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貴妃」
「周貴妃」
「臣妾/嬪妾給周貴妃娘娘請安」
呼啦啦地站起來一大群人,頭皮發麻的對著被人扶進來的周寧嫣行禮問安。
沈瑤目不轉睛的看著對方,幾個月時間不見,周寧嫣變得比之前更加羸弱。
臉上膚色蠟黃,連上好的胭脂水粉都遮不住的疲倦。嘖,周寧嫣這孕懷的,看來是真要將自己的整條性命賠進去。
「熙貴妃,好久不見。」
周寧嫣聲音沙啞,沒有了之前的清悅入耳,聽起來摩擦聲音甚大。
沈瑤擰了擰眉,不懂這個時候,周寧嫣跑出來做什麼。
她們兩個人,懷孕時間只差了不到三個月。
如今沈瑤順利出月子,依照周寧嫣的身體和懷單胎的時間,這人貌似快生了。
「周貴妃,確實許久不見,你這孕也有七個月了吧。」
視線輕掃過周寧嫣大的出奇的肚子,沈瑤嘴角含笑,趁勢說了兩句懷孕期間,尤其是孕晚期應該注意的事情。
自己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可不能和周寧嫣扯上關係。
周寧嫣表情微僵,同時心裡有些微微惱怒。
熙貴妃這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的身體,她自己最清楚,明明是生不下來的一胎,用在普通孕婦身上的注意事項對她毫無用處。
如今熙貴妃說出來,難道是特意嘲笑她的嗎?
嘲笑她識人不清,嘲笑她異想天開,嘲笑她自作自受……心不覺得攪了起來,周寧嫣手臂微微顫抖,被扶過來的婢女察覺到趕緊握住。
糟糕,主子情緒波動明顯,她們該儘快離開。
「娘娘,娘娘?」
文禾擔憂的叫了兩聲周寧嫣,好在周寧嫣牢記自己出門的目的,她手心用力,緩緩地吐了口氣。
另一隻瘦弱瑩白的手掌摸上自己高嵩的腹部,周寧嫣笑了笑,「是啊,再有幾日就滿七個月。
如今太醫說我的身體有些虛弱,腹中子嗣又養的不錯。
故而總會出來走動散步,適當活動身體以防日後生產艱難。
哎,看我這記性,懷了孕就總喜歡丟三落四。
你們幾位,快免禮吧。」
最後兩句話,周寧嫣將目光放在了一旁的幾位低階妃嬪身上。
這些都是之前厚臉皮沒走的,如今又被周寧嫣來了一招下馬威,再留下是不能了。
起身乾巴巴的點了點頭,幾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最後還是一位模樣清秀的妃嬪開口,以時間不早為由,離開眼前的涼亭。
「呦,這麼快就走了,可是因為本宮過來之故?」
周寧嫣似笑非笑的看著幾人,目光暴虐不善。
想離開的幾人:……
清秀妃嬪僵著笑臉,看起來比哭還要難看,「怎麼會,嬪妾宮裡確實有事,在娘娘過來之前,嬪妾便想告辭離開。」
「是啊是啊,周貴妃娘娘仁善寬和,想來是能理解我們的吧。」
嗯,說著話就說著話,最後反手來了一句道德綁架。
沈瑤覺得,她要是周寧嫣,肯定不會輕易放這幾人離開。
果然,周寧嫣聽到用在自己身上那噁心巴拉的形容詞,當即冷笑出聲,「本宮怎麼不知,劉貴人有如此口才?不去宮外的茶館當說書先生,真是可惜。」
周寧嫣就站在涼亭進來的甬道上,她不挪窩,其他人總不能翻牆出去。
且周寧嫣挺著一個大肚子,是後宮的危險人物,這個時候,誰敢上去碰一下,倒霉的都會是自己而不是對方。
話趕話說到這裡,大傢伙直接僵住。
想走的走不了,那就只能聽周寧嫣在那裡自說自話。
當然,周寧嫣不光自己說,她還很巧妙的拉著沈瑤一起說。
沈瑤不傻,從周寧嫣話語中,她能感覺到,對方提到最多的,就是自己腹中的這個孩子,而她回答對方最多的,也是有關孩子的話題。
嘶
沈瑤餘光瞄過一旁已經各懷心思的幾位妃嬪,心道周寧嫣今日這齣,不會在給這幾個人挖坑吧。
不過,為什麼?
「哼!姐姐你瞧,不過是懷了個孕,竟也看不上我們。」
「噓!小聲點,周貴妃脾氣不好,當心聽到找你算帳。」
「怕什麼,她能懷我也能懷,不過是一道方子,以為自己瞞得緊,其他人當聾了瞎了,不知道?
