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最初的時候呵斥了容九思一頓,在容九思拿出先帝的那道詔書之後,太傅驚呆了。
容九思將詔書遞給太傅道:「請太傅明日帶著這道詔書進宮。」
「若太傅覺得我品性太差,不堪做這大晉的一國之君,便將這詔書燒了。」
「若太傅覺得我不會給父皇丟臉,能讓大晉的百姓過上這富足幸福的生活,便將這詔書公布於眾。」
太傅當時就明白容九思的意思,容九思這是要借他的手來昭告天下:他是正統。
他問容九思:「你就不怕我直接將這詔書毀了嗎?」
容九思淡聲道:「父皇在世時,不止一次夸太傅品性高潔,是真正的賢臣加能臣。」
「我今日帶著詔書來找太傅,那便是相信太傅的人品。」
「畢竟太傅若真是那種卑劣之人的話,就會迎合元明帝,而不是直誎到自己回家榮養。」
太傅此時想起他昨日和容九思的對話,心裡還有萬千感觸。
容九思無論是肚量還是魄力,都絕不是元明帝和他的那些皇子們能有的。
太傅在看到那封詔書的時候,就認出來那是先帝親筆寫的。
容九思手裡有這封詔書,隨時都能登基稱帝。
他能選擇把這封詔書交到太傅的手裡,那是對太傅的一種信任。
太傅將那道詔書拿出來道:「傳先帝的旨意!」
眾大臣互相看了一圈,陳王率先跪下,他們忙跟著跪了下去。
太傅朗聲宣讀那道旨意:「……傳皇位於九皇子容九思!」
眾大臣之前就聽說過先帝是屬意將皇位傳給容九思的,還曾下過這麼一道詔書。
只是那道詔書沒有人見過,沒想到此時竟出現在太傅的手裡。
太傅朗聲道:「你們當中是不是有人懷疑這道詔書是假的?」
眾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人說話。
太傅接著道:「今日在場的還有不少的老臣,老臣們是認得先帝的筆跡的。」
他說完拿起那道詔書走到幾個老臣的身邊,讓他們仔細看清楚詔書上的字跡。
那些老臣們的面色微變,忙跪了下去。
因為他們一眼就認了出來,那確實是先帝的筆跡。
太傅看著他們道:「你們心裡一定有十分好奇,這封詔書是先帝何時寫的?又是如何落在我的手裡的?」
「今日我也不妨明著告訴你們,這封詔書是當初先帝寫下來交給我的。」
「我之所以遲遲沒有拿出來,是因為之前時機並不成熟。」
「當初先帝大行時,皇九子在邊關未回,元明帝控制住京城,拿出假的詔書,繼任大寶。」
「我當時為了大局考慮,沒有和他硬碰硬,選擇了隱瞞。」
「而後皇九子重傷,一病不起,他當時還沒有成親,我若拿出詔書,那就是在害他。」
「待他病好之後,元明帝便病了,我便想著能不同室操戈自然是最好的,所以還是沒有拿出來。」
「這一次我聽說了元明帝做下的事情的,便覺得不需要再給他體面,同時我也得為皇九子子正名。」
他說完沉著眼看向所有的大臣,大聲道:「何謂正統?有先帝的傳位詔書才是正統!」
「先帝之死,猶有存疑,元明帝竊位,是絕對的竊國之賊。」
「他稱帝之後,若是明君的話,這個秘密我或許可以帶進棺材裡。」
「但是縱然他做下的事情,當得上喪心病狂這四個字。」
「大晉有這樣的皇帝,是大晉百姓的災難。」
「所以我思前想後,覺得我不能帶著這個秘密進棺材。」
「我得讓全天下的人知道,元明帝的這個帝位是怎麼來的!」
眾大臣容九思這一派的官員還在擔心,容九思這一次繼任,可能會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他們卻沒有想到太傅的手裡有先帝的傳位詔書。
有這一道詔書在,容九思登基稱帝,那便是真正的名正言順。
因為名正言順,所以他們此時都放心了。
太傅撩起袍子,顫巍巍地跪在容九思的面前,伸手將詔書舉了起來,大聲道:「請皇九子登基!」
容九思那一派的大臣齊齊跪在容九思的面前,大聲道:「請皇九子登基!」
那些原本站在元明帝那一派的官員此時則有些發暈。
他們之前覺得容九思想要登基稱帝,總歸需要名正言順,會來拉攏他們,他們還能趁機要點好處。
可是現在太傅告訴他們,元明帝的皇位是偷來的,容九思才是正統!
他們在這一瞬間就覺得之前的自己真的是蠢到極致,這才會死命的效忠元明帝。
他們此時也只得跪了下去:「請皇九子登基!」
容九思伸手將太傅扶起來道:「多謝太傅今日拿出詔書!」
太傅看向他,他也看向太傅,一切盡在不言中。
太傅方才對外說的那番話,並不是容九思的意思。
只是太傅覺得既然有先帝的那道詔書在,那自然就得讓容九思更加名正言順的登基。
想要完全名正言順的登基,那麼這道詔書的出處就得說得清楚明白。
所以太傅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編了一個故事。
這個故事的邏輯鏈也是說得通的,因為太傅的身份足夠高,又深得先帝的信任。
先帝會將傳位的詔書給太傅也說得過去。
只是也有老臣心裡存疑,他們清楚的記得,先帝大行時,太傅回老家省親未回。
太傅方才在講故事的時候,並沒有說先帝是何時把詔書給以太傅的。
這事便為圓整件事情留了餘地。
他們對這件事情心裡存疑,但是卻並沒有對詔書存疑。
畢竟先帝的筆跡,他們都能認得出來。
上面的璽印,也確實是真的。
有這個大前提在,就算那些大臣們的心裡存有懷疑,此時也不會再問。
這件事情到此時便算是完全塵埃落定。
容九思登基之事,接下來就可以提上日程。
這是大事,他們還需要商議一番。
太傅年事已高,今日折騰這麼一回,他已經有些累了。
他不再摻和容九思登基之事,容九思便親自將他送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