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遇

  一月，瑞雪紛飛。

  「雀鶴」是中式古樓建築，紅牆黛瓦在白雪的映襯下更顯古樸典雅。早已清理好積雪的門廊上掛著紅燈籠，溫和燈光透過紗幔映在賓客們臉上。金色流蘇墜在燈籠底部與飄落的雪花共舞，略等風拂過，再懸在樑上的紅色綢緞一同搖曳飄揚交織成一片繁華天幕。

  「華堂異彩披錦繡，良辰美景笙歌奏。才子娶佳人，天地同慶，感謝諸位蒞臨！」

  為新人的幸福之路敲定第一下鐘聲，古樓內紅色地毯從玄關一直延伸到禮堂中央，匾額下方擺著一張實木桌，簽到台處先生穿著長袍迎客，桌上筆墨紙硯，賓客均用毛筆簽到，贈送的中式摺扇上徐然和葉知秋的名字印在扇面上。

  撫琴人手指在琴弦上跳躍，技藝精湛，絲竹之聲悠揚悅耳。

  「禮請新婦入喜堂，白首相依終不棄……」

  紅毯盡頭的大門訇然中開，衣著樸素的兩位少女共提一盞燈籠，在前方開路，佳人緩步走近，一襲鳳冠霞帔風華絕代，流光溢彩。滿頭珠翠的徐然手持卻扇走向禮堂中央的葉知秋。

  「願許一人以偏愛，三書六禮到白頭。」

  台上，葉知秋扶起行完禮的徐然，漆黑的眸子星光點點……

  周佳眼中閃爍著羨慕。

  「小逸，你也老大不小了……婚姻大事也該考慮考慮了，別讓我和你爸天天吊著心，總為你籌劃。」

  「媽，」何逸舟揉了揉耳朵，「等回家，回家說。」

  「瓢中水映雙人影，情深意長共此生。」

  葉知秋衝著徐然做揖，接過少女手裡的玉瓢，遞到徐然唇邊，徐然頷首抿了一口，台下掌聲雷動，滿場歡聲笑語錦簇，祝福聲此起彼伏。

  周佳側身，目光在何逸舟臉上游移。

  「小逸……」

  「我出去透口氣。」

  周佳嘆口氣，她倒也知道兒子的性子，索性隨他去。

  綢繆束薪，花開此時。如此盛大的中式婚禮留給何逸舟的只有此刻打在他身上的極具諷刺的赤色微光。推開精美的雕花木門，缺席這場婚禮，他模樣隱晦暗沉，嘴裡銜著煙。

  寒意迎面而來，風蕭蕭瑟瑟刺，雪紛紛揚揚落，惹人感慨，又是新的一年。

  何逸舟從懷中掏出火機，輕輕一滾，伴隨著輕微的金屬聲響，一簇藍色的火焰瞬間躍起，映照著他深邃的眼眸。他低頭，火卻自己滅了。

  何逸舟自嘲地笑笑，指尖輕搓滾輪，一陣風過，心裡暗暗罵了句。

  他長舒口氣，倚著門，偏頭再次堪堪嘗試……微弱的火光衝出，煙霧繚繞，何逸舟深吸一口，一片雪花掠過眼前，他玩味地吐個煙圈，白皚皚的尾巴上還帶著一抹鮮紅色……

  嗯？

  雪地里，身穿赤紅魚尾裙的女人伸出手，她攤開手掌，一片雪花落在她的掌心……何逸舟微微發怔，女人收回纖細的手，握緊掌心的這一刻稍抬眼瞼，身體微顫，驟而望向灼灼目光之處。

  寡淡，隱晦，四目相對。

  隱隱可見女人發紅的眼眶，好似一把鈍刀，面龐上清晰的淚痕，無助失落爬滿了她的臉。

  何逸舟心頭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