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令凱也才二十五六歲,可能覺得潘大章年齡少,在他面前不會拘束。
他平時在人多的地方說話都會顯得不自然,特別是有異性跟他說話,他會情不自禁地臉紅。
潘大章前世也有他這毛病,但是今世見慣了大世面,不管什麼場合都能應對自如。
「常哥好,常哥現在是幾段棋手了?」
「我現在只是職業六段棋手。潘大詩人莫非也會下圍棋?」
他知道有些文人圍棋水平也不錯。
「只識皮毛,跟常哥比肯定不行,業餘三段應該有。」
業餘的跟職業的去競爭,肯定不在同一水平上。
「小潘有業餘三段水平,那我們要好好下一局。」
常令凱興奮地說:「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怎樣?午餐後還有二個多小時才下午開會,就利用這段時間,我們對弈一局,怎樣?」
洪城市自認有一定水平的圍棋手,他都要想辦法去找上門,對弈幾局。
後來發現打遍天下無敵手了,於是報名參加新體育杯,跟全國高手較量。
但是平時間沒有高手陪練也是一件非常寂寞的事情。
跟高手對弈才有進步,跟庸手過招,雖然贏了,但久而久之也會對自己的棋藝造成退步。
棋手水平高低有時候跟其擁有的段位關係不大。
段位是經過棋手參加比賽,取得名次後,獲得結分累計的結果。
有些高手不屑於比賽,但是其水平也在。
「小潘會經常參加地區舉辦的業餘圍棋聯賽?」
「參加一次地區的,一次縣城的,獲得一次冠軍。有一個鐵珊籠礦業餘二段圍棋手,我能輕鬆擊敗他,所以我估計我應該有業餘三段的水平,也不知道準不準確?」
任小陽現在見到他,再不會提跟他下棋的事。
常令凱說:「段位不是這樣看的,水平和段位多少沒關係,去年在新體育杯上,我最後就是擊敗了一位職業八段棋手,從而獲得三等獎的。」
他拉著潘大章要去文聯餐廳,早早吃過飯,然後殺上一局。
潘大章說:「常哥,你先去,我樓上還有一個人,我叫她下來一起吃飯。」
溫小芹總不至於讓她餓肚子吧。
「啊,小潘還是住在三樓貴賓房,牛叉呀。喲,你還帶了女孩子來不成?」
常令凱不得不佩服這個潘大章,其他參會者都是統一在洪城賓館住宿,住雙人房。
他卻能夠住在文聯單獨的貴賓招待房,這待遇一般只有京城來的名人才有。
不過想想:人家小潘已經是全國詩壇上舉足輕重的詩人,是有資格住文聯貴賓房的。
兩人說著話,蔡凝陽和翁雨生也在門口等著他。
蔡凝陽說:「人家小潘是帶了對象一起來的,牛叉吧?開會帶對象或老婆的,恐怕不多吧?」
翁雨生提議說:「走,一起上樓去會會小潘的對象,蔡姐說他對象的繪畫水平比蔡姐都強,去見識一下。」
周雷想過來跟潘大章聊幾句,見他被幾人眾星捧月一樣擁著上樓,無奈只好搖搖頭。
這年輕人走到那裡都是焦點。
來到三樓貴賓房,進來後看見靠窗位置,溫小芹支著一個畫板,正在一筆一畫對著窗外的街景描繪到畫板上。
聽見門響,知道是大章回來,專注地畫畫,也沒有回頭。
「完工沒有,去餐廳吃飯了。」
「還有最後幾筆。」
翁雨生和蔡凝陽看著畫板上跟外面街景一模一樣的圖桉,內心震驚無比。
不管是取景角度還是色彩搭配,甚至街邊幾棵大樹,無不畫得精彩絕倫。
直到溫小芹把畫筆擱下,後面幾人才出聲贊道:「蔡姐說得沒錯,小妹妹的畫技跟今天參會的這些畫家,水平甚至還超越眾人。我也要虛心向她學習。」
蔡凝陽:「我現在是第二次看她的畫作,每一次看都是驚喜異常,不用多久我省最有名氣的畫家肯定非她莫屬。」
翁雨生感慨地說:「難怪黃大師會收他兩人為弟子,不得不佩服大師的眼光。」
溫小芹才發現跟大章進來的還有另外幾人。
