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親醒？清醒！

  姒赫縱然已經身亡，靈魂卻仍被囚禁在這具軀殼之中，不得解脫。就仿佛是中了這世間最惡毒的詛咒：不生不死，永生永世，不能再入輪迴。

  在無盡的長眠之中，姒赫早已適應了沒有體溫的軀體以及漫無邊際的黑暗。

  忽然，有兩片溫熱的唇輕輕含住了他的唇瓣，那久違的，屬於人的溫暖，喚起了他塵封的心底對於生的渴望，腥甜的液體順著那人的唇渡到他的唇上，再滲入櫻唇齒縫之間，直抵喉頭，接著一陣酥麻的顫慄貫穿全身。

  親醒？清醒！

  隨著那陣酥麻，渾身上下七百二十個穴位瞬間舒展開來。

  靈魂終於魂歸原主，意識漸漸恢復，姒赫猛得睜開眼，大口喘著粗氣，細密的汗珠沁滿了額頭，甘城之戰錐心刺骨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清澈的紅眸中，是驚魂未定的絕望。

  一片模糊之中，一抹翩紅映入眼帘，姒妲的視線隨著那隻血蝶上下翻飛。

  隨著一陣金鈴微顫，血蝶似是受到了某種召喚，猛然振翅，向著來人飛去，最終停留在了一張晶潤如玉的唇上。

  玉唇輕啟，泠泠之聲悅然入耳。

  「殿下，你醒啦。」

  定睛一看，那玉面少年正蹲坐在他的冰棺前，仰著頭，望著他，眼波澄澈的如同期待得到糖的孩童一般。

  姒赫警惕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玉面少年，

  他除了自己之外，不相信任何人，也不敢再輕易相信任何人。

  「你是何人。」

  玉面少年完全不介意姒赫防備的眼神，反而深吸一口氣，拉起姒赫的手，眼神熱切又誠懇：「我無名無姓，是這世上漂泊無根的乞兒，殿下希望我是誰，那我便成為誰。」

  姒赫皺眉，手上仍殘留著萬骨刃的痛楚，身體也虛弱不堪。但那少年的話語和眼神中透出的真誠讓他心中微微動容。

  「你不需要成為任何人，也不應該為任何人而活，我願你一生平安喜樂，百歲無憂。那便喚無憂可好？」

  平安喜樂，百歲無憂，這是他對自己的期望，只是這輩子怕是再也做不到了。

  重來一次，他只想永遠做那個無憂無慮的小殿下。

  可是……可是……

  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但至少，他想把這個美好的祝願送給眼前這個少年。

  「百歲嗎……」

  少年眼裡的光點閃爍了一下，隨即黯淡了一瞬，就又亮了起來。

  「怎麼了嗎？」

  少年搖搖頭，笑笑：「沒什麼，我很喜歡『無憂』這個名字，感謝殿下賜名。」

  「無憂，你這有水嗎？」

  「殿下渴了嗎？」

  「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喝水了。」

  無憂鬆開了緊緊攥住的殿下的手，起身拿起一盞玲瓏剔透的酒壺，斟了兩杯微紅的酒液。

  遞給了殿下一杯，酒液晶瑩剔透，散發著淡淡的香氣，仿佛能洗滌心靈的塵埃。

  姒赫接過酒杯，感受到酒液的清涼和溫暖交織，酒液入口的瞬間，百味俱全，仿佛此生的酸辛苦楚都凝聚在這一杯酒中。

  苦，苦澀深入骨髓，帶著過去的傷痛和未盡的悔恨，仿佛在提醒他曾經經歷過的種種。

  甜，這酒在經歷過種種苦楚之後，居然有一股回甘湧上心頭，而且越來越甜，好像能讓人忘卻今生的煩惱。

  只是意識也逐漸模糊。

  姒赫的記憶最後定格在了這一幕。

  「飲下一杯忘憂酒，前塵往事都忘懷。殿下，珍重。」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