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中。
第五錦霜靠在溫泉壁上,熱氣氤氳縈繞著精緻絕艷的眉目。
她始終沒什麼表情變化,情緒永遠隱藏得極好,一直是超乎尋常的自制力。
徐北望沉默無言。
「你也覺得本宮白眼狼?」第五錦霜伸手提起他的下巴,拖著長音緩緩問。
「怎麼可能?」徐北望搖頭,擦去她嬌艷欲滴紅唇的水珠。
無論怎樣,娘娘的出發點都是為了他,但也因此跟凰舞母女產生難以化解的隔閡,讓他感到愧疚。
「堡壘往往最先從內部攻破,我從來不相信,七冠王會崩潰得這般徹底。」
冷漠至極的聲音響起,像是夾裹著臘月寒冬的冰霜。。
徐北望驀然盯著她,眼神微微閃爍,若有所思。
「你是說?」
「沒錯。」第五錦霜輕啟朱唇,不緊不慢道:
「正因為本宮對七冠王沒那麼深厚的感情,才能理智地看待那場災難。」
「諸天第一神族,在上個紀元長河中榮耀加身,就這麼容易被摧毀?為什麼他們沒有死?」
「除了凰舞凰如是,本宮不相信任何族人。」
「至今存活的無上者,都存在嫌疑。」
她罕見地說了很多,沒有跟凰如是解釋,不代表她默認自己喪心病狂。
徐北望碧眸微眯,認真咀嚼著這段話。
娘娘的猜測極有可能!
要知道,這個紀元的七冠王非但不是日落西山,反而處於鼎盛時期。
一個強勢輝煌的神族,一夜之間轟然崩塌,各大神族聯合攻擊占據九成原因,那最關鍵的那一成原因,會不會是凰氏族人出賣了自己神族?
別看神族祖訓都是神族利益凌駕於個人利益之上,可真牽扯到個人利益,立刻就會形成矛盾。
「你覺得他是麼?」徐北望輕輕皺眉。
第五錦霜往鎖骨上擦拭仙乳,漫不經心道:
「等太初氏老怪物的消息就知道了。」
徐北望頷首,旋即溫柔摩挲著老大晶瑩的肌膚,陷入沉思之中。
為什麼要覆滅七冠王?
究竟牽扯到什麼隱秘?
剛飛升到諸天,他也是跟無數普通生靈一樣,堅信七冠王樹大招風, 實力強盛打破了神族之間微妙的平衡, 才被群起而攻之。
真正成為日不落第一序列, 他才知道這種想法非常淺薄。
神族不會鋌而走險,輕易挑起戰爭。
除非有巨大的誘惑。
這個誘惑是什麼不得而知,或許連娘娘都不清楚。
溫泉里一片安靜。
徐北望沒有去跟凰如是解釋。
因為不管那人是不是出賣過七冠王, 他都要取走命運虛無之體。
是的話,能少很多心理負擔。
不是, 他也要殺, 靠著無情冷血的心性走了一路, 沒理由中途換道。
轟!
戒指的玉簡閃爍璀璨光芒。
徐北望取出,上面洶湧澎湃的四個字。
【立下大功!】
「凰玄機。」第五錦霜冷言。
徐北望回復這三個字, 卻是過了很久,玉簡都一潭死水。
一刻鐘後浮現不平不淡的四個字。
【吾知道了。】
徐北望察覺不對勁了,以這種情況, 日不落的老怪物應該欣喜若狂, 立刻叫囂著誅殺七冠王餘孽。
前後迥異的變化, 令第五錦霜碧眸透著深寒。
除了祖母, 她不信任七冠王任何一個無上者,隨意猜測凰玄機, 或許就此靈驗了。
「祖母危險!」徐北望神情凝重,莫名不安。
「放心,她一定沒去找凰玄機。」
第五錦霜眸光平靜, 清冷的語調透著篤定。
祖母崇尚七冠王至上,從神話時代活到現在, 見證七冠王的慢慢崛起和極速摔落,對神族感情無比深厚, 遠遠超過了孫女。
換做親娘凰如是,或許已經去找凰玄機了。
但祖母絕對不會去, 不可能對凰玄機痛下殺手。
「賤人,能否說動太初氏的老怪物,全看你了。」
第五錦霜眼尾微挑,白裡透紅的圓潤玉足在徐北望胸口踩了幾下,將他踹出去。
……
一顆彗星拖著璀璨的星輝尾巴,在宇宙邊荒疾馳,橫越億萬里星空, 降落到赤烏古星。
聖潔身影金髮飄舞,渾身籠罩著混沌霧靄,朝著日不落雲巔城堡而去,那裡是太初氏的權力中心。
諸多活化石矗立星空, 冷冷睥睨著太初瘋子。
這狗東西!
有事急急忙忙奔赴祖地。
日不落有事,怎麼找都找不到。
整天跟七冠王餘孽廝混在一起,簡直造孽啊!
「無上者行蹤飄渺不定,難以徹底誅殺,就別浪費精力了。」
鴻蒙規則交織的城堡,一個祖宗級別的金髮老頭映照真身,大道倫音飄蕩。
「他為咱們日不落立過功?」聖潔身影突然問道。
老祖宗神色一凜,這六親不認的瘋子怎麼知道這段隱秘。
沒錯,他們跟凰玄機有過利益交換,能順利覆滅七冠王道統,此人也算有點功績。
現在太初瘋子跟凰錦霜牽扯不清,自然要對他三緘其口。
「我聯繫凰舞,有七冠王血脈感應,凰玄機無處可逃。」
徐北望眸光波瀾不驚,跟老祖宗深邃的眼神對視。
「趁此良機鎮殺凰舞,那才是真正的七冠王餘孽, 能將她清剿乾淨,北望記頭等功。」
老祖宗淡淡笑道,變相否決他的提議。
為所欲為也要有個底線,別人是無上者, 豈是你一個小輩能喊打喊殺的?
「北望, 究竟為了什麼?」城堡深處,又響起一個老祖宗的聲音。
終究是日不落的第一序列,沒必要弄得他難堪,星空彼岸還得仰仗他呢。
「我需要命運虛無之體。」徐北望沉聲道。
命運虛無之體?
諸多老祖宗訝異,顯然有些出乎意料。
相比宇宙前所未有的紀元不滅體,命運虛無體就是雞肋。
徐北望懶得再費口舌,直言不諱道:
「我用一個足以改變宇宙史的消息來交換。」
改變宇宙史?
老祖宗微微駭然,這句話具有十足爆炸性,於是便屏氣凝神靜聽。
「最多三千年,又將迎來一次紀元長河。」
伴隨著話音落下,城堡內轟然震鳴,足足十幾個老祖宗現身,混沌炁韻都湮滅了。
諸雄被這句話震撼得無以復加,完全超脫了他們的認知範圍。
「荒謬!距離第一次紀元災難才過去一千多年,不可能這麼快更迭時代。」
與凰舞母女倆的反應相同,老祖宗們亦是難以相信,這是完全在顛覆大道秩序!
「小輩,莫要故弄玄虛!」金髮活化石沉聲怒吼,情緒都穩不住了。
不怪他心驚肉跳,實在是宇宙唯一能威脅到他性命的就是紀元長河,每一次都是在渡劫,越往後越艱難。
多少太初氏的無上者,都是以這種悲哀的方式告別人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