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刀天一線生機存
朔夜妖仙怒望天穹準確來說是那位美麗不可方物的月神,他大半神通皆繫於月相,但月神寒舒在此掌月神權,根本無法施展開來。
無奈之下只能顯化出仙人法相,一隻銀灰色的巨狼,雙爪撲去虛空一片碎裂所過之處神通法術絲毫不能阻攔徑直抓向月神。
寒舒並未驚慌只是凌空一指,月華乍現,如輕影光紗層層迭迭落在百丈大的狼爪上竟然讓其不能探進分毫。
天雲上神鼓轟隆作響,又一大陣神靈天兵趕來,為首者四名身軀高大的天神作天王相,正是看守北天門的四大天王。
「吶~」
四位天王齊聲而喝,雄渾神音落下,四神一為行龍天王放出真龍法相下界而去與那金雕本體相鬥起來,一時間龍吟雕鳴,雲海翻滾不休。
一為千觀天王,背後生出千手,每一隻手掌心中復有一眼神掌探出,千眼綻放咤目神光頓時天地金明一片直讓那金雕迷了眼,惡狼昏了頭。
一為琉璃天王,手持七彩琉璃瓶,居於中天傾倒而下頓時琉璃如水漫天撒下,七彩琉璃色長光如虹如綢,束縛住了金雕與巨狼。
最後一位則是悲聞天王,只見他懷抱琵琶一扶琴頭,一手撥動宮弦瞬間刺耳驚神之音響徹天地,肉眼可見的音波散入四方又從四方歸來以朔夜和天蒼二妖為中心聚攏歸來擾得他們慘叫不止。
天蒼妖王怒不可遏當即不再顧及其他搖身一變,施展出他的大神通,只見天地一片金紅二色,所有神通法術皆化作金屬之力,天蒼妖王雙手托天直舉而起,喝道:「乾陽沖虛!」
瞬間萬千金紅之色猶如瀑布倒流直衝太虛,所過之處盡為金石,草木生靈毫無抵抗,縱然是諸神也紛紛避讓開來以神禁抵擋。
但仍舊無濟於事不少次神、輔神皆在這漫天大潮下化作金石雕像失去了靈性。
四大天王也紛紛被金火之氣衝心,渾身痛苦萬分竟不能直腰,只有寥寥幾位正神尚能有再戰之力。
黃黍驚怒道:「天蒼,你藐視天威竟敢殘殺天宮正神,犯下了不可饒恕大罪!」
「哼,區區一群螻蟻,真當自己有了神權便是真神了。本王倒要看看你們這群小神有什麼手段來拿下我?」
天蒼妖王一臉肅殺之意,冷冷掃向眾神。
一時間竟然無人敢與其對視,群神目光皆閃避開來。
「好孽畜!竟敢如此逞凶!」
「阿彌陀佛!」
天邊佛光普照,驅散黑暗,兩位佛陀含笑趕來。
一位單手合十胸前懸掛十八佛珠,眉心點金印,左臂顯佛印,面容威嚴肅穆,一雙佛瞳直視人心百態,卻是天龍寺的方丈天羅龍尊。
另一位頭戴五佛冠,手持清淨菩提枝,掌托八寶琉璃瓶,慈眉善目,眉心印三葉,腦後生佛輪,笑看眾生相,乃是琉璃寺的方丈藥師。
藥師看到一眾金石化的神相和在雲空中翻滾的四天王,笑道:「太庚兌金,沖虛陽火為煉,化之為寶土色。好在貧僧趕來及時,否則過了一時三刻,天寅陰昇陽降,無日之時,眾金皆亡了!」
天羅龍尊肅然道:「那便還請藥師出手,避免再造殺業!」
「正是此理!」
說罷他捻起清淨菩提枝,沾了八寶琉璃瓶中水,然後向眾神一掃而去,琉璃神藥化珠融入,頓時金鞽消,藥石藥,木主生發,褪陽火虛,遏金庚兌,被化作石像的眾神紛紛活了過來,連忙拜謝二佛。
天蒼妖王看到這二人來了冷哼一聲,「兩個老和尚,緣何破我神通?」
天羅龍尊肅穆道:「功德佛於靈山言:釋尊有時,昔上界大鵬有感金陽之火,誕下一卵遺失此界。天九四合,如今當歸。當為我佛門護法,故而特遣我二人前來接引金翅大鵬之子,金翎神鵰歸位。」
