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詭異的展品，全都擺放在原本應該存放書籍的書架上。
就在林善打量展品的時候。
一隻戴著雪糕帽的狗從林善的腳邊緩緩走過，嘴裡叼著一把老舊的掃帚，慢悠悠地清掃地板。
它的步伐沉穩，尾巴不時輕輕晃動。
「汪！」
狗突然低吼了一聲，聲音雖然不大，卻有一種奇特的迴響。
側邊的書架上，一個看起來只有三歲左右的小男孩正踩在椅子上，手裡拿著一塊陳舊的抹布，輕輕擦拭著書架的展品。
他的動作緩慢而細緻，一遍遍的擦拭。
聽到狗的叫聲，小男孩停下了動作，放下抹布，回過頭來，目光落在林善身上。
「奇怪......」
「來客人了，怎麼沒響鈴？」
他的聲音稚嫩，卻帶著一種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沉穩。
直到他的眼睛掃過林善手中的殘缺魚鉤，目光瞬間變得鋒利，像是捕捉到某種重要的信息。
他收起情緒，從椅子上跳下來，語氣恢復平靜。
「客人，請坐吧。」
小男孩來到一個像是臨時搭建的櫃檯前坐著，示意林善可以坐在對面。
之所以是臨時搭建，因為這個櫃檯就是兩個放倒的書櫃拼湊成的。
林善順勢坐在櫃檯前，打量坐在對面的孩童。
他端坐在椅子上，背脊挺直，雙腿懸空晃蕩，帶著與其年齡極不相符的從容。
看似小男孩，內在卻是某種恐怖的怪物。
林善在心中暗暗琢磨著。
「有什麼需要嗎，客人？」
小男孩目光微微閃爍，盯著林善，語氣輕緩，「隨意將人家想像成怪物，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
林善陷入沉默。
內心卻是劇烈的震顫，快速收束起不斷往外散發的思緒。
這傢伙，竟然還能讀心。
這是什麼概念？
穿透他的所有遮掩，直白的觀看他的意識。
就像他觀看那些低階超凡的記憶一般簡單。
「不要誤會，我並不會什麼讀心術，只是猜出來的。」小男孩平靜的解釋，「你可以不用收束思緒，顯得太過拘謹，隨意點就行。」
說著，才沖林善展露一抹天真的笑意。
他的肌膚如玉雕般細膩，眉眼精緻，粉雕玉琢，仿佛是精心雕刻出的藝術品。
是那種看到，就想上手捏一把的質感。
林善不敢捏他，倒是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林善深吸一口氣，說道，「可以先介紹一下這裡嗎？」
他同小男孩對視。
小男孩的瞳孔深處，蘊藏著無盡的古老與幽深，沒有半點波瀾。
小男孩微微點頭，聲音如同夜風般輕柔。
「如你所見，這是一家什麼都賣的店，整個虛空，只此一家，在無限的維度中同時營業。」
他說道，雙手輕輕搭在櫃檯上，撐著腦袋盯著林善，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
「這裡什麼都有，只要客人付得起價錢。」
林善的目光再次落在角落裡那塊古舊的牌匾，「這裡以前叫『俗世書店』？」
小男孩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眼中依舊沒有任何波瀾。
「你是說那塊破牌匾嗎？幾百個刻度時之前是這麼叫的，因為經營範圍受限，現在改成了『九號買家俱樂部』，只要客人想買的，這裡都賣。」
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著林善，「客人見過『俗世書店』這個名字？」
「嗯，大概幾十萬年前。」林善點頭。
小男孩若有所思，隨後聳了聳肩，稚嫩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這沒什麼，改名字有個幾百刻度時的迴響很正常。」
他的語氣隨意，仿佛幾百刻度時，在這裡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時間流逝。
空氣再度沉默下來，林善隱約感到，這個地方、這個孩童，甚至這家店的存在，都遠比他想像的更加複雜和恐怖。
「你是這裡的老闆？」林善又問。
小男孩緩緩搖頭，「這家店沒有老闆，我就是『九號買家俱樂部』本身，很久以前世人都稱呼我為俗神，現在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人叫了。」
「俗神...」
林善愣了一瞬。
就連叫法都一樣。
灰霧宇宙有上帝。
虛空也有上帝。
灰霧宇宙有伊甸園，虛空也有。
灰霧宇宙有俗世書店和俗神，虛空也有。
灰霧宇宙某些規則的運轉，就像是一個微縮的虛空。
「這家店有些冷清。」林善忽然說道。
小男孩微微一笑，「『九號買家俱樂部』遍布虛空每一個角落，只接待有強烈渴望和欲望的人，但你進來的方式有些特殊，說吧，你想要什麼。」
「什麼都可以？」林善看著小男孩。
小男孩點頭，「當然。」
「我想成為最古之神也可以？」林善問。
「你的確有這個資質，如果你真的想要這個，『九號買家俱樂部』會全力幫你，但代價是，你往後的全部餘生。」
「需要交易嗎？」
小男孩問的輕描淡寫。
林善卻是聽的瞳孔收縮。
成為最古之神都可以？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勢力？
「客人？確定需要嗎？」小男孩伸手在林善眼前晃了晃。
「不用。」林善立即搖頭，改口道，「我想抑制身上的厄運源體，你有什麼辦法嗎？」
「我沒有辦法，但『九號買家俱樂部』什麼都賣。」小男孩糾正道。
「厄運源體...」
「原身是規則級體質——人王詭體，規則順位第七。」
「因為無止境的殺戮無辜，被自然詛咒，人王詭體被歪曲成厄運源體。」
「你身上的厄運源體，源自自然，這世間，越是強大的存在，越不敢和自然作對，誰若是幫你，勢必會被牽連進去。」
「但『九號買家俱樂部』有很多辦法能抑制厄運源體，甚至消除詛咒讓其重新變成人王詭體，但因為牽扯到自然，這其中的代價，你支付不起。」
小男孩緩緩說道，「『九號買家俱樂部』，不止販賣結果，也販賣過程。」
「你要去的彼岸，其本身的規則就能抑制一部分災運，在那裡，你或許能尋到你想要的，我建議你直接從『九號買家俱樂部』購買去往彼岸的方法，或者由『九號買家俱樂部』直接將你送到彼岸。」
說完，小男孩看向林善，等待林善的選擇。
「去彼岸的方法多少錢，直接送去彼岸多少錢？」林善問。
「方法，需要你的半份任意人性情感，直接送去彼岸，需要一整份。」
小男孩踩在櫃檯上，緩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