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仰望他的神明

  蕭情又轉頭看向阿陰，「今日我們坐得離掌門遠，這才讓你僥倖逃過一劫，明日你可得小心嘍。小心他突然考你。我入門那麼多年，現在都沒有摸清掌門的出題套路呢。」

  阿陰雙手擺在眼前，做了一個「拜託」的手勢。眼神極其真誠。

  「看來今晚是得麻煩我們蕭師兄了。可能我們只能趕夜車了。」接著阿陰又對著蒼天大地，「天靈靈，地靈靈，考神保佑明天不要抽到我呀。如果還是不幸被抽中了，也請一定要保佑我順利通過呀！」

  「不止今天哦，明天，後天，大後天，隨時歡迎你來麻煩我。不過拜神不如拜我呢，我堂堂傾嵐山第一錦鯉可不是吹的。摸了我的師弟師妹們都上岸了。」

  蕭情一逮到機會必定蹬鼻子上臉，把雙手合十閉上眼做神明狀，真的在期盼著有人摸他。

  逢考遇試，求神拜佛。

  不管是多離譜的傳聞，只要搭上了考試，考生總是抱著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的想法，必須試試。

  「真的有用嗎？」

  姒赫不信邪的摸了摸蕭情，一下還嫌不夠，一連就摸了好幾下，要是一張磨砂石估計都能把蕭情的袖子拋光拋得光亮。

  昌敷扶額無語，居然真的有人會信摸蕭情。

  看姒赫摸了蕭情，阿陰也上手了，更是個狠人，比姒赫更猛。都快把蕭情擦出火星來了。

  一個傻瓜就算了，一來直接來倆，還好只是准弟子，要是這倆貨，真的成為了正式弟子，要是由這倆不靠譜的傢伙接傾嵐山的班，那畫面實在是太美，簡直不敢想。昌敷不由得在心裡為傾嵐山的未來狠狠捏了一把汗。

  蕭情自然是十分享受這種感覺。姒赫和阿陰兩個人都摸完了，一幫人繼續往前走，只有蕭情一個人傻乎乎的，繼續張著手，閉著眼，享受著清風的參拜。

  一分鐘之後，一隻烏鴉飛過，「嘎嘎嘎」飛過，蕭情睜開眼，發現身邊空無一人，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快步追上大部隊，若無其事，像是認識了十多年的老兄弟般把手搭在了阿陰的肩上，自然流暢，一氣呵成。

  蕭情打娘胎裡帶出來的自來熟，不論和誰相處都是遊刃有餘。上至上百歲的清虛老頭下至十二歲的溫欣欣，關係都十分好，老少皆宜不為過。

  阿陰只感覺肩頭一沉，有一隻溫厚的手掌搭上了他的肩膀，一股溫暖的暖流融融的貫穿全身。

  蕭情不以為意，只道是尋常。但於阿陰而言，未曾有人對他做過這個動作，說來也奇怪，阿陰居然絲毫不抗拒面前這個風流少年。

  被他摟住後，阿陰不知道手該放在哪裡，是也放回他的肩頭，還是摟住他的腰，阿陰手足無措的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最後還是過不了自己心裡的坎，把手放下了。

  阿陰微微側過頭，用餘光看著眼前這個俊俏兒郎。

  月光為他蒙上了一層薄紗，居然將平素風流不羈的他襯得溫柔和煦，有一瞬間，讓人產生了一種莫名覺得很安心的感覺。

  不得不說，月光是一種神奇的存在。居然可以逆轉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印象。

  此刻兩個人靠得好近，連彼此此起彼伏的呼吸聲都能聽見，並且是只有彼此能聽見，這種感覺好微妙，如同上古古琴的琴弦撥出一串串連續的音符，音符在水面上劃出一圈圈漣漪般清靈有節奏。

  蕭情似是覺察到了他的眼神，也回看阿陰，阿陰察覺到蕭情的視線後，趕緊把視線撇開，轉而低下頭數著一根根的草，試圖緩解自己這種生硬的不自在的感覺。

  草越來越多，原來他們是走到了一片蔥蔥翠翠的綠茵地。

  蕭情踢掉了眼前會硌到屁股的小石子，直接毫不講究的席地而坐，手肘放在膝蓋上，慵慵懶懶的托著腮，阿陰和昌敷也相繼坐下。姒赫卻因看不見眼前，又無人提醒，毫無意識的繼續站著。

  月色漸濃，夜如綢，星星是揉碎的日光，點綴其中。

  昌敷抬起頭，卻不是在看星空，而是仰望他的神明，仰望那個在滂沱大雨中為他遮雨之人。

  無邊的夜色傾瀉進他湛黑的眼眸，一點點轉變成如燭火般溫暖他的烈色身影，他眼中閃爍的燭火，是他此生不滅的信仰。

  回過神來，昌敷將隨身的方帕放在一塊看起來比較乾淨沒有什麼雜草的空地上，拽了拽姒赫，示意他坐在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