「放肆!」天蒼妖王怒喝道:「兩個老禿驢妖言惑眾,本王乃是天生地養,苦修萬載方才有今日成就,豈是你佛門說拿就拿的?我堂堂妖族妖王之尊,你有何膽拿我?」
藥師笑著眉頭彎成了月牙,「金翎神鵰,你身具佛根,性命生來便註定,萬般因果不由你。本來還有些時日,但今日你觸犯天條,命數使然,劫數臨頭,誰也救不得你!」
藥師與天羅龍尊恭聲道:「遵功德佛命,拜請天帝布下天羅地網,助使金翅護法歸位!」
話音落下一直未出聲的天帝竟然當真施展神通,化下天羅地網,無數天律神禁如蜉蝣般匯聚一點聚攏在天蒼妖王身上,十方遍地,四海八荒盡數為牢,上天入地,無處可逃。
天蒼妖王驚怒萬分忙施展出大神通乾陽沖虛,但這一次面對天地之權,猶如螻蟻撼樹不能動亂分毫,只能在逐漸縮小的天羅地網中展翅哀鳴。
妖族北方忽然衝來一道玄光,卻是一名黑袍艷麗的少婦,她厲聲道:「老和尚!伱今日若抓了我夫君,我必與你佛門不死不休!」
「阿彌陀佛!施主,你著相了。此乃天命所歸,金翅護法歷劫人間一趟,如今果位圓滿當歸極樂,此乃大幸事。」
天羅龍尊冷聲道:「地蒼妖仙,今日我二人只為金翅護法歸位而來,你莫要自誤,且去吧。」
地蒼妖仙寒聲道:「今日之仇,百世不消!」說罷,她回望那法網中的金翅神鵰淚眼婆娑,但隨即狠心下來轉頭便走。
下方的朔夜妖仙看到這一幕早已心中驚惶,連忙也趁機遁走。
但天穹上的天羅龍尊看到他出聲道:「孽畜,你殺業重重,孽障難消。今日便渡你入我佛門洗清罪孽。」
說罷,一掌落下,金色的不動明王印竟然墜鎮直下,此乃天羅龍尊這位地仙圓滿的大神通,不動明王印。無數梵音吟唱聲響起,天香撲鼻而來,不動明王怒目而視,只一眼便足以瞪死無數妖鬼邪異。
「佛門未免太過分了吧?」
就在朔夜妖仙被定住肉身難以動彈時,一道恐怖的黑色音波直直鎮碎了不動明王像,天地忽然一暗,明月高懸之下立了一位身姿挺拔的白髮青年,容貌俊美卻又帶了一分邪異,他一出現天地間月色即明,就連月神都難以再控權柄。
藥師含笑道:「原來是嘯月妖王,萬載不見,妖王風姿更盛當年了!」
嘯月妖王並不回他的吹捧,只單手握著一把玄柄彎刃的三尺手刀,瑩瑩月華照射在上反射出凌厲的寒光,「放不放人?」
天羅龍尊和藥師對視了一眼,後者笑道:「既然嘯月妖王都親自來了,我二人自然要給妖王一個面子。」
他說罷,天羅龍尊猛然收回法掌神通,朔夜妖仙這才忙站到嘯月妖王身側,恭敬道:「多謝老祖出手!」
「還不滾回去。」嘯月妖王冷眼掃了他一下,朔月妖仙忙閃身退走。
諾大天穹只他一人獨站月下,蒼穹上神佛禁聲,他看著法網中的天蒼妖王掙扎力度越來越弱逐漸被天羅地網困縛住,瞳孔忽然化作白色,眉心月牙神紋浮現,手中月刀猛然騰起淡淡白色火焰,恐怖威壓席捲開來。
藥師眼角一跳,「嘯月妖王,此乃天意,命數在此,你難不成要逆天而行?」
「那又如何?」嘯月妖王揮刀如劍,在空中挽了個劍花,從腰間猛然拔出,肩上銀色長髮隨風凌亂,月白色長刀驟然斬出將昏暗天地斬出了一線之分,一線裂縫中透射出無限光明,恍若太初乍現,一切神禁紛紛消散,天蒼妖王趁機拼命振翅而飛,穿過天羅地網。
「不動明王!」
「八寶琉璃樹!」
藥師與天羅龍尊驚怒之時當即施展出神通,一尊不動明王盤坐中天,手結不動明王法印,萬丈佛相鎮壓虛空。
八寶轉動琉璃漫天,一顆結滿琉璃八寶的菩提樹屹立天地,清靜之意侵潤人心,佛樂吟唱,佛蓮萬千,佛光普照,十方天地,唯佛極樂。
這兩道大神通一出,天蒼妖王當即被遏制住了去向,他與這兩位地仙圓滿境的佛陀相比,只不過是修成一道神通的地仙,本就不是對手。
