經明白了原因。
原來四維生命的本體撞擊，會出現記憶相互融合的現象。
林善之所以想要撞一下試試，是因為艾露緹婭給他的捲軸中記錄的一道信息。
[由於登天生命的某種特殊性，如果遇到不敵的同級強者，可以嘗試直接用身體撞上去。]
[在完成信息的交換的過程中，也可以連接因果，一定程度上避免對方下死手。]
[但這麼做是一種很危險的行為，可能會將存儲在體內的信息，也就是記憶濺射到外界，被濺射出去的信息被弱小生命接收，對於弱小生命來說只是單純的機緣，但若是強大的生命體接收，特別是強大的邪惡生命，就等於是給了對方永久定位的權利，超脫存在的強者，還可以拿著這份信息進行一些強行的嫁接因果的操作。]
後面的林善不是很明白，但第一句話林善記得很清楚，因為這是一種保命的戰鬥方式，所有一直被林善記在心裡。
神差鬼使的情況下，剛剛就想著要試一試。
幾乎是本能在驅動他撞了過去。
就結果而言，沒有任何不適。
但他和那觸手怪物因為共享了一部分記憶的原因，的確的產生了因果聯繫。
對方眼神中嫌棄是什麼意思？
他的記憶有什麼值得嫌棄的嗎？
從對方剛剛到表現來看，祂肯定是明白這一撞會發生什麼，但還是選擇硬接，肯定已經做好準備了，他也有想知道的事情。
嫌棄...難道是因為沒知道想知道的？
還是其它更深層的原因。
不管有沒有問題，林善想要的，已經全在腦子裡了。
下一刻，林善調轉方向，準備跑路。
然而，不等他有所移動，那觸手怪物身上突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能量波動。
時空顫動。
無形的壓力襲來，
未知的刻度時空內，以觸手怪物為中心，方圓一刻度時的範圍，時空變得如同波動的水面。
水面扭曲、摺疊，不時有銀色的電光划過。
那電光是時間和空間交織扭曲而產生的，形成一道道光芒交錯的裂隙。
「源法——天權，可截取自然之力為己用，與那什麼世界樹同源，但開發方式完全不同。」
「祂真的想殺了你，讓我出來！」
林善正在思考應對方法，腦海中突然又響起了奇怪的聲音。
領域內的閃電緩緩演化，化作一隻只五顏六色的飛鳥。
這些鳥兒在空中翩翩起舞，仿佛天地間的彩虹精靈。
突然，一隻渾身燃燒著烈焰的鳥向林善飛來。
雖然看似並無威勢，但林善卻感受到一種致命的威脅感。
林善想要鑽進不同的時間線中躲避，但時間已經被徹底封鎖了。
又是領域，似乎每個人都會一點，為什麼他不會？
難道是因為傀儡不會，所以他也不會嗎？
這些念頭在林善心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並在思考的同時躲過了那隻火鳥的衝擊。
「不是領域，三十三源法中自帶領域的只有三種，這是規則，規則——降維，規則是武器。」
腦海中的聲音再次響起，比以往更加清晰。
「規則？怎麼破？」
林善立刻問道。
躲過火鳥的同時，成千上百隻顏色各異的鳥從四面八方向他撲來，已避無可避。
而那聲音沒有再回復。
麵包蟲正面被五顏六色的飛鳥正面撞上。
看似普通的撞擊，卻帶著難以言喻的恐怖威勢。
林善感覺他的存在、意識，都在承受極致的痛苦，仿佛被風暴撕裂，被雷電灼燒，被大地壓迫，被海洋吞噬。
存在逐漸變得虛弱，意識在這無盡的自然之力中掙扎，幾乎要被徹底摧毀。
在這極限的痛苦中，林善的思維卻莫名的變得清晰起來。
「規則……」
林善自語。
剎那間，他的意識開始無限上升，脫離了存在的束縛，進入了另一個維度。
待到這種上升感結束，他已經進入了一片無垠的海洋之中。
這海洋並非由水組成，而是由無數閃爍的圖案和光芒構成，他的心中產生明悟，每一個圖案都代表著一種規則。
原來，不可名狀者，已經凌駕於一般規則之上，已經可以選取規則作為自身的武器，只要想著規則，就能和規則接觸，林善是吃了沒人教導的虧。
林善先是打量自己現在的狀態，是一具透明的靈體。
他並不著急外面的情況，麵包蟲怎麼也是不可名狀者，不可能被同級秒殺。
接下來的事情比較重要，一定要謹慎作出選擇，林善不知道規則還能不能選第二次。
林善向前看去。
這片規則的海洋浩瀚無邊，包羅萬象，每一滴「海水」都是一個規則，內部承載著複雜的圖案和儀式。
這些圖案仿佛是自然的語言，固定不變，散發著古老而永恆的氣息。
而那些儀式則如同有生命一般，在立方體內部不斷變化、演化。
林善仔細觀察這些規則，發現它們各具特色：
有成系列的規則匯聚成巨大的旋渦，也有的如同微型的黑洞。
弱小的只能在夾縫中生存。
就在林善細心挑選的時候，一滴『水珠』突然主動向林善飛來。
水滴內部的儀式仿佛無數交錯的光線，在高速運動中碰撞、分離、重組，不斷的演繹著什麼。
林善看了一眼這主動投靠的水珠，沒理會它，向著前方走去。
林善感覺這道規則很弱。
他在前面走，那滴水珠不死心的在後面追。
一道信息傳入林善意識中。
林善明白了那水珠追他的原因。
這裡的每一道規則，或是自然誕生，或是人為創造，掌握規則的人越多，則規就越強大，若在一定的期限內，某個規則沒人掌握，則那道規則就會消失。
這道信息是自然傳給他的，那水滴追著它，只是出於本能。
雖然他得不到自然的喜愛，但自然的公平是最基本的。
林善停下腳步，水滴輕輕的靠著他，似乎在等待他的選擇。
而林善依舊沒有理會它，抬頭向上看去。
在這片規則的海洋中，也存在一些特別強大的規則，如同巨大的光柱。
前面就有三道巨大的光柱，無數水滴躲的遠遠的。
強大的規則，會有信息外泄，應該也是一種本能，主動透露出它們的能力，從而讓更多人選擇它。
規則——畫本。
規則——降維。
規則——通幽。
如果林善願意，他現在就可以掌握那觸手怪物所掌握的規則——降維。
意識延伸而出，直接連接上那名為『同幽』的規則。
越多人選擇的規則就越強大，越強大的規則，使用起來上限也就越高，規則就像是武器，武器當然要選擇厲害的，而不是看所謂的潛力。
之所以沒選畫本，是因為林善感覺畫本應該是一道比較考驗創造力的規則，大概率慢熱，無法速成。
或許前面還有更強大的規則，但再找下去，林善怕現實中的麵包蟲真會被打的存在潰散。
林善有預感，以後大概率還有機會來。
現實世界。
林善突然出現。
剛回到麵包蟲的體內，林善就感到有些奇怪。
麵包蟲變成了一張平面。
從四維，變成了二維。
紙片人林善輕輕抬手。
下一秒。
三維時空中，一個眼神呆滯的金天縱突然出現。
規則，能無視一切的條條框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