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一轉。
「凡人?真是便宜你了。」
白清月滿臉羞紅,清冷眉眼眸中帶怒,卻又含著春水,這雙複雜的視線上下打量著眼前的男人,最後視線停留在這張溫潤俊朗的臉上。
說完,她含著羞意卻又急不可耐地親了上去,毫無章法,吻技生疏。
同時雙手也遊走在對方的腰間上,不會脫,乾脆一股暴力將他的衣服扯爛。
許乘玉是懵的,他睜大雙眼,事情發展得太快,瞳孔流露著震驚。
「你你你,」他試圖推開霸王硬上弓的女子:「你放開我。」
可惜無用功。
不是,這吃的什麼?力氣怎麼這麼大。
紅紗帳簾垂下,簾內傳來殢雲尤雨的聲音。
三天三日夜,結束後,許乘玉虛脫地躺在床上,差點精盡人亡,他生無可戀地望著那玄幻的紅紗帳頂。
他怎麼也沒想到他一個良家少男,竟被一個女流氓給強上了。
居然還用上了不得大雅之堂的手段,讓他繳械投降,實在可惡!
三天前他還是個流浪於街頭的清白男子,家中父母都不在人世,於是收拾行囊,流浪江湖。
不知道走了多少個山頭,他終於來到一個有人煙的城鎮。
看到牆上貼著招工,為了生計,跟人上了馬車,誰知道路上遇到這一個女劫匪攔了路,馬車翻倒,他才站起來,就被此女拐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
想到這幾日的風流,和最初對方的情況,想來是中了什麼情藥了。
「你叫什麼名字?日後你就跟了我吧,我會對你負責的。」白清月的聲音悠悠傳來。
這話說的,他沒聽錯吧?
許乘玉先是看向自己的精神支柱,再轉而看向那對晃眼的雪白,兩朵粉色梅花落在雪地里,顯得極為奪目。
不是,我才是男的吧?
這話不應該是我來說嗎?
許乘玉抬眼看向那張玉貌仙姿的臉龐,悶悶道:「你想怎麼負責?」
「白清月,我的名字,不過我許你喚我一聲娘子。」
許乘玉差點氣笑了:「那我還得感到榮幸唄。」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硬氣地說了一句:「不需要。」
這突如其來的春宵,平心而論,他也不虧,這麼想著,許乘玉更加硬氣,又道了一句:「我要離開這裡。」
說著馬上下床,白清月的聲音不急不緩地從背後悠悠傳來:「金銀珠寶隨你用,山珍海味隨你享,此生你大可無憂無慮,不愁生計奔波,何苦再去做那挖靈脈的苦力。」
許乘玉動作一頓,這時才注意到這間屋內的珠光寶氣,很多都是他從未見過稀世之寶。
大腦還未做決定,身體就比他更誠實地往迴轉身,悠悠躺下,望著眼前這個眼尾還帶著桃欲之色的麗人,發自內心地喊了一句:「娘子。」
畫面如水波蕩漾,接入一個新畫面。
——
天上不會掉餡餅,可能會掉女人。
許乘玉低頭看著雙手接住的女子,是個滿身是傷的姑娘。
他望天望地,望左望右,實在是想不通,他這荒山野嶺的,怎麼從天上掉下來個人。
這個時候天已經準備黑下。
許乘玉沉吟片刻,將她放下,找了張乾淨的草蓆子,再把她放在鋪在地面的草蓆上,看了眼其身上血痕,沒有多此一舉為她清理傷口。
以免對方醒來誤認自己是好色之徒。
要是醒不過來,這草蓆子一卷,就可以埋了。
打的這樣的主意,許乘玉吹燈睡覺。
按理來說,突然有陌生人出現,他這一晚應該睡不安穩才對。
可事實是他沒有哪天比這一晚睡得更香了,也不知從哪來到安全感。
只不過第二天許乘玉醒來時,看著床邊站著一個白衣女子,嚇了一跳。
看清楚臉後,他才確定是昨晚天上掉下來的姑娘。
「你醒了?」
意外的是,眼前這個女子昨日身上穿的衣服變得乾淨了,身上也無一點傷痕,他都懷疑昨晚自己是不是出幻覺了。
「嗯,你救了我?」
白清月望著眼前這個男子,莫名有些好奇。
今早上醒來時發現自己竟躺在地上,看到睡在床上的男子驚愕了一瞬,一時間殺氣溢出,儘管如此,男人仍是沒醒,於是她上前探查,對方竟然是個凡人。
為此她還拿出測靈石為其測了靈根,實打實的無靈根。
這就更奇怪了,不說修士,凡人受到她溢出來的殺氣都會嚇得快要半死,這個人居然睡得像個死牛一般。
更奇怪的是為何他一人會在蓬祖之地?是如何進來的?
