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萏雯對她的話質若罔聞。
她扶著虛弱的衛國易,輕手輕腳的替他處理著傷口,淡漠道:「咱們現在都已經分家了,況且二房的饃饃也沒分給我們半個,如今缺水了,就想到我們了?莫不是把我們當成了蠢貨?」
賀妲林愣住,一時之間沒想到她竟然連老夫人也敢拒絕。
老夫人更是瞬間氣得臉紅脖子粗,咒罵道:「真是個不孝兒孫,老身再喝你們一口水,還嫌噁心呢。」
何氏向來性子軟,心思又善。
看著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一瞬間有些於心不忍,掂量了一下水壺,想著還剩些,給了老夫人也是無傷大雅。
戴萏雯輕飄飄的掃了一眼:「娘,她剛剛可是還嘲諷咱們大房,現在有求於人,就來這裡裝好人,你不會真的要把咱們唯一剩的水也要分給他們吧。」
「我看弟妹走的時候,家人來送,給她的包裹裡面拿了不少金子,銀子,去換些水,也無可厚非,為何偏偏看著咱們大房的要來爭奪呢?」
「再說了,咱們大房現在過得最慘,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連這水壺都沒有了,夫君他現在正傷著,一切都要緊著夫君來。」
她說的井井有條,大約有幾分道理。
何氏似乎也想到之前其他人是怎麼對他們大房的,嘆了一口氣,終於將水壺又放回了原位。
賀妲林直接被冷冷的拒絕,臉色一下子尖銳起來:「大嫂,不過就是剛才分家,你連祖母也不放在眼裡了,真是個白眼狼!」
衛思苑也在一旁幫腔:「就是,祖母若是喝不了水,病了,傷了,你能討得了好嗎?祖母之前對你那麼好,現在連口水都喝不上,你怎麼這麼壞心眼兒?」
她最煩她這個大嫂了。
尤其是現在,水還剩那麼多,娘都答應要把誰給祖母了,大嫂卻拒絕,這不是不把她的家人放在眼裡嗎?
她今天就要讓戴萏雯知道知道。
這個家究竟是誰當家做主?
戴萏雯被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吵的頭疼,索性皺著眉頭道:「衛思苑,既然你這麼孝順,那把你那份水給祖母吧,若以後再到喝水的時候,可別怪我不給你半口水喝。」
衛思苑整個人瞬間呆愣在原地。
她沒有想到所有的火氣全都涌到了她自己的身上,愣了半晌,臉色一陣紅:「你憑什麼?」
「真是笑話,衛思苑,你要想去裝好人,那就去裝啊,把你自己的貢獻出來不就得了,那我問你,剩下的人你要動誰的水?」
戴萏雯一點情面都不給她留:「是要動你這虛弱娘親的水,還是要動你這傷重大哥的水?還是要動你每天都要干很多力氣活的二哥的水?選吧。」
幾個疑問,直接連環的把她轟到一邊。
衛思苑臉色一陣慘白,她怎麼能動別人的水呢?大哥還重傷,自然不能動。二哥得幫忙照顧大哥,用的力氣最多也不能動。
娘就更別說了,最不能動。
可是現在要動大嫂的水,更是說不過去。
選來選去,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把自己的水給送過去。
衛思苑真是後悔極了,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她舔了舔舌頭,想著剛剛入口甘甜的水,一時間也有些不忍。
可那邊老夫人的眼睛就在那兒看著,她不送,不就自然安上了一個不孝兒孫的名字。
衛思苑腸子差點都悔青了,硬著頭皮:「那我,那就把我的水讓給祖母。」
戴萏雯冷笑,自顧自得坐到一邊:「小妹可真孝順。」
衛國易自始至終在一旁什麼話都沒說。
他只是靜靜的看著戴萏雯,不知道怎麼,似乎感覺她變了許多。
以前在將軍府里的時候,說到底也是一個嬌軟的女兒家。
可是現在她將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條。
就連自己最為刁蠻的小妹都被她治的服服帖帖的。
衛思苑不情不願的把自己的水壺遞給老夫人,老夫人喝了一口,瞬間大為讚賞:「這水真不錯——」
戴萏雯白眼一翻,她空間裡面那麼好的甘泉水,被這個黑心眼兒的老太太喝了,真是晦氣。
衛思苑盯著祖母手裡的窩窩頭,不自覺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這窩窩頭,要比他們一家吃的饃饃好多了。
賀妲林笑笑:「妹妹,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天買的所有東西都是有量的,恐怕不能分給你了。」
衛思苑氣呼呼的把臉扭到一邊。
不過能看到衛思苑吃癟,戴萏雯還是樂意的。
賀妲林皺眉,看著那水壺裡的水,嗓子也感覺有些乾咳,並懇求道:「祖母,讓我嘗嘗吧。」
衛思苑連忙尖叫著拒絕,此刻也在顧不得什麼了:「這是我給祖母的,你不准喝。」
她要是喝了,自己就真的一丁點也不剩了。
賀妲林怔住,嗓子幾乎要干到冒煙,煩躁的瞪了她一眼:「怎麼這么小氣?」
衛思苑面色鐵青的奪過自己的水壺就走。
剛剛吃她個窩窩頭,她都不給,竟然還想喝自己的水。
反正都分家了。
「感覺好些了嗎?」
戴萏雯問衛國易,又把水壺遞到他的嘴邊:「你現在傷的最重,一切都要緊著你來。」
衛國易臉色一瞬間有些發紅,不自然地搖了搖頭:「沒事。」
「哥,你是不是發燒了?怎麼這麼臉紅?」
衛國言盯著自家大哥赤紅的臉,像是看到了鬼怪一樣。
這樣的表情,在他風塵僕僕的大哥臉上是絕對不會被看見的。
戴萏雯也順著他的話,望過去,恰好和他對上了眼。
衛國易垂眸:「累了,休息休息。」
戴萏雯從後面拿起自己的小包裹,在裡面翻了半天,終於翻出來一個小小的舊毯子。
她將毯子遞給一旁的何氏,溫聲道:「娘,夜裡寒涼,你多蓋著一些,可別染上了風寒。」
何氏平常身子就不怎麼好,通常也是常吃著藥。
何氏看了看她虛弱的小身板,憂心道:「你還是自己留著吧,你現在身子也不大好。」
「娘,就別和我爭了,你要若是生了病,可要有人怪我們這些做兒輩的不孝了。」
戴萏雯不由分說的就把毯子推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