忙熱情招呼大家入座。
常令凱羨慕地說:「小潘小小年紀就擁有一個這麼秀麗的對象。不用坐了,現在去餐廳吃自助餐,吃完飯我跟小潘對弈一局。」
潘大章說:「對,先去吃飯吧,然後大家再過來喝茶聊天。」
翁雨生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溫小芹兩人拉到書法繪畫協會來。
這麼優秀的繪畫天才,不加入書法繪畫協會,才是他的失職。
幾人來到餐廳,取了飯菜以後,找了一張餐桌。
邊吃飯邊閒聊。
常令凱胡亂吃完飯,對潘大章說:「我去找老莫借一付圍棋過來,去你貴賓房就行。」
有人告訴他,吳領導跟幾位協會主席在那間包廂房。
代表們大廳吃自助餐,領導們在包廂吃大餐。
他考慮這樣擅自闖進去,對領導來說造成的印象不好。
「小潘,你等我幾分鐘,我去街上百貨店買一付圍棋吧。」
潘大章把他叫住了:「我吉普車上有一付棋,是上次我弟說要跟我學圍棋買的,後來放在車上忘記了。」
他去車上取了棋。
溫小芹泡了茶,招呼幾人坐在沙發上。
翁雨生正在邀請她加入書法繪畫協會的事。
「假如你願意,我可以提議讓你擔任協會副主席,因為跟你相比,我就是一個剛入門的學生。」
溫小芹連連搖頭說:「副主席我肯定幹不了,況且我的畫技也並不是很高,師娘一看我的畫就可以挑出其中的毛病,在師娘的教導下,我還在努力地進步中。」
「那就加入書法繪畫協會,這兩天我就把你入會手續辦妥。對了,今天下午你乾脆跟我們去開會。下午是聽文聯程主席做報告,明天上午是各協會分散開會,下午自由活動。」
翁雨生說:「這件事我等下就跟秘書長說這件事,況且還有二位老畫家因為身體原因沒有來。」
蔡凝陽也在旁勸說。
溫小芹才點頭應諾。
另外一邊,潘大章開始跟常令凱擺開了戰場。
潘大章自認棋藝上不如常令凱,所以執黑先下,以示敬意。
因為時間限制,兩人約定下快棋,兩小時內結束戰鬥。
開始在角上布局,然後向四邊延伸。
沒有花費太長的時間考慮,兩人幾乎都在短時間內把棋子落在。
容不得長時間的思考,完全是平時練棋過程中的應急反映。
各自守住了兩個角,兩條邊上占據了優勢。
常令凱左角朝外飛了一子,黑子在前面朝內侵入一子。
白棋不防不行,在左角補了一子。
黑補了一子,朝右跳了一路,造成白右角緊迫感。
白右角只得加強防衛。
黑乘勢侵擾了白棋下邊線勢力範圍,但由於白子在外側延引了幾枚白子,生存環境也不容樂觀。
另外幾處地方攻防都互有勝負。
半小時後布局已經基本成型,棋盤上看不出誰占優勢。
這時吳常楨和程度,黃鑫還有棋牌協會主席莫真原也來到了貴賓房。
吳常楨午餐時本來是讓潘大章進包廂吃大餐的,後來叫黃鑫去找。
黃鑫看見潘大章跟翁雨生幾個坐一桌吃自助餐只好作罷。
吳常楨本來吃過午飯就要離開了,臨走他又說:「我去跟小潘聊幾句。」
黃鑫只好陪他。
在走廊外又遇見程度、周雷和莫真原三人,無奈只好一起前來。
看見翁雨生、蔡凝陽正在賣力勸說溫小芹入繪畫協會的事。
潘大章和常令凱在對弈。
吳常楨看見房間內有這麼多人,況且小潘正在下棋,此時讓他停下來跟領導聊天,也顯得不合時宜。
潘大章看見幾位領導進來,慌忙點頭招呼。
「各位領導好,找個位置坐,不好意思我正在跟常哥下棋。常哥不愧是我省圍棋界高手,水平確實高,打得我只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手機會。」
說得常令凱臉上微燙。
「小潘不用太謙虛,這盤棋到現在為止,你還沒落下風,還要看接下來的演譯才知道結果。」
溫小芹熱情招呼幾位領導。
莫真原是多年的棋牌協會主席,本身也有一定的棋力。
