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尹也很器重他,把很多棘手的案件交給他查辦。
顧景琛的職位,並不低。而顧延韜只是個八品的順天府丞。
顧延韜心裡不服氣,但是也無法。
顧景琛和父親不同,他從小喜歡舞槍弄棒。順天府的公文,都是他批覆的。
顧延韜是個老實人,不像顧景琛精明強幹。他是靠著顧家的蔭蔽,才能做順天府丞的。
「嗯,你知道就行。」顧大郎淡淡說道。
他轉過身,帶著隨從離開。
顧延韜目送他走遠後,轉身進了自己的書房。
他將那份婚約撕成碎片,扔到了炭盆里。
然後,他又取了一塊新的紅布,將那張紙包裹起來,塞到了袖袋裡。
做完了這一切,顧延韜輕輕吁了口氣,然後又吩咐顧紹:「去告訴劉家姑娘一聲,就說我病了,改日再見。」
顧紹答應了,出去找劉玉蘭。
他把顧延韜的意思轉達給了劉玉蘭。
「這樣啊?」劉玉蘭蹙眉,「我倒不想去順天府。可是,爹爹要我去呢。他說這樁婚事是聖旨賜婚的。我若不去,惹怒了皇太孫。他會遷怒我爹娘。」
「那你快收拾收拾東西吧。」顧紹道,「大伯已經去找爹爹商量了。爹爹說他病了。」
劉玉茹也勸她。
劉玉蘭只得回屋。
她把自己裝扮好。丫鬟捧了一套粉白底青花的羅裙,給劉玉蘭換上。
劉玉蘭梳妝,顧紹則出了府。
順天府離顧家並不遠,走路不足盞茶功夫。
他一到家,就瞧見他爹爹坐在正廳喝茶。
「爹。」顧紹喊他。
顧延韜抬眸,微訝看著兒子,似乎在驚訝顧紹怎麼這麼快回來。
「你回來做什麼?」顧延韜皺眉,語氣不悅。
「大哥派我去順天府,說是有案子。順天府尹派了六品的典史來抓人。我不懂律法。爹,要不要請族裡其他叔伯去幫忙。」顧紹問,又道。「順天府尹是誰呀,好大的架勢。」
「是顧景琛。」顧延韜道。
「顧大哥?他升官啦?」顧紹驚訝問。
「他是順天府的府尹。」顧延韜說道,「他今天去順天府抓人。」
「抓誰?」
「顧家的女眷。」顧延韜冷漠道。
顧紹聽了,半晌不語。
他想到了前世。
前世,顧延韜就是死於牢獄之災。
而且,是因為顧景琛的誣陷。
顧延韜的死訊傳來的時候,整個顧氏宗族都沸騰了。
顧家是讀書人家。
顧延韜死後,宗族的人對顧景琛非常怨恨。他們覺得顧景琛毀掉了顧延韜的清譽,害死了顧延韜。
族人要求顧景琛償命。
族長和族中長輩們一致贊同顧延韜的請求。
他們讓顧景琛立刻償命。
當時的顧大人,卻力排眾議,保護了顧景琛。
顧大人不僅僅是個讀書人,更是個好官。
他和顧延韜是嫡親的兄弟,顧延韜是他唯一的孩子。他捨不得顧延韜出事。
顧景琛是他唯一的骨肉,如果顧延韜出了事,他們闔家團聚,豈不是要散了嗎?
故而,他堅定反對了族裡的意思。
族長和族裡的人,也都不敢觸怒顧大人。
他們沒有逼顧延韜償命,卻把矛盾激化到了無法調節的地步。
最終,顧延韜是含冤而亡的。
顧大人痛失愛子,悲傷欲絕。他把顧景琛趕出了顧宅。顧延韜是被顧景琛活生生害死的。
顧大人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怪罪顧景琛,卻沒有懲罰任何人。他只是把顧景琛趕出家門,不允許他踏足半步。
顧景琛從此變得性情暴躁。
他每日在外面胡混,醉酒鬧事,打傷了幾條街坊鄰居,甚至殺了兩三個孩童。
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顧大爺已經辭了官。
顧家族長和長輩們也沒空管顧延韜。
後來,顧景琛染上了賭博,輸光了銀錢。族長把他攆到了鄉下,不准他回來。
顧延韜被趕出家門,在鄉下賃了間破廟住了三年,最近才回城。
「這件事,你別插嘴。」顧大爺突然開口道,「你大嫂的嫁妝,全部交給了顧家。這些東西,都歸你大嫂掌管。你要去找顧延韜拿東西,必須跟你大嫂商量好了才行。否則,我不會借的。」
他又補充,「你大嫂雖然不是我的親妹妹。」
顧紹點頭。
他退了下去。
顧延韜是個很厲害的人物。
他的官途也算風光。
他從小就聰慧過人,很早考上舉人,一路高升。
他娶了當朝宰輔王閣老的嫡次女做填房,王家也算顯赫,家財萬貫。
他一路順風順水,直到遇到了劉玉蘭。
劉玉蘭的容貌、學識,都不及王家千金;她還生了個傻子。
而王家的小姐,從小嬌貴,養尊處優。
兩廂一對比,劉玉蘭的缺點就越發凸顯了。
顧延韜漸漸不愛理睬她了。
他和劉玉蘭,從此形同陌路。
劉玉蘭也不介意。
顧延韜是顧家的頂樑柱。顧延韜的仕途平坦,她也沾了很大的光。劉家不少產業,都落在了顧延韜的名下,劉玉蘭也有份分潤。
這次,顧延韜又升官了。
他升到順天府尹的位置,也有五六年了。
劉玉蘭想著他是京官,顧景琛又剛剛被降級,肯定要受苦,劉玉蘭就想去看熱鬧。
結果,顧延韜根本沒有告訴劉玉蘭,他是升了官,而且是順天府的主薄。
劉玉蘭就很難堪了。
她原先還覺得自己占據了大義的名分,可現在看來,顧延韜升官了,她連個縣令的夫人都撈不到。
劉玉蘭心裡極度嫉妒。
而後她才發現,顧延韜的升職,跟她的丈夫毫無關係,她不由心灰意懶。
她的丈夫只是個普通人。
她和婆婆搬回了娘家住。
劉玉蘭不甘心。
她要報復顧延韜。
顧家的產業,顧延韜不讓她管。她便想起了顧家那些庶子,以及顧家的幾個丫鬟。
她想起來顧景琛的妻妾裡面,除了顧琇之和他繼母,還有兩名姨娘。
劉玉蘭就打算對付這兩位姨娘。
她僱傭了兩個粗壯的婦人,買通了那兩位姨娘的貼身侍女,給她們下藥,弄瞎了那兩人的眼睛,把她們賣入煙柳場所。
兩位姨娘哭著喊著告狀,卻被人打斷了手腳,拖出巷子亂棍打死了。
她們臨死之前,仍是不明白為什麼要這般對待她們!
劉玉蘭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