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正要上台階的腳步一頓，疑惑回頭。
兩人視線相對時，時年抬手隨意揮了兩下：
「沒事，早點休息。」
林霜視線在他身上停頓幾秒，點頭：
「你也是。」
之後提步上樓。
他靠在樓下的燈杆上，仰頭看到三層西戶客廳的燈光亮起後，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煙點燃。
猩紅的光在夜色中明滅，吞吐出的煙霧模糊了他的俊臉，掩蓋了他眸底的情緒。
直至一根煙吸完，樓上客廳的燈熄滅，他朝小區門口的方向去。
餛飩攤還在，又來了幾個吃夜宵的顧客，攤主正在前後忙碌著。
等攤主將餛飩送到桌前折回來，時年上前一步，遞了一張紙條出去，下面又附了一沓鈔票。
「這是我電話，她要是遇到什麼情況，希望能及時聯繫我。」
林霜是獨立的人，有自己的安排，他不可能隨時跟在左右。
但京城這汪深潭，必須時刻警惕。
攤主愣神兩秒，反應過來他口中的她是誰。
伸手抽走最上面的寫著數字的紙條：
「您之前給的夠了，我會時刻關注的。」
時年微一頷首，將他沒接的錢再次放在了案板下，轉身離開。
攤主看看案板下的錢，又看看時年隱入夜色的背影，沒再說什麼，轉身幹活去了。
——
「要幫忙嗎？」
唐黎正在處理小腿外側的擦傷，浴室的門被從外面敲響。
心裡一慌，她手中的棉簽掉落在地上。
將花灑的聲音又開的大了些，她開口：
「不用，這就好。」
話音才落，浴室的門把手轉了兩下。
唐黎汲氣，暗道還好自己這次鎖了門。
門外，陸斯衍卻察覺出幾分不對勁。
她平時洗澡都不會上鎖的。
這麼想著，他轉身去抽屜里找備用鑰匙。
鑰匙插入鎖孔，轉動。
推門進去，陸斯衍手一頓。
「怎麼了？」
鏡子前，唐黎包裹的嚴實，正在擦頭髮。
陸斯衍一雙深邃的眸落在她穿著長款睡褲的腿上。
唐黎心頭一跳，故作淡定開口：
「入水著涼了，穿厚點保暖。」
她拿起吹風機朝陸斯衍懷裡一塞：
「幫我吹頭髮好不好。」
語氣裡帶了幾分撒嬌的意味。
收回視線，陸斯衍拿過吹風機，站在唐黎身後幫她吹頭髮。
鏡子裡，兩人前後相貼。
感受到他的變化，唐黎耳尖一紅，回身抱住了陸斯衍的腰身。
嗡鳴的吹風聲里，陸斯衍呼吸漸沉，俯身咬在了她耳尖：
「老實點。」
他大掌箍住她亂動的手，嗓音里是極近克制的情慾。
唐黎今晚剛剛落水，他想她好好休息。
唐黎側頭，另一隻手勾上陸斯衍的脖頸，柔軟的唇在他臉側輕吻了一下：
「明明是你不老實。」
她意有所指。
接連被撩撥，陸斯衍呼吸聲又沉了幾分。
隨手將吹風機一丟，他錮著唐黎的下巴吻了上去。
雙唇相觸，他不再壓抑，動情的吻著身下的人。
直到他吻得漸深，唐黎猛然驚醒。
剛剛一時興起，竟忘了腿上有傷！
壓住陸斯衍亂探的手，她向後退幾寸：
「我有點累。」
陸斯衍手撐在洗手池兩側，將人圈在中間：
「累了？」
唐黎後仰看向他：
「嗯，想休息。」
陸斯衍低睨著她，凝著她還有些蒼白的唇瓣，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打橫將人抱了起來。
唐黎一聲驚呼後，被輕放在了大床上。
本以為他有下一步的動作，結果被被子裹了起來。
「睡吧。」
拂了拂她額前的碎發，陸斯衍轉身要走。
唐黎抬手攥住了他的衣角：
「我可以幫你。」
她拉著陸斯衍衣角的手晃了兩下。
深吸一口氣，陸斯衍將她的手拉開重新塞回到被子裡：
「睡覺。」
唐黎眨眨眼，乖巧點頭：
「知道了。」
嘆了一聲，陸斯衍轉身進了淋浴間。
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唐黎眼皮漸沉，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她覺得自己好似睡在一團厚厚的棉花中間，渾身燥熱，口乾舌燥。
難捱的翻了個身，她聽到陸斯衍遠遠近近的聲音。
「黎寶。」
唐黎唇瓣動了兩下，艱難的說了聲「水」。
聲音落後，便有冰冰涼涼的水順著唇瓣滑入。
她像是沙漠乾涸許久終於得見甘霖枝丫，渴求的汲取著水分。
驀的，一陣苦澀感混雜在水流中溢滿唐黎的口腔。
「苦——」
她難受的囈語，霍地，唇瓣上一沉，香甜的味道攻略口腔里的苦澀。
咂咂嘴，她再次沉沉睡了過去。
身側，看著唐黎燒得通紅的臉頰，陸斯衍眸底翻湧起層層戾色。
唐黎不僅是落水，腿也受傷了。
會突然高熱，也有傷口感染的原因。
給她餵完水和藥，他將杯子放在床側的柜子上，起身去露台打電話。
「派人盯好江洛薇。」
「是。」
對面，明沉回道。
「還有她身邊的保鏢。」
陸斯衍補了一句。
「明白。」
明沉應了一聲，電話掛斷。
陸斯衍指尖在漸漸息屏的手機上敲了兩下，再次撥了一通電話出去。
電話響到快要掛斷時，被接通了。
「餵——」
疲憊沙啞的聲音響起。
陸斯衍眸色冷了冷：
「江總查的怎麼樣了？」
「監控看不出長相，小薇病了，我目前……」
「江總。」
不想聽他的藉口，陸斯衍開口打斷。
「想聽聽我的結論嗎？」
對面，聽到陸斯衍的語氣，江洛珩似是感知到什麼。
他默了半晌，開口：
「不會是小薇，她雖然被寵的驕縱，但還不至於會做出這種害人性命的事。」
隔著聽筒，陸斯衍冷笑一聲：
「江總這是要保她了？」
江洛珩那側又是一陣沉默：
「我會問清楚。」
「江總隨意。」
陸斯衍冷沉沉的回道。
「但也請江總記得，這不是普通打鬧，是謀人性命。」
「還有，江總托我在海城查的事情有眉目了，但我忽然不想和江總做這筆交易了。」
說完，不等江洛珩反應，他便掛斷了電話。
剛剛，江洛珩的意思很明顯。
要保江洛薇。
陸斯衍眸底滑過一抹陰鷙。
江洛珩既然絲毫不考慮唐黎，他便不會手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