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跟原主一樣留在最初的屋子，就不會有接下來的爭吵了。
但她挑眉不解的模樣，全被男孩誤認成了調謔。
男人總是喜歡看他們母子倆鬧笑話。
像是在看什麼玩物。
而不是當做妻子跟兒子。
男孩更加氣憤了，眼神中那份在母親面前隱忍的情緒，也瞬間被新來者點爆了。
「你在嘲笑什麼？！」
他指向了男人。
「我告訴你，你就是個廢物！」
「我娘照顧你有三年了吧？」
「沒有你的存在！我跟娘會有更好的生活！」
阿埠中說出的話，比著之前跟自己爭執的聲音還要驚人。
洛汐震在了遠處，睜大了雙眼。
她雙手還舉在空中，原本希望能夠勸兒子少說兩句。
但聽到最後的話後，她什麼都聽不見了。
「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問問娘！」
阿端沒有發現身旁母親已經出現了異樣，他依舊怨恨的看著遠處男人，朝他接著吼道。
「你要是死了，就是對我跟娘最好的回報！」
他說這句話時，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該關心母親情況。
畢竟母親在男人面前，從來都是那副惶恐與小心模樣。
如今男人既然已經被他這麼破口大罵了，還不知道母親會害怕成什麼樣子。
男孩不會後悔自己衝動了。
他跟母親從來都不欠男人。
倒是男人愧對了母親。
整日除了飲酒，就是對他們咒罵和拳腳相向。
他受夠了！
男人不過是個廢物凡人！
這次情緒爆發，完全是因為這該死的男人醒了過來。
他就該醉倒在那間爛屋子裡，像他自己那樣發爛發臭。
而不是像今天這樣，莫名其妙醒了過來，還極其討厭的在自己面前礙眼。
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麼氣憤！
他根本不需要看到這個廢物。
這三個月都已經平穩度過了。
這廢物就不能老實等死嗎？！
阿端心想著，扭頭關心著母親情況。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院子裡響起。
齊曉看著遠處的鬧劇，直到洛汐打了阿端，她都沒想清楚這家子有什麼矛盾。
但有一點觀點依舊非常明確。
阿端非常恨沙木林。
恨不得他去死。
「娘？」
阿端被打懵了，他原本站直的後背，在這一刻彎了下去。
他驚恐的看著母親，把女人那哭紅臉頰的模樣印在腦海里。
「你還……」
男孩聲音沙啞了，再沒了剛剛那份尖銳。
「還在意這個廢物……」
「啪！」
洛汐又打了他一巴掌，根本不讓男孩說完話。
這巴掌聲比剛剛要輕些。
但在男孩心底，這一巴掌要更重些。
重得他心底發顫。
「道歉。」
洛汐有些不敢看遠處那個靠拐杖站在門口的男人。
她聲音不低，院內三個人都能夠聽清楚。
「我不道歉。」
阿端沙啞著聲音，低頭看著他那已經有不少破洞的褲腳。
「道歉。」
女人的聲音更重些了，能夠清楚聽到她此時感到非常難過。
「我不道歉。」
阿端再次說，聲音依舊沙啞。
「道歉。」
女人又說了次，而這一次，阿端沒有回答。
她看著沉默低頭的兒子，像是首次發現兒子對父親有多深的恨意。
阿端是真想要男人早些死。
不只是氣話，而是真心話。
女人後退了兩步，心底只覺得無比的悲傷。
真是太糟糕了。
身為女妖沒有修煉天賦。
丈夫與自己的親生兒子交惡，甚至兒子也對父親有了恨意。
到了恨不得親生父親去死的地步。
洛汐啊洛汐……
你不論是作為妖，還是作為妻子或娘親……
全失敗了。
「咔！」
阿端抓住了女人失神想要揮向自己的巴掌，他不甘地看著母親。
從母親那黑色的眼眸中，他看到了神似男人的自己。
他此時的模樣，除了年齡還很稚嫩外，跟屋門口那個只會暴力的廢物男人如出一轍。
暴躁，憤怒，與。
這是他最不想要得到的東西。
「娘。」
阿端冷靜些了，他害怕剛剛的自己。
恐懼自己被情緒支配的行為。
他看著母親，試圖讓她也冷靜下來。
「我不會道歉。」
阿端輕聲說：「就算你再打我幾百巴掌，把我在這裡像他打我那樣，把我打死在這兒……」
「我都不會道歉。」
他甩開了女人的巴掌，最終再看了眼身邊另外兩人。
多麼可笑？
女人選擇了暴力傷害自己的丈夫，而不是選擇自己所生下的孝順兒子。
或許重來的機會，根本就沒有改變命運的可能。
命運只會重複著曾經的軌跡，到達祂註定到達的終點。
唯一不變的終點。
這妖族線索，不要也罷！
阿端把女人仔細記在了心底，這次他到死都不會忘記母親的面貌了。
至於門口那個害他至此的男人，阿端也倉促瞥了他幾眼。
他根本沒有太在意男人的長相。
畢竟除了恨意，他對男人就沒有其他的印象。
「我走了。」
阿端輕聲朝兩人說了聲，轉身就離開了院子。
他什麼都沒拿。
對院子再沒有了任何的留戀。
「阿端？」
女人驚訝的看著他離開了院子。
她眼眶依舊通紅，臉色比齊曉觀察時還要憔悴與疲憊。
「阿端！」
看到女人更加激烈的看向院門，齊曉也冷靜瞥向了快要消失在遠處的影子。
這男孩年紀不大，脾氣倒是古怪得可以。
讓齊曉完全摸不著頭腦。
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洛汐。」
見女人要衝出去了，齊曉首次叫她的名字。
女人害怕極了，聽從男人的喊聲，她停下了動作，但腦袋時不時轉向院外，眼中全是急切與慌張。
「我陪你一起去找他。」
齊曉確信自己有著絕對的責任。
她果然不適合跟孩子相處。
既然沉默收斂的表現，並不能夠讓那男孩止住恨意，還就這麼跑出去了。
他當然不能夠把這一切，當做無事發生一樣，放任著女人單獨出去找人。
在不清楚這個世界外部情況的時候。
這種決定非常不安全。
在齊曉自責的時候，洛汐也在觀察著丈夫的舉動。
丈夫真變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