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謀定而後動
離開了太守府,劉儉立刻趕往家中——確切的說,是張飛家的房子,他只是個借住的。
進了門,正看見張飛與劉備在院中比武。
不得不說,劉備的武技還是可圈可點的,至少在張飛的面前,並不是完全的落於下風,完全可以與對方勉力支撐。
涿縣四虎先前也彼此較量過武技,以他們現在的本事來說,劉備若是和劉儉聯手,倒是可以和張飛周旋,但畢竟張飛現在年紀還小,未完全長成,若是再過三年,怕是再加一對劉儉和劉備,也不夠張飛一人揍的。
至於簡雍……算了,都不值得一說。
「德然!」
眼看著劉儉進了院子,劉備急忙高呼,隨後向後好幾步,跳出圈外對張飛道:「賢弟莫鬥了,德然已歸,還是大事要緊,今日便勉強算個平手。」
張飛有些興意闌珊地舔了舔嘴唇,頗有些不快:「眼看就是俺贏,怎就變成了平手?」
劉備乾笑了兩聲,伸手揉了揉張飛粗硬的肩膀。
那意思很明顯,給你哥留點面子唄!
簡雍奔到了劉備的面前,急道:「怎麼樣?府君說什麼了?」
「收拾收拾,這幾天就走。」
「走?」
張飛張口結舌地看著他:「咱們剛搬到這,還沒待幾天呢?」
「與我拿些水來,口太干!」
話音方落,便見蘇雙拿著一個陶罐和一個泥碗,打了滿滿一碗水送到了劉儉的面前。
劉儉接過碗,仰頭一飲而盡。
撂下後,他抿了抿嘴唇,奇道:「甜的?」
蘇雙面有得意之色:「裡面有些蜜。」
「那可是好東西啊,價格不菲吧。」
「說這作甚?你我之間的關係,這點小錢何足道哉?」
劉儉聞言笑了,隨後他在院中找個地方坐下,對圍在他身邊的四人講述起了今天他在太守府與呂虔所議之事。
「呂虔這廝,竟真要讓你去并州見那董卓?」張飛開口就說道。
劉儉輕輕一咳:「要叫呂府君,此人人品不錯,且和吾師相善,莫要無禮。」
張飛一聽呂虔居然和盧植相善,那一猜對方就是清流名士,臉上立刻露出羞愧的表情。
俺剛才居然罵名士了!俺真該死啊!
劉儉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小子對於清流名士,有一種發自骨子裡的敬佩,哪怕是沒見過面的也如此,回頭需好好調教一下。
「對了,蘇兄,伱就不必和我們一同去了,今日我在府君那邊試探了一下朝廷方面買購戰馬之事,呂府君的意思,以各地馬苑目前的戰馬馴養數,還是夠用的,關鍵還是在馱馬上,這一部分,朝廷應是要徵調採買的。」
蘇雙聽到這,不由精神大振。
「少郎君可探聽清楚,朝廷若要採買,當以何價採買,庫府可充盈否?」
劉儉笑道:「我既能與你說明此事,那自然對此是有信心的。事情我都給你打聽清楚了,朝廷方面,是有餘財採買馬,想來也可購以行價,不過我對呂使君諫言,請他聯繫幽州各郡太守,只等朝廷確定出兵之後,放出流言,就說庫府無錢,只能以借為名,徵調各戶余馬以為軍用。」
蘇雙畢竟是生意人,只是旦夕之間,就琢磨出來了劉儉的用意。
他頓時大喜過望!