常令凱是近幾年強勢崛起的幾個年輕人之一,去年獲新體育杯季軍,成了棋牌協會名星。
他跟人對弈的每局棋,他都研究分析過,年輕人棋鋒凌厲,棋局韌性強,在收官階段往往有後手妙招。
前面布局也是進攻性強,去年他跟八段棋手的那局比賽,也是開始布局階段取得了優勢。
他瞄了一眼此時兩人的對弈棋局,驚訝發現,潘大章確實沒有落下風。
常令凱布局階段也沒有半點優勢。
吳常楨笑著說:「想不到小潘圍棋水平還這麼高,可以跟小常一較高大。老莫,又給你發現一員大將。我圍棋水平不行,就不打擾你們了。」
他轉身就要離開。
潘大章埋頭下棋,並沒留意他說的話。
翁雨生連忙過來拉住了他:「領導,我給你看小潘他對象畫的畫,水平遠在我之上。」
他讓吳領導看溫小芹墨跡未乾的那幅街景圖。
因為吳常楨還兼任了書法繪畫協會的主席。
市內舉辦的書法競賽只有他參加了,冠軍都是非他莫屬。
雖然他不畫畫,但是欣賞畫作的水平他還是很高的。
一眼就被溫小芹畫的街景圖震撼住了。
他責怪周雷說:「你們岡州市文聯凌鐵生和藍天白是怎麼回事,有一個水平這麼高的畫家,都沒有反映上來,這不是埋沒人才嗎?」
翁雨生及時建議:「我說讓溫小芹同學當書法繪畫協會主席,她說年小還要學習死活不肯。我建議這二天讓她辦理加入協會手續,今天下午直接讓她去參加會議?」
吳常楨點頭說:「應該的,這麼好的一個畫家人才,要充分培養,加倍診惜,不用多久就是一名大畫家了。小妹妹叫什麼名字?」
溫小芹禮貌地說:「領導好,我叫溫小芹,我跟大章都是黃雲裕大師的徒弟,不過才學了不到一年的時間。」
吳常楨連連點頭:「難怪了,難怪了,你和小潘都是上天送給我省文藝界的奇珍異寶。有你們兩位,我省文藝界必將大放光芒!」
他看著溫小芹的那幅畫讚不絕口。
「溫小芹同學,我有一個不情之請,能不能把你這幅畫送給我?我把它用鏡框鑲起來,掛在我辦公室牆上。這麼美麗充滿希望的城市,看了都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精神為之振奮。」
最後他還是說出了內心的想法。
溫小芹高興地說:「即然領導喜歡,就送給您吧。我的畫還有進步空間,下次我多畫幾幅圖畫,都可以送給領導。」
吳常楨高興地說:「很多人跟我要字,我也給他們寫。很多畫家也會送佳作給我,我也會毫不客氣收下。文人字畫嗎,相互之間的贈予,應該都屬於正常的文化交往吧。這樣吧,為了不給人口實,我也寫幾個字送給你和大章,好不好?」
溫小芹連忙表示感謝。
「領導的墨寶,我和大章都會非常珍惜的。」
黃鑫說:「我們領導的墨寶在洪城市都是千金難求的。」
其實吳常楨不僅靠寫字賺錢,還有搜刮名畫家佳作的習慣。
收藏古幣、古董,甚至名貴木材。
溫小芹給他鋪上紙張,吳常楨一揮而就,寫了四字。
少年天材。
溫小芹也不懂他為什麼不寫才而是寫材。
黃鑫幾人可能也不懂。
但還是鼓掌說寫得真好,氣勢非凡。
溫小芹心裡在想:字寫得這個程度,還能賣得高價,恐怕跟他的地位有關。
大章要是寫幾個隸體字,恐怕會當場驚掉他的下巴。
此時潘大章跟常令凱的對弈已經進入殘酷的收官階段。
莫真原站在旁邊不吭聲,他正在仔細盤算棋局上黑棋與白棋的勝負情況。
一直到此時,他都無法準確判斷出誰勝誰負。
常令凱觀看了幾分鐘,暗然神傷地說:「我輸了,還是小潘棋高一著,佩服!」
潘大章點頭說:「賣巧了,不算真本事。」
聽得莫真原一頭漿湖,直到常令凱指了指一處白棋掛邊處,幾枚黑子。
他才恍然明白,那幾枚黑子竟意外跟白棋共活了。
輸贏已經立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