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嵐一個人站在離人群最遠的角落,她抬眼看向江澤,江澤也正望向她。
她的大腿後側還隱隱作痛,想到方才江澤緊張雷娜的樣子,宋嵐漠然地移開視線,轉身走開。
宋嵐落寞遠去的背影,還有江澤對雷娜的維護,自然全都落入宋賀兩家人的眼裡。
兩家人各懷心思。宋嵐只是宋家養女,除開宋永義,其他宋家人都不待見她。賀家小少爺賀倫曾經高調追求宋嵐,宋家卻將宋嵐嫁給江澤。宋賀兩家因此一度鬧得很僵,最後是江澤出面,他的岳父和大舅伯才和解。
江澤這才意識到自己把宋嵐拋諸腦後,他正要追上去,卻被宋永義攔住,「江少,是我侄女不懂事,她不是有意要傷雷小姐。您留下來照顧雷小姐,我去看嵐嵐。」
江澤卻完全無視宋永義,拔腿追上宋嵐。
走廊里,宋嵐看到江澤追上來,神情平靜,「你不守著雷娜,追過來做什麼?」
江澤有些疲倦地揉捏鼻樑,「我們之間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宋嵐對江澤點了點頭,淡淡道:「請江少先簽了離婚協議。」
言下之意,她就是無話可說,他們之間無話可說。
江澤低頭看了宋嵐好一會兒,為在酒店對她的粗魯道歉,「我不是有意要推開你,我只是……」
「你只是太在意雷娜。」宋嵐徑直接過江澤的話,冷聲一笑,轉身離開。
宋嵐知道江澤還站在那兒,但她依然沒有回頭,走下樓梯。
他也應該知道,他剛剛推開她的舉動已經說明了一切,任何解釋都是多餘的。賀佩佩說江澤喜歡她,但她真的感覺不到。
江澤看著宋嵐走下樓梯,宋嵐甚至沒有多看自己一眼,他知道宋嵐在躲他。
也許,她現在確實需要好好冷靜。
至於那個害她的宋玉寧,就交給他來收拾好了。
第二天早上,宋嵐例行巡房,剛走到雷娜的病房門口,就聽到雷娜的聲音從病房裡傳來。
「現在宋嵐回來,你就不要我了嗎?」
「沒有。」是江澤的聲音。
門外,宋嵐忍不住冷笑。
一旁的年輕護士一臉疑惑地偷瞄宋嵐。
「現在不方便進去,等會再來。」 宋嵐冷著臉,轉身離開。
「宋醫生!」護士小跑著跟上宋嵐,肚子裡裝滿疑問,卻不敢問。
江澤看著臉色蒼白的雷娜,雙手插袋,淡淡提醒:「雷娜,你應該明白……」。
江澤的話還沒說完,雷娜就哭著打斷:「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不管,對不對?」
雷娜低聲抽泣,「無論你出於什麼原因對我好,都不重要。阿澤,我喜歡了你這麼多年,如果你因為一個根本不愛你的女人拋棄我,我不能接受。」
江澤面無表情,聲音毫無波瀾,「我答應要照顧你,就一定會做到。」
得到江澤的保證,雷娜抹掉眼淚,露出笑,「我就知道,你不會離開我,你還是有一點喜歡我的,是不是?」
江澤沒有回應,吩咐她要好好休息就轉身離開。
輕輕關上病房門,江澤看向宋嵐的辦公室。
他想和宋嵐談談,但想起宋嵐滿身帶刺的樣子,江澤黯然走開。
辦公室里,宋嵐調看了昨晚急救室和救護車的記錄。
看來,雷娜提前知道宋玉寧要在果汁里做手腳,所以故意上演了這一出苦肉計。她的目的達到了。
江澤將帶來的女伴丟在一邊,當眾抱走雷娜。這無疑是對宋嵐最大的羞辱。
等護士幫雷娜掛好輸液瓶離開,宋嵐不急不緩地開口說:「你只有半條命,可別太拼了。」
雷娜抬頭看著宋嵐,裝出一副疑惑的樣子:「宋嵐,你在說什麼?」
宋嵐扯動輕輕一笑,「下次,也許就沒這次這麼幸運了。」
說完,宋嵐也不看雷娜陰森的表情,轉身離開病房。
雷娜在病床上看著宋嵐離開的背影,雙手緊緊揪住床單。
不管怎樣,宋嵐又輸給了她一次,江澤已經保證不會離開她,這是好事。
走廊里,宋嵐走回辦公室,看著面前的人,停了下來。
四目相對,宋玉寧看到穿著白大褂的宋嵐,目空一切的高傲姿態讓宋玉寧又妒又羨。
宋嵐的目光只在宋玉寧臉上短暫停留一秒,便視若不見地走開。
兩人擦肩時,宋玉寧恨恨地瞪她一眼,「賤人。」
宋嵐轉頭,抬手捏住宋玉寧的臉,猛地向後一推,警告道:「宋玉寧,我不會每次都放過你。」
宋玉寧雙手抓住宋嵐的手腕,厲聲說:「宋嵐,你少得意!如果不是雷娜,今天躺在里的就是你。」
宋嵐冷冷地甩開宋玉寧的臉,面不改色,「你有本事就試試,看看躺在裡面的是我,還是你。」
如果不是宋永義先代她賞了宋玉寧兩巴掌,這件事宋嵐不會算了。
宋嵐露出嫌惡的表情,用消毒液擦了擦手,懶得再跟宋玉寧廢話。
宋嵐不可一世的態度讓宋玉寧氣得咬牙切齒,她對著宋嵐的背影吼道:「宋嵐,你不過是我家領養的野種,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宋嵐旁邊,護士怯生生地問,「宋醫生,這個女的是誰啊?」
「一個沒教養的瘋女人。以後她要是再來鬧事,就打電話叫保安。」
這段時間,江澤都會在停車場等宋嵐下班,然後接她回江家。宋嵐只隨口問過一句江家沒司機嗎,就被江澤一個怨恨的眼神堵回去。
每晚,宋嵐和江澤都一起陪伴在江老太太左右。老太太拉住兩人的手,握在一起,回憶兩人小時候的趣事,還叮囑他們要好好珍惜彼此,和和美美過一輩子。
也不知是不是房間燈光太柔和的緣故,宋嵐覺得,江澤的臉上始終帶著溫柔的笑,白日裡如利刃般的目光也化成繞指柔。
這天晚上,宋嵐上夜班回來,洗完澡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今天做了一場大手術,除了早餐,她一整天都沒吃東西,現在很餓。
翻來覆去好一陣,宋嵐嘆口氣,從床上坐起來。已經凌晨,她不想麻煩江家的傭人,只好下樓自己找吃的,不然今晚肯定會失眠。
宋嵐翻遍餐廳,只在冰箱裡找到一盒三明治。
她打開包裝,靠著吧檯坐下。三明治太涼,宋嵐只吃了兩口。
落地窗外的夜景很美,花園裡的鮮花盛開。
『宋嵐,你不過是我家領養的野種,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宋玉寧的話莫名地在宋嵐耳邊縈繞。
宋家、江家……
世界那麼大,宋嵐卻覺得哪裡都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她甚至無法保護自己的孩子。
也許她對這個世界來說是多餘的!
「為什麼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