後宮都已經傳開,又不是打探不到。」
「你真要用那方子懷孕,周貴妃看著可不怎麼好,萬一方子有異,咱們豈不是自討苦吃。」
「姐姐就是想太多,咱們年輕,又不似周貴妃長年吃藥。
要我說,周貴妃這樣,也只能怪自己身體不爭氣。
我若是用了方子,可不會這般下場。」
「……」
終於被周寧嫣高抬貴手放走的幾位小妃嬪們湊在一起,嘴上說的赫然是一張生子秘方。
原來,不知從何時開始,有關一道能順利使得周貴妃懷孕的生子秘方傳了出來。
大傢伙兒一開始都不相信,但隨著周貴妃嚴防死守的態度,讓她們慢慢的轉變了態度。
眼下,後宮眾人,十之八九都起了這個心思。
有膽小的,還在觀望,有膽大的,已經服用等效果。
今天湊到沈瑤跟前的幾人,算是搖擺不定的那一批,但被周寧嫣言語一刺激,也激發了想要有孕生子的欲望。
是啊,入了宮的女人,心裡想的不是寵愛就是子嗣。
如今子嗣之路擺在明面,誰能拒絕?!
「原來如此,這件事情,本宮怎麼不知道?」
聽完秋月所言,沈瑤摸了摸下巴,她扭頭看著已經走的毫無蹤跡的周寧嫣,心說這人還真是狠,自己不想活了,所以帶著整個後宮的女人一起陪葬。
嗯,不愧是右丞相家出來的女兒,這殺伐果斷的性格,想必也不會放過算計她的趙雲月。
秋月趕忙和自家主子解釋,可不是她不想說哈,這件事她還真提過,只不過說的時候運氣不好,沈瑤孕晚期,整日精神都不是很足。
且那個時候沈瑤大部分的精力不是放在肚子上,就是放在蕭瑾三個孩子上,哪有時間從秋月說出來的那些話中分析七七八八。
再有,不管是沈瑤還是秋月,對這種生子秘方都看不上眼,心裡帶著輕視態度,就很難去客觀看待。
然後,自然而然的錯過就在意料之中。
沈瑤聳了聳肩膀,「如今聽說,也為時不晚。
只是看周貴妃這個樣子,後宮傳開,那皇上處,也該知曉。」
所以蕭彥辰是個什麼態度呢?容忍還是掀盤?
沈瑤想到了太極殿的蕭彥辰,而太極殿的蕭彥辰對此事也早有準備。
「周氏,真的又從朝陽宮出門了?」
坐在桌椅後面處理手上的奏摺,蕭彥辰聽著魏珠回稟,表情不變。
魏珠躬著身子,不敢抬頭,「是,周貴妃娘娘去了花園後面的涼亭,見了熙貴妃娘娘和劉貴人等人。」
蕭彥辰一聽這裡邊有沈瑤,直接從奏摺中抬起頭來,「熙貴妃?」
魏珠連忙解釋沈瑤是怎麼回事,末了不忘補充一句,「奴才查到,是周貴妃娘娘聽了消息,特意趕過去的。」
蕭彥辰沒說話,而是放下手中毛筆,勾勾嘴角,「周氏,是真不想活了。」
連沈瑤都要算計,是周氏自己的意思還是宮外右丞相的意思?
蕭彥辰不得不陰謀論起來,不管是周寧嫣自己折騰的懷孕,還是將方子散布整個後宮,蕭彥辰都知道動靜,但他選擇在太極殿冷眼旁觀。
為的,就是在等一個機會,將宮外和宮裡這些人一網打盡。
時間還是不夠用啊,蕭彥辰一直緊趕慢趕,總算有底氣掀盤,和這些人攤牌。
早就受夠了這樣的日子,蕭彥辰自然不介意周寧嫣臨死之前替他解決一些後宮的麻煩。
畢竟進來的這些妃嬪,有像沈瑤這種清清白白得他喜歡的,也有各懷目的,是旁人探子的。
總之,既然周寧嫣自己找死,蕭彥辰除了成全不會做其他事情。
「魏珠,安排人,護好未央宮,尤其是熙貴妃母子幾個,不容有失。」
魏珠聞言,連連點頭,「奴才遵旨。」
蕭彥辰擺手,「下去吧,再去鳳儀宮送消息,今晚朕會去皇后那裡用晚膳。」
好歹也是皇后,這次,就看皇后和魏家怎麼選。
如果站在他這邊,那魏氏日後還會是大靖朝的皇后,如果站在他的對立面,蕭彥辰覺得自己重新換一個皇后也不無不可。
反正沈瑤確實合他心思,不管是在生子方面還是在其他方面,蕭彥辰都很滿意。
「嗻」
……
當天晚上,蕭彥辰一身龍袍出現在鳳儀宮大殿。
魏靜怡見皇上過來,趕緊帶著蕭恆行禮問安。
蕭彥辰低頭看著被魏靜怡牽在手裡的兒子,眉頭擰緊,「皇后,恆兒怎麼在?」
他過來是和皇后商量事情的,蕭恆才幾歲。
魏靜怡聞言,心裡一突,她笑笑,「恆兒想皇上了。
如今皇上好不容易過來一趟,臣妾便想著咱們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頓晚膳。」
蕭彥辰嘴角微抿,眼神幽深,「皇后的意思,是在指責朕過來的少了?」
「皇上容稟,臣妾不是這個意思,」魏靜怡咬住唇瓣,神情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