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順著喬祁安濃密的眼睫划過,落在眼下那片烏青上輕輕摩挲了兩下。
喬淺眼底划過一抹心疼。
驀的,指尖下的睫毛輕顫了兩下,喬祁安倏地睜眼,緊張的坐直身子:
「哪裡不舒服?」
說著,他就要起身按床頭的呼叫鈴。
大掌被帶有絲絲涼意的軟掌拉住:
「我沒事。」
聞言,喬祁安鬆了一口氣,重新坐回椅子上。
看著喬淺泛白的小臉,心裡恨不得把洛菡撕碎。
伸手在她臉頰輕撫兩下:
「傷口疼不疼?」
喬淺搖頭:
「不疼。」
「不用逞強。」
喬祁安啞聲開口。
刀子扎的極深,她又同步做了剖腹產的手術,怎麼可能不疼。
「好像有點疼,二叔哄哄我。」
見喬祁安滿臉嚴肅,喬淺勾唇笑笑。
喬祁安探身,在她額上落下輕輕一吻:
「想要我怎麼哄?」
喬淺抬手指指旁側的床:
「好好睡一覺。」
喬祁安眸光一閃,輕聲開口:
「我不累。」
喬淺撇嘴,佯裝生氣:
「二叔這樣我傷口要疼了。」
見她眉頭蹙起,喬祁安心口一緊:
「我再陪你一會兒就睡。」
「嗯。」
喬淺重新恢復笑臉。
驀地,她想起什麼:
「寶寶怎麼樣?」
昏迷前,她聽到了醫生說要同步進行剖腹產手術。
「在新生兒觀察室。」
喬祁安大掌裹住她有些涼的手,幫她捂熱。
喬淺眼中閃過一抹緊張:
「他怎麼了?」
「沒有危險,只是早產出生要觀察幾天。」
喬祁安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喬淺心頭微微放鬆了些,開口詢問:
「是兒子還是女兒?」
「兒子。」
喬祁安回道。
「以後我們爺倆一起保護你。」
喬淺眉眼彎了彎:
「好。」
藥物作用,喬淺醒了一個小時後又沉沉睡了過去。
鬆開她的手,喬祁安起身,去了新生兒觀察室。
換好隔離服,他跟在醫生身後,進到裡面,看到了那個小小的人。
皺巴巴的一團,還沒長開,但眉眼間可以看到喬淺的影子。
「他很聽話,很乖。」
見喬祁安一瞬不瞬的盯著保溫箱看,站在一側的醫生開口。
「恢復的不錯,大概三四天就可以送去病房了。」
醫生繼續道。
看著那個蹬著手腳喝奶的小人,喬祁安心口忽的一陣溫熱。
那是他和喬淺的兒子。
「可以拍照嗎?」
想到什麼,他轉頭朝醫生問道。
在得到許可後,掏出手機,對著裡面的小人拍了幾張照片,然後寶貝的把手機放回了口袋裡。
從觀察室出來後,他折回喬淺的病房。
到病房門口時,看見幾道身影正在門前說著什麼。
「二爺。」
遠遠看到他,周躍小步跑了過來:
「陸總查到和洛菡來往的似乎是京城林家。」
「林家?」
喬祁安擰眉。
「是我大伯。」
霍地,一道女聲在背後響起。
轉頭,林霜手裡拎著些營養品,踩著高跟鞋幾步到了兩人跟前。
「是陸斯衍聯繫我過來的。」
她補充道。
將東西塞到周躍手裡,她繼續開口:
「林家在京城算不上入流的世家,卻是黑白通吃,當年我爸心慈手軟,差點被林立釗害死,最後逃到海城遇到我媽才算撿了一條命回來。」
「之後我爸借著自己零星的勢力發展了玉石生意,林立釗見他沒有要回海城的意思,便沒再下手,獨自霸占了整個林家。」
聽她說完這些,喬祁安擰眉:
「他為什麼要幫洛菡?」
之前查到的信息里,洛家和林家並沒有什麼關係。
「大費周章的幫人,無非就是兩點,謀利,或者被威脅。」
林霜眉梢輕佻。
「洛菡身上自然已經沒什麼利可圖,那就只能是第二種。」
喬祁安眸色沉了幾分:
「洛菡手上有林家的把柄?」
林霜酒紅色高跟鞋的細跟在地板上點了兩下:
「不止。」
迎著喬祁安半眯的眸子,她繼續開口:
「洛家和林家做過交易,開向喬瑾萱的那槍,洛家不過是個狙擊手。」
聽到這句話,喬祁安的臉色瞬間沉了幾分:
「你是說,真正害死小萱的人是林家?」
林霜眸色微沉:
「應該算是合謀。」
「我媽的死和林家脫不了關係,所以這些年我爸在林家安插了不少人,只想等到時機成熟把他們一鍋端。」
「陸斯衍聯繫我後,我便聯繫到了蟄伏在林家的人,知道了這裡面盤根錯節的關係。」
「面上看,是洛家是因為商業競爭殺害了喬瑾萱,實則不然。」
她抬眼看向喬祁安:
「喬瑾萱意外撞破了林家和洛家的灰色交易,手裡握著充分的證據,足以使林家和洛家萬劫不復。」
這句話,震動著喬祁安的耳膜,讓他耳旁出現一陣嗡鳴。
沒想到這件事竟被層層包裹,看不清真相。
見他身形晃動,周躍上前扶住了他。
「證據在哪?」
半晌後,喬祁安沉聲問道。
林霜無奈搖頭:
「林家和洛家幾次逼迫,都沒能讓喬瑾萱交出證據,在她遇害後,去她住所翻了底朝天也沒找到。」
喬祁安豁然想起之前接到的喬瑾萱幾通怪異的電話。
她向來樂觀向上,卻在出事前的幾通電話里,膩膩歪歪地和他表達著想他。
那時候他覺得是小女孩的撒嬌。
如今想來,大概是她意識到自己隨時會遭遇不測,用最後的時間向他告別。
「那份證據很關鍵。」
看著喬祁安失神的臉,林霜繼續道。
「最近我會開始接近林家,林家覆滅只是時間早晚,只是證據要請喬二爺好好想想,你的小侄女會藏在哪裡。」
「我們隨時聯繫。」
塞給周躍一張寫著數字的紙條,林霜提步離開。
她是中午臨時被陸斯衍召喚過來的。
說讓她幫個忙。
聽到是京城林家,她顧不得奔波勞累,直接最近一趟航班飛了過來。
林立釗,恰好也是她要狙擊的獵物。
人多好辦事,這趟渾水她務必要淌一遭。
邁出門廳時,她抬眼便看到了一輛黑色越野車。
車門前,靠著一道熟悉的身影。
勾勾唇角,她幾步上前:
「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