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正用奇怪眼神打量自己的父親，以及正在店內試戴著首飾的母親。
沙端想要上前些，卻最終停了下來。
在這一刻，沙端突然發現，自己從來都不認識自己的父母。
「臭小子犯什麼軸呢？」
齊曉撐著拐杖走向了男孩，見他沒有掙扎，就領著他走回了首飾店。
「你娘從來不看這些首飾，今天難得首飾店打折，我們這才來到了這裡。」
這倒是真的，本來他們是來找沙端，打算偷偷跟著他，儘量不讓他出事。
但誰叫沙端跟林中野獸一樣，跑得毫無蹤跡。
他們二人沒找到他，又看到首飾店正在打折。
齊曉這才領著洛汐來到這兒，希望她能夠變得開心些。
「你來了正好，幫你娘也看看，是不是我的眼光更加好。」
沙端面前出現了兩種首飾，一種是簡單質樸的素鐲子，另一種則是做工精緻的頭釵。
「這種。」
沙端果斷選擇了更漂亮的一種，得到沙木林嘚瑟的模樣，與母親果斷的爭執。
「這種明明分量更重些，相對來說更適合戴在手上。」
她拿過手鐲，伸手就要把那頭釵放回去。
「何必呢？」
不過齊曉可沒有同意。
開玩笑，現在他不方便戴這些東西了，不意味著阿汐也不適合戴啊。
而且，他怎麼可能不明白，洛汐為什麼會選擇素鐲子。
「你再爭執，就兩個都買了。」
「胡說！家裡好不容易有些銀兩，怎能夠全浪費在這種東西上？！」
看著丈夫毫無察覺的模樣，洛汐心底只覺得更加生氣了。
頭釵再精緻又如何？
到時候樣子過時了，根本不方便轉賣。
倒是這素手鐲分量不輕，同等價格更加適宜他們家。
明白兩人在爭執什麼後，沙端把荷包里一吊錢都拿了出來。
「要是還不夠，我這裡還有。」
看著兒子手中的銅錢，洛汐朝丈夫高聲爭執的音調一頓。
她看著那吊錢，眼眶微紅，再也說不出話來。
「我就說兩個都要吧。」
齊曉趁洛汐愣神的時候，把她手中的鐲子也拿了過來。
「你要是再爭執，這臭小子就真能幹出，幫忙添錢的事兒來了。」
洛汐沒再反駁丈夫，她安靜跟在兩人身邊，直到離開了店鋪，都沒有再說更重的話。
沙端看沙木林杵著拐杖不方便提盒子，自覺選擇幫忙接了過來。
他現在已經有鍊氣中期修為在身。
手中提著的這些首飾，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你小子怎麼什麼都沒買，就準備從商業街里出來了？」
三人安靜走了一會兒，沙木林突然問向了沙端。
沙端不解地看著男人，沙木林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但當他轉而回想到剛剛的事情後，沙端明白原因所在了。
沙木林或許是從自己剛剛拿出了銅錢，在那兒看出來了。
「我想要存起來，或許以後有更大的作用。」
齊曉被這句話逗笑了。
「人小鬼大的傢伙。」
他瞅著男孩略微變化的臉色，轉而輕笑著說：「好吧，反正錢都給你了，隨便你怎麼用吧。」
齊曉話說完後，等待沙端向往常一樣，對此發出氣急敗壞的聲音，露出惱羞成怒的模樣。
但出乎意料，沙端只是輕聲嗯了下，並沒有反駁沙木林。
甚至他原本略微變化的臉色，也在這時候被男孩自己壓住了。
太奇怪了。
齊曉看了眼男孩，他安靜跟在洛汐身邊。
沒有任何跟自己相處時，絕對會出現的煩躁，也沒有任何不耐煩模樣。
難得的和同齡人相似，只是安靜跟在父母身旁。
這種情況持續到了晚上。
下午齊曉提議帶沙端去商業街下館子。
洛汐原本不太支持，但聽丈夫說兒子今天一天都不對勁。
而且兒子自從早晨跟他們回來了，就再沒有跟往常一樣出門，甚至還直接在院子裡發呆後。
洛汐很快就被說服了。
好像兒子的確有什麼心思了。
「下館子？」
沙端下意識便重複了這個問題，他看著院子裡因為沙木林的拐杖，而變得凹凸不平的泥地。
果斷低聲道：「我不去。」
「嘿，你這小子。」
齊曉這次可不會讓沙端如意了。
小孩壓抑一整天了，再不轉轉注意力，還不知道那問題會壓著多久。
齊曉直接坐在了沙端身邊，朝兒子問道：「你今天是怎麼了，一直都怪怪的。」
沙端咬緊了牙關，瞪向沙木林。
他張了張嘴巴，想要同往常那般刺他一句不關你事。
可看著沙木林那不似作假般關心自己的眼神，外加自己上午根本就不想要聽到的消息。
沙端最終什麼都沒說。
「你難道昨晚上做噩夢了？」
看著沙端連這時候都沒有生氣，齊曉皺緊了眉頭，更加重視這個問題了。
到底怎了呀？
這臭小子有時候彆扭起來，真的很讓人想揍他呀。
「不是那個，我有些……」
沙端支吾著，沒敢看沙木林。
為什麼不敢看他？
難道這事兒……
「你腿還疼嗎？」
聽到沙端兀得問出這句話，齊曉老半天才明白他在說自己的斷腿。
所以，這臭小子是突然想到關心自己了？
才導致這麼彆扭？
「嗯，我失去記憶後，前幾個月還有些錯覺，但現在已經完全沒有這種問題了。」
齊曉倒沒有因為想要安慰沙端，就故意選擇對男孩說謊。
她剛來那段時間，恰巧又經歷著自爆失敗的低落期，的確因為斷腿難受了很久。
但現在他已經完全走出來了。
在小千世界當凡人沒什麼不好。
反正只要他活得久，那個灰糰子等他死後，還會讓自己幫忙打開下一個世界。
他總是有機會回去報仇。
是真不需要急著想將來的事情。
而且經歷了這十幾個月的平靜日子。
齊曉自認已經適應了，這跟曾經完全不同的生活。
凡人雖然生命短暫，但生命的意義並不比修士少上多少。
看著顯然仍在糾結的臭小子，齊曉現在也能夠做到輕鬆對待，而不是跟當初一樣，只當做某些責任跟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