白清月環繞著周圍,再看地上的草蓆,又看向床上的人,陷入了沉思。
「你突然從天上掉進我的懷,院子裡,瞧著你身受重傷,總不能放你一人在外邊。」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歸有些不妥,許乘玉注意到她的表情,連忙解釋道。
白清月望了眼地上的草蓆,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感受到對方探究的視線,許乘玉覺得自己再補一句比較妥當:
「姑娘大可放心,我只是把你放在地上,沒碰你任何東西,更沒有對你行不軌之事。」
他今晚睡覺都給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呢。
這個白清月倒是信,能讓她安穩睡地上,或許換個別的男人來都干不出這種事。
只是……
「這草蓆是方便我真死了的話,然後拿去埋了吧。」
許乘玉咋舌,哎呀!這都被猜出來了?果然長得漂亮的女人心眼多。
他想不出糊弄的理由,索性也不解釋了,就當默認吧。
說話半天,耽誤他起床,許乘玉下床穿鞋,那女子也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令他感到有些不自在。
他強迫自己忽視這道黏在自己身上的陌生視線,自然打開房門,走向院子,白清月也緩慢地跟著走了出來。
「你往那兒走,就可以下山了。」許乘玉打開院子的門,為她貼心地指了一條明路。
白清月朝他頷首,道了一聲:「多謝。」
末了,她望著許乘玉:「你想要什麼?
「姑娘是想報答我?」許乘玉有些好笑。
這人衣著富貴,像是個嬌生慣養的,表情雖冷漠了點,但還好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白清月點頭承認,至少她昏過去後,能夠安然無恙的醒來,便是最大幸事了。
「舉手之勞罷了,我也只給你一間屋子一地草蓆的空間,談不上謝。」
為避免你來我回的麻煩說辭,許乘玉乾脆關上院子的小門,將白清月隔絕於門外。
白清月一愣,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脾性的人,沉吟片刻,她從懷裡掏出一袋靈石,頓了頓,想到對方凡人的身份,於是又拿出一瓶長壽丹和一袋金銀首飾。
她站起身,凝望著地上的物品,離開了此地。
許乘玉在門內停駐了片刻,一直沒有聽到門外的動靜:「應該走了吧?」
猶豫片刻,他打開門,人是走了,但是地上卻有三件物品,許乘玉彎下腰拿起布袋和一瓶丹藥,逐一打開看之。
「怎麼全是石頭?」
「還真有長壽丹這種東西?真的假的?有用嗎?」
「咦?金銀珠寶?看來看去還是這個實用,只是這山高皇帝遠的,這些身外之財也用不了,唉,不能換肉吃,實屬可惜。」
「留著吧,要是以後離開這裡的話,說不定有用。」
「倒也真是個千金大小姐。」
許乘玉一邊打開袋子,一邊低聲呢喃,他望向下山的路,空無那女子的身影。
這下山的速度還真快。
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感覺,許乘玉轉身拋下這種令他感到奇怪的情緒,關上門。
「肉麼?」
白清月獨自行走在山中,離開之時神識一直關注著許乘玉都動態,看看此人會不會露出什麼破綻。自然的,他獨自低喃的話語也一句不落的進入耳朵。
她抬眸掃了一圈四周,在林中神識一探,瞬間獵殺了幾隻妖獸,她提著手中的肉,暗道:「應該夠了吧?」
於是回頭走去。
當日,許乘玉又開了一次院門,意外看到門前堆放的獸肉,都是他沒見過也沒吃過的,更不可能打得過的野獸。
他走出門口,在外面環視四周,沒有看到那身白衣。
停了片刻,他提著肉往回家走。
第二日開門時,又看見門口放了一頭宰殺乾淨的野獸。
第三日亦是如此。
一直連續七天。
第七天的時候,許乘玉打開門看見這些堆起來快要比門還高的各種獸肉,心裡忽然有了一絲失落。
這無疑是在告訴他,她這是要離開了。
許乘玉望向那條下山的方向,輕聲道:「謝謝。」
他轉而看向身側的肉,無奈地笑了一下:「可惜浪費了,我一個人吃不完這些肉,也放不久這些肉。」
不過在第二日後,許乘玉還是習慣性的那個時間在打開門,沒有任何意外,門前不再放任何東西。
往後的一個月里,許乘玉都習慣性打開院門門,倒不是他念對方給的物,不過他似乎也不想承認是因為這個僅有一面之緣的人。