「如此,則幽州馬市行情必落,這正是收馬的良機啊!」
劉儉點了點頭,道:「只是地界太大,廣陽,涿郡,上谷,漁陽諸郡的馬市,單憑你一人的財力只怕還吃不下,需得找些志同道合之士才是,一起壟了這條渠道。」
蘇雙忙道:「少郎君儘管放心,此事我這幾日已經想過了,卻有幾個志同道合之士可以與我一同共進退,如那中山的張世平,沮陽的馮蘭,狐奴的田悟等,最少有六個大戶馬商可用,且這些人的境遇也大多與我相同。」
劉儉提醒他道:「回頭你去找一下公孫縣君,這事最好還是帶上遼東的公孫氏,關鍵時刻,也有大族出面幫你們消災滅禍。」
蘇雙聞言一愣,接著急忙道:「少郎君所言甚是,此事還需拽上公孫氏。」
劉儉抻了抻胳膊,表情突然變的凝重:「另外蘇兄你還需牢記,這件事可不是讓你們逐利賺錢的,賺錢以後有的是機會,你們占住渠道之後,朝廷征馬,你們還需合理出價,不可囤積居奇,不然此事一過,不但幽州的諸地豪強饒不過你們,便是朝廷也不會容了你們,勿因一時之利,招惹殺身之禍。」
蘇雙笑道:「少郎君放心,我早就明白此事,這一次倒賣,我不為賺錢,只為能得朝廷所重視,別說是高價賣了,我到時候自然會與這些合作的人說明,朝廷此番用馬,我用低兩成的價格售賣,就當是咱們為了大漢驅胡捐金,如何?」
劉儉很是欣慰的點了點頭,蘇雙在關鍵時刻,不為金錢所迷,單憑這一點,他就不只是個當商人的料。
「你若果能如此,我料此事一過,這邊郡之地的官馬渠道,定為你幾家所壟斷!其他的豪右之家再想插進一腳,也是插不進來的!不出三年,整個幽并的馬市就是咱們幾家說了算,而且憑你這次做的這件事,也不會再有什麼歹人敢輕易動你分毫了。」
蘇雙感激道:「全憑少郎君相助,不然單憑蘇某一人,一輩子也碰不上這樣的良機!蘇某日後若果能壟斷了北疆官馬市場,所得之利皆可為少郎君所用,若有半字虛言,天地不容!」
……
隨後,劉儉和蘇雙分別行動。
涿縣四虎去往并州見董卓,蘇雙則是先回涿縣見公孫瓚,再往中山國去見他的同行張世平以及其他人,開始著手準備收馬事宜。
劉儉領了符傳,兄弟眾人便快馬加鞭的趕往太原。
往太原走有兩條路,一條過代郡,一條過冀州,相比於山地較多,賊眾較多,險阻較多的代郡,劉儉等人自然還是喜歡走平坦的冀州。
他們一路南下,從中山國境一路奔過常山,隨後再走水路,最終走水路抵達太原境內。
由於是代表郡署遞官行文書,所以他們一路皆走大路,官道平坦,且各地又都有亭驛可居,因此這一路之上,倒是也沒太吃苦。
由於走的都是正規的大路,一路之上連一個走獸強賊也沒有遇到,也不曾湊巧看到什麼餓殍遍野,野狗拾骨的慘烈景象。
他們緊趕慢趕,直到太原的上艾,方才放緩了步伐。
夜晚,四虎剛進了上艾亭驛休息,就聽見外面雷聲滾滾,閃電划過天際,隨後便見傾盆大雨而下。
張飛扭頭看向外面,見雨勢磅礴,直將道旁的柳樹壓的彎了枝幹,不由咧了咧嘴。
「這要是再晚上幾步,咱們可就都淋落在外面了!」
劉儉看著外面的大雨,也是唏噓不已。
他將手中的馬鞭輕輕地抖了抖,遂問驛吏道:「可有麥飯嗎?」
那驛吏搖了搖頭,道:「本來有些,可卻都讓後面兩間房的貴人包了,倉內還有粟米,給貴人煮些,湊合著用吧。」
張飛很是不滿,高聲道:「都是同住,為何他們吃麥,我們吃粟?瞧不起俺們,覺得俺們給不起錢嗎?」
劉儉聽張飛說話憋不住樂。
就沖我張賢弟這一嘴標準的幽州口音,他就夠嗆能瞧得起咱們。
那驛吏不生氣,只是笑道:「都是為官署辦事,哪有什麼瞧得起瞧不起,只是精麥確實沒了,若貴人早來些,自然也可用上,現在這時辰是真的行不行。」
張飛似有想揍他的衝動。
劉儉攔住張飛:「罷了,隨意吃些,早些睡覺,明日還得早起。」
待那驛吏走後,張飛怒道:「一路南來,各家驛站皆有存麥可食,為何獨獨他這裡如此特殊?」
劉備在一旁道:「不是特殊,只是太原已經臨近河東和河內,從司隸往北的官吏,皆會在此處停留駐腳,在他們眼中,咱們只是邊郡來的野蠻子,河內和河東的官吏才是真正的緊要人物,好東西自然要給他們留著。」
張飛聞言,一對環眼頓時瞪的溜圓。
「這些匹夫,居然敢藐視我等!待俺拆了他這亭樓!」
劉備忙道:「賢弟別鬧,咱們還有大事要辦。」
「不行,必須拆了!最不濟也得拆他個門板,不然難消俺心頭之怒!」
話音落時,便聽亭驛外的大門『嘭』的一聲被踹開,而那門板也隨著這一聲巨響,斜歪著倒向了一邊。
簡雍詫異道:「誰啊,還真的拆?」
張飛忙道:「俺只是說說,沒真動手……」
劉儉轉頭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個紅面長須,身材極為高大的威武漢子,大步流星地走進了驛舍之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