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澤雙手插在口袋裡,只是盯著病房裡有說有笑的宋嵐和賀倫。他沒有推門進去,也沒有離開。
燈火通明的走廊里,他修長的身影倒映在地板上,反而顯得愈發失落和孤獨。
病房裡,幫賀倫處理好傷口,宋嵐鬆口氣,「還好江奶奶手下留情,只是皮外傷,沒有傷到骨頭。」
「說了不用擔心。江外婆那老胳膊老腿的,能有多大力氣。」賀倫沖宋嵐擠眉弄眼地笑。
宋嵐無奈搖頭,對賀得章說:「賀叔叔,賀倫雖然沒有傷到筋骨,但還是在醫院觀察幾天。」
看著宋嵐收拾好藥箱起身,賀得章立即站起來,「這混小子又給你添麻煩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爸。嵐嵐又不是小孩,能自己回去。」
「不用勞煩,賀叔叔你留下陪賀倫吧。他的腿還不能動,需要有人照顧。」
賀得章把宋嵐送到門口,而後轉身困惑地問兒子:「你為什麼不讓我送宋嵐?」
賀倫掛著慵懶的笑,看一眼門口:「江澤在外面。」
賀得章扭頭看向門口,不可置信地問:「江澤?他來了怎麼不進來?」
賀倫沒有回答,掰開一瓣橘子放進嘴裡,眯起眼睛:「嗯呀,好酸!」
「兒子,你是真心喜歡宋嵐嗎?」
賀倫卻像沒聽到父親的詢問,自顧自地吃著酸橘子,眼睛眉毛都酸得擠到一塊。
宋嵐從急診部出來,一陣風吹來,有一絲絲涼意。
宋嵐緩緩朝停車場走去,腳步不自覺一頓,望著不遠處那道修長的身影。
江澤倚著車門,正在抽菸,他腳邊已經一地菸頭。他把目光從宋嵐身上移開,轉身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
宋嵐最終決定上車。兩人之間的氣氛一滯,比宋嵐第一次回江家時還要尷尬。
沉默良久,江澤突然轉頭看向宋嵐,「宋嵐,我們還年輕,我們會……」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宋嵐打斷,「賀倫只是小擦傷,所以麻煩你回去告訴江奶奶和賀阿姨,讓他們不要擔心。」
他難道想說,他們以後還會有孩子?他已經有江迪,又怎麼會在乎她的孩子。宋嵐在心底冷笑,一片寒涼。她望向窗外,一想到自己沒有留下的孩子,眼眶不禁紅了。
半小時後,車子停在了宋嵐的公寓樓下,宋嵐沒有像平時一樣,車一停就立刻開門下車。江澤轉頭,發現宋嵐睡著了。
他盯著宋嵐看了一會兒,然後伸手輕輕撥開她的劉海。她靜靜地睡在他身邊,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看到宋嵐突然皺起眉頭,江澤小心翼翼地撫平。他的指尖才剛觸碰到她柔軟的肌膚,心就不禁一顫,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一想到和她接二連三的誤會,江澤就滿心愧疚,忍不住前傾吻在她的眉心。
宋嵐的眉頭皺得比剛才還要緊。感覺痒痒的,她朦朦朧朧地半睜開眼睛,就發現江澤放大的臉占據了整個視線。
宋嵐臉頰一紅,想要推開江澤,江澤卻以最快的速度單手抓住她的雙手,裹在懷裡。
江澤的嘴唇不但沒有離開,反而順著宋嵐的鼻樑下滑,落在她的唇瓣上。
他的吻越來越猛烈,直到宋嵐快要喘不過氣來,江澤才停止掠奪,輕輕撫上她的臉龐。
江澤俯身,嘴唇落在她的耳垂上。男人炙熱的鼻息擦過她的通紅耳垂,宋嵐忍不住顫抖,「江澤,放開我。」
江澤不答,深邃的目光望入她的眼眸。四目相對,他再次吻住她的唇。
這一次,他的吻沒有那麼強勢,而是如蜻蜓點水般,一下一下輕啄,極盡溫柔。