這一日許乘玉出去砍柴,眼看太陽要落山,他背起捆好的木柴,往家中方向走去。
聽到頭頂刷刷的樹葉聲,他抬頭看去,一個身影落下。
許乘玉下意識伸手去接,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身段落在他懷裡的那一刻,心跳也偷偷地停滯了一息。
「是你?」許乘玉驚訝。
光天化日,這回他清清楚楚看見對方身上的傷,和那天傍晚一樣,對方也是這樣緊閉著眼。
許乘玉背著一捆柴,冷靜抱著她,走回家中。
這一晚,許乘玉也是一覺呼呼大睡到天亮。
睜開眼的那一瞬那一抹白衣映入眼帘,沒有一絲準備,還是嚇了一跳。
他的確不習慣一醒來就看見床邊站著人。
「你,站多久了?」
許乘玉再次悄悄地打量其身上的衣裳,又是乾淨無瑕,身上沒有傷口。
「不久,剛醒來。」白清月說謊了。
這一次她醒得很早,半夜就醒來了,和第一次一樣,她今夜也是躺在這張草蓆上。
她無聲望著許乘玉一直到天亮,實在太奇怪了。
這張臉是給她下蠱了嗎,這一個月里腦海總是不經意地蹦出這個人。
她眉頭微蹙,這些日子裡她對自己的身體檢查過,自己身上沒有任何蠱咒。
一個凡人罷了,本想就這樣不了了之。
只是沒想到昨天被人追殺到這裡,又落在此人手裡。
真有如此巧合?她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那麼巧合。
「白清月,我的名字,你呢,叫什麼?」白清月主動問道。
許乘玉驚愕了一瞬,在對方報名字的那一瞬,心跳了一瞬。
白清月。
他在心裡默默念了一次。
他實屬沒想到對方會突然報名字,他看著對方:「許乘玉。」
白清月微微頷首,嘴裡小聲地念出了聲音:「許乘玉。」
聽到對方念著自己的名字,許乘玉下床穿鞋的動作一頓,耳尖泛起一片微紅。
「那些肉你吃完了麼?」白清月跟在他身後,走了出去,出聲詢問道。
「果然是你狩獵的。」
「太多了,我一人吃不完,便是我將那些全部臘起來藏在地窖里也得吃上個猴年馬月。」
許乘玉轉頭笑道,頓了頓,他又道:「白姑娘這次可不要再說什麼答謝之詞了。」
白清月今日才好好正眼看這間小院,只有簡陋地兩間小屋,一個灶房一個主屋,就連那那圍起來欄杆也腐木不堪,恐怕大風一吹就要倒。
她很想知道這樣毫無武力值的男人是如何在這仙地存活的,索性也就問了出來:「你一人在這,晚上沒有山林野豹來找你?」
「別說一隻什麼豺狼了,就是野兔也沒看著一隻。」
不然他先前也不會心起『如果能換肉就好了』的想法。
許乘玉這番說辭更加引起了白清月極大的好奇,雖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但在這個滿是妖靈獸的天地里,沒有妖獸尋著人味來吃人,實在少見。
「那許公子如何報答我給你獵的那些肉?」
那雙明亮的眼睛盯著許乘玉,這番話倒讓他一時間轉不過彎。
等等,這次不是她報答他,而是他來報答她?
反應過來的許乘玉看向對方的眼神多了一絲新奇。
這反向思維的操作,不愧是你啊。
許乘玉饒有興致,他問:「白姑娘想讓我如何報答你?」
「許公子的一席之地,可否讓我多睡幾天?」白清月忽然轉頭看向屋內的那片草蓆。
「啊?」
——
「你他娘是真的缺德啊,居然將那些失敗的推演植入到我兒和我兒媳婦的夢境裡。」
猶如天空之鏡的空間裡,許老漢靠坐在一棵大榕樹下,雙手枕著後腦勺,自言自語道。
「大可放心,先天凡聖怪體不會產生心魔,那朵混沌青蓮心智也成熟了。」
「不過這不是我弄的。」
「老許,無人能蒙蔽天道,你投機取巧了這麼多次,總歸讓當事人體驗一番失去與痛苦的滋味,便是假的也要感受一次。」
「別忘了你曾經也有過這樣的經歷。」
另一道聲音是從許老漢身後的大樹傳來。
這棵粗壯的大榕樹下,樹根延伸遍布整個空間,每一條粗壯的樹根都有一一束五彩之氣的氣體,所有的氣體猶如養分一般,全都源源不斷匯聚到整個樹幹上,使得整棵樹茂密青蔥。
「哦。」
許老漢對於最後一句話不以為意,甚至還摳了摳鼻子,彈了彈。
「原來是先天凡聖怪體啊,難怪玉兒不能修煉其他功法。」許老漢敏銳地抓住了重點。
之前只知道是個先天怪體,他還尋思著什麼怪體這麼怪,居然不能修煉?
原來如此,這就是玉兒破了童子身能引氣入體的原因。
怪不得他們總是會相遇,原來是混沌青蓮的互相吸引。
「哎呀,說漏嘴了。」
身後的老樹身形一閃,樹幹往後一彎,樹枝垂地,躲開許老漢那顆小零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