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潛入公墓中

  守門人的小屋也有視線盲區，並且以她這兩天在鎮上收集到的信息來分析，守門人這會兒應該已經醉倒在酒館的某張桌子前面了，下午太陽下山之前都醒不過來。

  公墓外的一圈圍牆用青石砌成，石塊之間的縫隙被糊了一層泥土用於粘合。多虧青石表面並不平整，這讓余歲安攀爬時有了不少可用的借力點。

  余歲安像只燕子，踩著凹凸不平的牆面輕盈翻過了牆頭落到公墓內。

  和余歲安想的不同，公墓雖說經歷翻修的那次重新規划過，但依然有新墳歪歪扭扭岔在原先規劃好的的老墳中，看上去有幾分怪誕。

  圍牆將野狗和森林中的野獸都擋在門外，卻擋不住擁有空中優勢的食腐鳥類，余歲安一路走來驚動了幾隻在墳頭閒晃的野鳥。它們聒噪地衝上天空，徘徊在她頭頂，當她離開一段距離後又盤旋著重新落回地面，或是停在墳碑上等她走遠，在她身後靜默注視著眼前這位不速之客的一舉一動。

  野鳥的視線不帶任何感情，這種無機質的注視總是讓人感到背脊生寒。余歲安也感到不適，但她清楚這些只是正常鳥類，而非誰的『眼睛』，無視了身後那些冰冷的視線她仔細觀察著整片公墓。

  老墳和新墳很容易就能從墓碑上區分開，新墳墓碑的石料完整亮眼，刻字也依然清晰可見，老墳的墓碑們則遍布歲月侵蝕的痕跡顏色也蒙上了一層黑灰，更有甚者連塊像樣的墓碑也沒有，唯有墳前佇立的樹木可以藉此判斷，這座墳墓在這裡安眠了多少時間。

  余歲安看得很仔細，墓園現存的墓碑中除去翻修前就有的老墳，大量有立碑的墳墓都集中出現在某一個時間點，能夠給一座小鎮帶來這樣大範圍死亡的事件，除了戰爭就是傳染性流行疾病了。

  將這些故去之人的名字記錄下來後，余歲安不知想到什麼看向那一座座墳包的眼神多了一絲猶豫。以時間線來說，余歲安現在的時間點恰好是副本所說的疫病和森林大火發生的那年。森林大火發生的原因尚不可知，但疫病再度流行多少和環境有一定的關係。

  公墓緊挨著水源，被污染的可能性很大。並且像這樣的污染源，農場和屠宰場也算。卡布托卡鎮的居民生活用水大多取自家附近就近的水源，兩大一小三處水源有兩處上游都有污染源，公墓這邊的水源雖說是在下游卻緊鄰居民大量聚集的活動區，對用水量只多不少。

  在午後轉陰的天氣中，墓園空氣里不斷響起「嚓、嚓」的刨土聲，若非整個墓園裡現在只有餘歲安一個人，她現在做的事情估計會被人認定為異端也說不定。表層乾燥的土壤和底下更濕潤的土壤要分開堆放，余歲安揮動著鐵鍬，一點點將這座墳墓揭開。

  墳墓的堆土沒有想像中厚，余歲安沒有挖太久鐵鍬就碰到了埋在泥土中的厚木盒。長方形厚木盒看起來不像是能夠裝下一具完整人體的樣子，並且在鐵鍬的敲擊下還有著清脆的回聲，看樣子木盒內部的空間還有餘裕。

  這是座三年前病逝的立碑墳，墳包里沒有埋骨的棺木，余歲安猜想木盒代替了棺木的作用，遺體也是經過了什麼方法處理後才能放置在木盒中。這樣的做法應該和之前疫病流行有一定關係，至於如何證實她此刻的種種猜想，只需要找到對照物就行。

  中斷的刨土聲又在墓園上空響起，間或夾雜有幾聲尖細高亢的鳥鳴。比起剛才那座病逝立碑的墳，這座新墳是最近壘的土，雜草草芽才竄出來沒多久草色青翠，堆土也比剛才的深一些。這次用的時間比剛才久一點，當鐵鍬觸到深埋在泥土之下的事物，與木盒截然不同的觸感通過鐵鍬木柄傳到了余歲安手中。

  余歲安用鐵鍬小心試探著，一點點將覆蓋在容屍物表面的泥土鏟開。

  很難形容余歲安看到這座新墳里的景象的複雜心情。

  新墳里葬了一位孩童，幾件身上穿的衣物和裹屍的毛毯就是這座墳里所有的東西。或許是最近天氣晴朗氣溫升高，屍體已經出現了腐敗現象。開墓沒多久食腐鳥類就聞風而來，還有一些腐食性昆蟲無視余歲安的存在先鳥類一步圍攏到屍體上用餐或是產卵。

  余歲安環視四周，數了數像這樣的新墳數量多少和安置的位置在哪裡。對於鎮子為何會再次感染疫病的猜想得到了幾分證實，將屍體重新掩埋起來，臨走前余歲安想了想還是給自己挖開的兩座墳送了一點供奉，就當賠禮道歉了。

  趁著守門人還沒回來，余歲安怎麼進來的，又怎麼出了公墓。回去的路上依然會路過教堂，她朝著鐵簽門看了一眼，門上還沒落鎖。

  時間離集市的晚市開張也不遠，余歲安又逛了過去。

  或許是上一次她大肆採購的行為讓人太過印象深刻，這次再逛有不少店家對她的態度都變得熱絡起來，余歲安也注意到了，一面有些難以消受，但礙於任務又只能一面強撐著和善的笑容將這些過多的熱情給打發掉。

  她本是為了躲人才打發時間逛市場，再者好東西她前一次差不多就買過了，這次自然更多還是以看為主，順便閒聊打聽消息。

  見到她買的東西並不像之前一樣多，而且臉上雖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卻並不好說話，那些一涌而來的店鋪老闆們又散開了。

  余歲安鬆了口氣，她終於能放鬆點逛街打聽消息了。

  逛得差不多時間，太陽只剩了一點餘暉還罩在天空之上，街上和集市里逗留的居民漸漸少了，余歲安也提著挑好的晚飯食材慢悠悠朝旅店裡走。

  她推開門本該看到曼塔或許正坐在櫃檯里無所事事地打瞌睡，尤莉或許在後廚準備晚餐，又或者在擦大廳里剛用過的餐桌。但為什麼她會看到早就該離開的人現在還賴在旅館裡不走，甚至不知為何又和她的『大廳經理』產生了矛盾，雖然是曼塔單方面看起來很生氣。

  趁著門裡的幾人還沒注意到她已經回來了，余歲安站在門外默默拉上了剛才推開的門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