他輕輕含住她的下唇,反覆廝磨,「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開你。宋嵐,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吧。」
回來這麼久,兩人明爭暗鬥,不知道吵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說了多少狠話。江澤這一次終於放低姿態。
江澤的話在耳邊迴響,宋嵐陷入長久的沉默。
因為他的漠視,她失去了他們的孩子。他向雷娜保證,他會永遠照顧她。
他們之間有太多的隔閡,讓他們無法釋懷。最重要的是,她沒有想過重新開始。
她已經不再喜歡他了。
當她感覺到他的手正從後背探入時,宋嵐猛地推開江澤,「時間不早了,我該休息了。」
說完,不等江澤回答,她就開門下車。
江澤喊住宋嵐,低沉地說:「宋嵐,希望你能好好考慮我剛才說的話。」
「我會考慮。」宋嵐沒有回頭看江澤,說完後徑直上樓。
宋嵐回到家,悄悄從窗戶往樓下看,江澤還站在原地,並沒有離開。
盯著外面看了許久,她輕輕吐口氣,轉身走進臥室。
直到看到宋嵐公寓裡的燈關了,江澤才上車離開。
第二天中午,宋嵐和賀依一起吃飯,把江澤的話複述給賀依聽。
賀依興奮地一拍桌子,「嵐嵐,我之前說什麼來著,我就說你和江澤肯定不會分開! 江澤他不肯離婚,說明他心裡還有你。」
「他是知道自己冤枉了我好幾次,心裡愧疚,想補償我。」宋嵐矢口否認。
賀依吸了一口奶茶,繼續分析:「但是,婚姻不是靠一時的愧疚來維持的,這樣的感情遲早會被時間沖淡。他如果不喜歡你,就算有愧疚也不會跟你結婚。」
五年的拋棄,五年的漠視。宋嵐怎麼敢重新開始,她怎麼敢再一次把自己置於這段心痛的婚姻之中。
感情的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嵐嵐,你真的就放下了嗎?」
宋嵐神情失落,攪動著奶茶,沒有回答。
賀依打算結束這個話題,聊點別的事情。忽然,一個衣衫破爛的中年男人衝過餐廳,跪在宋嵐面前,「您是宋嵐宋醫生嗎?」
宋嵐嚇了一跳,起身扶起男人。「是的,我是宋嵐。」
男人拉著宋嵐就往外走,「走,跟我走!」
「請問您是誰?找我有什麼事嗎?」宋嵐的手臂縮回來。
這時,賀依也站起來,伸手抓住宋嵐的另一隻手腕,惡狠狠地瞪著中年男人:「你是誰?趕緊放開宋嵐,不然我報警了!」
中年男人聽到賀依說要報警,頓時臉色大變,猛地掐住宋嵐的脖子,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尖刀,抵在宋嵐的脖子上 。
賀依一時慌了神,「冷靜,別傷害她!」
保安立刻趕來,包圍住男人和宋嵐。
不過,宋嵐卻很平靜,她清楚地聽到他剛剛叫她宋醫生。「先生,您是找我治病的吧?先把刀放下,慢慢說。」
宋嵐話音落下,男人的眼睛頓時猩紅。「你們這些醫生都是吸血鬼,吸乾我們的血汗錢,卻治不好我老婆的病!你現在就跟我來,治好我老婆,不然我讓你陪葬!」男人說著,挾持宋嵐往餐廳出口走。
宋嵐好言安撫:「您妻子現在在醫院嗎?如果不在,你可以叫救護車送她來。如果她在醫院治療,告訴我她的名字,我現在就跟你去看他。但是,您先冷靜,把刀放下。」
「騙子,你們都是騙子!我要是放了你,你們肯定不會治她,還會把她趕出醫院!」男人不相信宋嵐,刀子又逼近宋嵐的脖子。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但沒有一個人敢上去阻攔。
人群中,一道高大的身影正推開人群,快步走向事發地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