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奶奶說，她回京之前，讓奴婢們先給老爺夫人磕頭。」趙媽媽又道，「還特意囑咐老爺夫人，不必掛念她。大少奶奶說，她在廬陽王府過得好好地……」
「嗯。」顧瑾之含糊應了聲。
趙媽媽欲言又止。
顧瑾之知曉她要說什麼。
她不願意多談論這個話題，轉移了話題，問了問府里的情形。
然後。她就去看她父親。
宋盼兒在旁，跟顧延韜說著什麼。
顧延韜聽不進去。
「爹，您怎麼了？」顧瑾之問。
「你大伯父被罷官了。」顧延韜道，「我派人打探，吏部尚書張家的老大人，已經被調職，任刑部右侍郎；兵部左侍郎，由戶部右侍郎接替。他是兵部的副手……」
吏部和刑部。是朝廷重臣。
兩部的掌印官員都是五品官階。
顧延韜這番動作。令人費解。
「我原本擔憂，怕你三嬸會藉機挑撥。如今瞧著，你三嬸倒是個聰明人，懂得審時度勢。」顧延韜嘆氣道，「她沒有趁亂作祟，這就最好了。我還擔心，她不肯善罷甘休，非要折騰你爹爹不可，到時候我們就落下話柄。」
「這樣不是很好嘛？」顧瑾之道。
顧延韜愣住。
顧瑾之笑起來：「爹，這是好事啊。」
顧延韜頓時哭笑不得。
「你呀。」他拍了拍女兒的肩膀。
顧瑾之就靠在他膝蓋上，撒嬌道：「爹，我真的回來啦，你不要不疼我。」
顧延韜哈哈笑。
宋盼兒也笑道：「你快去找祖母吧。」
她讓女兒趕緊去給太后磕頭問安。
太后是長輩，顧瑾之要尊敬她。
顧瑾之依依不捨，去找了太后，跪下叩首行禮。
太后卻拉起了她，問她這幾日在廬陽王府過得如何。
顧瑾之道：「很好。」
太后點點頭。
「你母親想你了，這陣子都沒空見你。」太后又道，「她也是操碎了心。你們姊妹感情深厚，我素來不管她的。她若是不想見你，你就留在府里，不要往宮裡跑。」
「我省得的。」顧瑾之乖巧道，「我也想娘親。等過段時間，我回京述職了，就能常常來看望祖母。」
太后露出笑容。
顧瑾之就起身，告辭回了自己的院子裡。
宋盼兒正在收拾東西。
看到了女兒，她連忙招呼顧瑾之過去幫忙。
「這個箱籠要抬到我屋子裡去。」宋盼兒指揮丫鬟婆子道，「還有，我要帶的衣裳、料子，全裝進去。」
顧瑾之笑著，從箱籠底下拿了兩匹布，遞給了宋盼兒：「您看看，哪個顏色適合您，就拿走。」
這是綢緞莊新送的布料。
太后賞賜給了宋盼兒。
顧延韜和徐氏成親之後，宋盼兒一年只能穿一次。
「這麼貴重的，還是留著吧。」宋盼兒道。
「您留著吧。」顧瑾之道，「太后娘娘賞賜的。」
宋盼兒這才讓婆子們搬走。
然後，她對女兒道：「你祖母還病著。」
顧瑾之一怔。
太后生病了嗎？
「她身子骨一向健朗，怎麼突然就病了？」顧瑾之問，「太醫診治過嗎？」
「說是風寒。」宋盼兒臉上愁容滿面，「太醫院沒個定數，說是風寒。不知為什麼就染了風寒，整日咳嗽，吃了藥也沒用。」
「那您去探望過嗎？」
「沒有。太后娘娘不許人去探望。」宋盼兒道，「我怕惹惱了太后，不敢去。」
「娘，您就去一趟，不礙事的。」顧瑾之道，「您不是一直很想去拜祭祖先嗎？我陪您去。」
宋盼兒猶豫片刻。
「……太后不讓人探望，怕傳染了。」宋盼兒道，「我怕萬一染了風寒，豈不是害了太后？」
「不會的。」顧瑾之勸道，「太后娘娘不會怪罪您的，您去吧。您要是不去，祖宗在天之靈會罵您沒良心的。您想去，就順便把祖母接過來。祖母在慈寧宮裡養病，悶壞了，您讓她出來透透氣也好。」
宋盼兒想了想。
她也很久沒去拜祭祖母了。
每隔七八月，太后總是病一場。
宋盼兒想到這些，決定去探望太后。
「那好，我叫人去準備車輦。」宋盼兒道。
顧瑾之點點頭。
等宋盼兒走遠了，顧瑾之喊了紅鸞過來，吩咐她去通稟太后，說父親想去探望她，請她准允。
她知道顧延韜和太后的關係一直不好。
顧瑾之希望太后和父親化干戈為玉帛。
顧延韜既然想討好太后，自然也該孝順太后。
顧瑾之覺得，父親是有分寸的人。
顧延韜此刻在太后宮裡，並未提到要去探望。
太后問起了顧瑾之：「瑾姐兒呢？怎麼好些日子不來給哀家請安，也不見她進宮了？」
顧延韜就笑道：「瑾姐兒在家裡陪母親。」
太后眉梢眼角都是欣慰：「還是孩子貼心，知道體恤母親，難怪她母親那麼疼她。」
「是啊。」顧延韜道，「瑾姐兒孝順，是咱們府上福氣。」
兩口子聊了一陣子，顧延韜道：「瑾姐兒在京城的親眷，皇上早就命人查清楚了，她是個極孝順的，沒有半句怨言。如今她回京了，就讓她多住幾天。您這裡有什麼需要的，儘管使喚瑾姐兒。」
太后笑道：「她不缺東西。再說了，咱們這麼大的人，還能缺什麼？」
然而顧延韜執拗堅持，非要顧瑾之多住幾日。
「我們母女也有些年沒見了，想單獨聚一聚。」太后笑道，「你別管了，回頭我會和她講。」
顧延韜無奈搖搖頭，笑著告退。
顧瑾之從坤寧宮回來，就聽說宋盼兒已經帶著顧瑾瑜離開廬州，回京城去了。
顧瑾之也沒有阻攔。
她知道，母親心思敏銳。宋盼兒是猜出了她父親的用意。
她沒有反駁。
宋盼兒和顧延韜不同。她不僅僅是個母親，更像個丈夫，甚至做事比丈夫周密得多。
轉眼，到了端午節。
顧瑾之的生辰，是在中秋節之前一個月。
這是顧延韜和顧瑾之的初四。
因為中秋節的時候。宋盼兒的生辰。所以顧瑾之的生辰，延遲到了端午節。
而且，她的生辰還有個特殊的意義，是她的及笈禮。
她的及笈禮，要辦得隆重。
當初，顧瑾之及笈的時候，顧瑾之還是顧玥琅。
她的及笈禮很簡陋。
但是，這件事對於顧延韜來說。非同小可。
顧瑾之的及笈禮，顧延韜不願意委屈顧瑾之，故而他選擇了辦在京郊的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