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菡雯聳聳肩,指著門口的那兩個押解官:「對啊,有什麼問題?」
許九洲看了一眼,便什麼都懂了。剛才他擔憂小軒的傷勢沒有深想,現在看來,眼前這群人,應當就是鎮國大將軍府里的人了。
鎮國大將軍的事跡,江湖上早已經傳遍了,皇帝因忌憚鎮國大將軍在民間的威望和權勢,編造莫須有的罪名流放了大將軍一家……
「沒問題,正好我也要去北荒,大家可以做個伴。」許九洲想了想,笑著開口。
他的臉色比剛進來那會兒好太多了,整個人鬆快又明媚,再加上許九洲臉長得好,惹得在場的小姑娘紅了臉。
許九洲說完,斂了神情走到衛國易身邊:「原來是鎮國大將軍,方才冒犯了。」
他認真地致歉,向曾經守護邊疆保家衛國的英雄致歉。
衛國易擺擺手:「許公子叫我國易便可。」
何氏心口一酸,偷偷地別過頭抹起了眼淚。
戴菡雯自然是有小心思的,現在衛國易的身體不好,找個人搭把手會更容易些。
見戴菡雯輕輕鬆鬆就治好了小軒的病,衛思苑驚訝地開口:「大嫂,你是怎麼做到的?」
她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身為將軍府的小女兒,宮裡的御醫她都見過,也沒見治病這麼迅速的?
「對啊,菡雯,你從哪兒學來的?」
戴菡雯只好面不改色地撒謊:「娘,思苑,我不會醫術,藥丸是現成的,是之前我去靈禪寺,一個高僧贈與我的。」
「原來是這樣。」
眾人對戴菡雯的說法信了幾分,畢竟指望一個小姑娘有高於御醫的醫術,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醒來的小軒活奔亂跳的,為沉悶的大房添加了些許歡聲笑語。
何氏看著眼前的場景,心頭浮現出一個念頭。
等到了北荒,她得儘快跟阿易說說,讓他跟菡雯抓緊時間生出個孩子來,這樣家裡就熱鬧多了。
正在燒水的戴菡雯還不知道何氏已經打起了這個主意。
她燒好熱水,給何氏遞了過去:「娘,喝點熱水吧,這麼大的雨,受涼了可就不好了。」
何氏現在是越看戴菡雯越覺得順眼,聞言高興地端起碗喝了起來。
「妲林啊,你也給大家燒一壺熱水去。」衛老太太緊皺著眉頭指使道。
什麼?賀妲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這裡這麼多人,就逮著她使喚是吧?明擺著就是欺負她剛進門唄。
「怎麼,老身還使喚不懂你了是吧?」老太太渾濁的目光射向賀妲林。
賀妲林忍不住看向自己的丈夫,只見衛簡珩正一動不動的,盯著戴菡雯瞧。
「你看什麼呢!」委屈和憤怒一時間全都涌了上來。
如果她沒有嫁到衛家,此刻她還在家裡睡著午覺,不知道多愜意。
現在倒好!衛家這刁鑽的老太太指使她幹這干那不說,丈夫的心也跑到戴菡雯那賤女人身上了。
「賀妲林,給你臉了是吧,誰准你這種口氣跟我說話的?」
「我這麼說話怎麼了?你剛才在幹嘛你自己不清楚?」
衛簡珩和賀妲林吵起來了,三房的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行了,別吵了,像什麼樣子!」衛風忍無可忍,心中煩亂不堪。
這麼一鬧,衛老夫人也不提燒熱水的事了。
等了許久,天終於放晴了。
眾人吃了硬得跟石頭一樣的饅頭,就著下雨時接的雨水吃了一頓。
戴菡雯總算知道,為什麼皇帝不直接殺了衛家人,要將衛家人流放了。
這一路的苦日子暫且不提,更讓人受不了的,是心理上的壓力。
衛家的人除了衛國易,哪個都是沒吃過苦的。原先地位高高在上,現在被一個小小的押解官踩在腳下,長此以往,會磨滅眾人心中的傲氣,變得自卑又敏感,變得連尋常人都不如。
這才是皇帝的目的。
戴菡雯看向衛國易,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從原主的記憶中,她看到從前的衛國易有多意氣風發,要說從前的衛國易是展翅的雄鷹,現在的他就是被折斷翅膀的小鳥。
保家衛國的大英雄,落到這種境地,令人唏噓。
「好了,趕路了,如果在規定期限內到不了,到了北荒會被懲處的。」
幾個押解官迫不及待地收拾好行李,催促眾人出發了。
剛下過雨,地上坑坑窪窪的,泥濘得很。
「走這麼慢!成心的嗎!」押解官鞭子一甩,帶起來的泥點子落在眾人的衣服上。
女眷們嚇得驚呼,湊在了一起。
「這位官爺,這麼做不合適吧。」許九洲懷裡抱著小軒,一直手抓住鞭子輕輕一扯。
那甩鞭子的押解官險些摔了個狗吃屎。
「你!」他站起來,瞪著許九洲。
「行了快走吧。」幾個押解官看許九洲那氣勢,急忙說道。
有許九洲在,押解官的氣勢都弱了許多,也不敢明面上欺負衛家人了。
戴菡雯見狀,不由得為自己先前的決策拍手叫好。
她從懷裡拿出一張手帕遞給許九洲:「擦擦手吧。」
「大嫂?」衛思苑見狀,忍不住開口。
「怎麼了?」戴菡雯扭頭看她,卻見她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就連一向沉穩少言的衛國易,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沒什麼。」衛思苑低下頭,小聲說了一句。
衛國易心裡像是被針扎了一下,不疼,但是卻讓他無法忽視。
戴菡雯不可能不知道給男人遞手絹是什麼意思,因為他記得很清楚,他跟戴菡雯第一次見面,這丫頭就送了一張她自己繡的手帕給他……
難道她變心了?不再喜歡他了?衛國易的臉色有些發白。
也是,如今他不再是什麼大將軍,甚至連自己的家人都護不住,還談什麼保護她?
衛國易沉默下來,他覺得這樣也好,免得戴菡雯跟著他吃苦。
可即使他這麼想了,心口總覺得有氣堵著,不上一下的。
「阿易,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了?」
何氏看他皺眉,急忙問道。
衛國易勉強笑了笑,視線落在戴菡雯身上。
接下來的幾天,大家白天趕路,夜裡就地休息,可把眾人累得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