數位地仙在天穹上大動神通,即便離大地再遠,仍舊是毀天滅地般的災難。
好在天祁妖域上空忽然出現一把懸掛著六珠的寶傘緩緩轉動,散發出柔和光芒護住了大地。此傘一出,天祁域眾妖皆心中大喜,原來妖王並沒有出事,還在暗中保護著他們。
天穹上嘯月妖王看到這一幕眼角微微一斜,又抬首看向浩蕩的天野,長刀收鞘側掛腰間,一身黑亮色的皮甲更襯其挺拔身姿,張狂霸道卻又不失風度的扶刀而立,「我只出這一刀,能不能逃出來便看你自己了。」
破碎的法網下,天蒼妖王啼血而鳴,金戈之響震動長空,他不惜棄了本命翎羽勉強撕裂被鎮壓住的虛空,甚至不懼空間破碎的風險在不動明王法相與七寶琉璃樹兩大神通下鑽了進去。
這時地蒼妖王去而復返,遙遙向嘯月妖王一拜隨即便穿入虛空追尋天蒼妖王而去。
嘯月妖王眼見無事,便轉身消失天地間,月光散去,天地復明。
只留下兩位佛門高僧面色鐵青猶且不甘心的站在原地。
天穹上的天羅地網也早已消散,這是命數在此天道顯化所以天帝放出了一道天羅地網神通擒拿天蒼,但嘯月妖王硬生生憑藉自身破開禁錮,讓其尋得了一絲生機。命數被破,天帝自然沒有出手的想法了,故而神通就此散去。
就算二位佛門高僧是地仙圓滿,天蒼妖王奮力反抗已經是強弩之末,可沒了天帝神通,依舊是不可能擒拿住一位地仙的。
「當真是精彩。」
南荒古山下,一處山洞中,白沚與一青年道人相隔一池對坐。
池中景象消散,復歸為滿池氤氳霧氣緩緩飄蕩,隔池相坐的年輕道人笑道:「這下佛門當真是兩頭皆空了。」
白沚笑問道:「玄門和佛門一向同氣連枝,佛門想要另尋天宮儀仗,如今又不成了。只怕要式弱了。」
「這倒無傷大雅,蓋因佛門之勢並不弱於我玄門多少。」那年輕道人搖頭道:「若非鎮壓十釋之地坐化了不少高僧,累世積攢下來佛門只怕反而要越過我玄門了。
今日擒拿天蒼妖王本就是天命所定,就連你那近鄰迦羅王曾也是佛門叛逃護法,未必就與佛門徹底斷乾淨了。」
白沚聞言笑道:「多謝前輩提醒。
此中是非已盡,在下也該歸去了。前輩雖還有數千年脫困,但如今因禍得福,想來出困之日必然百仙敬畏。」
「道友言過其實了,待日後回了山門再請道友嘗一嘗我那碧霄雲茶之味,一敘來時!」
青年道人坐而拱手相送,白沚回禮而辭。
當白沚走出山洞時,三千年未見天日,一朝得見,太陽居上,太陰於下,陰陽兩相互為生機,竟然又讓他境界提升了一縷。
要知道,天元界的時光過了三千年,可白沚在參悟道域中可是萬古歲月之久,而且還差點回不來了。
不過皆已成浮雲過目,如今的他,已是得道真仙,天元界再也無人能威脅到他的性命了。
白沚藉助太陰至元參悟光陰一道,領悟出了道法雙合大神通,他名之曰:廣寒域。
天地四海八荒之廣,光陰似水無情而寒,廣寒之域位屬太陰,道屬光陰,掌光陰法則之力,逆天逆時逆命。
他方從那太古道域中清醒過來,便被鎮壓在古獸島下的上玄天仙相邀共談,恰巧發生了天祁域上空的諸事。
也是上玄天仙攔下了他,說今日眾人命數已成,未曾料到又多出來一個你,若你要去,眾命皆亂,劫數迴避卻後災難愈重,不如今日勿亂眾命有驚無險的渡過這一劫為好。白沚這才沒有歸去,靜心聽得這位玄門天仙的教誨,所得甚多。
白沚走出古獸島,回看雷池,遠眺人間,輕笑一聲,踏雲而歸,紛紜將至,因果糾纏。
但水急仙舟遠,山花拂面香。他總要歸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