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殊逃也似的走了。
還順手拎著「狐皮圍脖」的後脖頸子,砰的一聲關上門。
阿九在他手裡不斷掙扎,時不時還發出悽厲的慘叫,黎妄聽著聽著就忍不住勾起唇角笑出聲來。
他腦子裡繃緊的弦一下子斷了,腳踝上似乎還有剛剛觸碰的酥酥麻麻的感覺,黎妄坐了一會後聽著一樓大廳的動靜也就知道是秦殊開始指揮動物來誘引民兵了。
那傢伙估計還是一臉的怒意。
黎妄從椅子上站起來,到門口看了看,發現沒有落鎖後便回了床上,開始認真的想秦殊的身體會在哪。
那個大樓有六七層高,他們當時也只上到了第三層,而秦殊應該大概率在上面的幾層。
因為就目前來看,七宗罪的這幾個傢伙都很托大,所以他們不會,也不屑於搞什麼藏人的這套。
他想著這些事情,竟不知不覺的睡去了。
或許是在意識界的原因,本來不會做夢的他竟然也夢到了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
那是在災厄事變發生的前一年。
那段時候秦殊和歲殃有事沒事就往任遷的辦公室跑,而任苒和黎妄一向不對付,她總覺得自從黎妄來了之後,兩個哥哥的注意力就被轉移了。
對此,小公主很是不滿,她總是會若有若無給黎妄使絆子,比如他房間的燈會突然燒斷,比如出門的時候他的車胎上總會莫名其妙被人劃一到口子。
黎妄對這些壓根不在意,他依舊屁顛屁顛的跟在歲殃和秦殊身後。
歲殃人很溫和,還經常會開些風趣的笑話,所以他的身邊經常會有數不清的人來向他問問題,所以一到這個時候黎妄就會和秦殊坐在一邊的角落裡,等著歲殃結束。
或許其他人對秦殊這個人不了解,但只有他的身邊人才知道這個男人狠厲的手段下其實有著獨屬於他的溫柔。
秦殊知道那些人怕他,哪怕他和歲殃有要事,他也會在那些學生或者研究員圍過來和歲殃討教問題的時候一個人悄悄的走到角落裡。
他不想讓歲殃不自在。
而黎妄則會坐在秦殊的不遠處,看著他孤寂的身影默默的為他遞上一顆糖。
第一次黎妄給他遞糖的時候,秦殊會不耐煩的拒絕,而慢慢的,他會主動伸手向黎妄要糖。
這次就是這樣,秦殊那時候身體還不錯,雖然臉色也白了一點,卻沒有如今的這樣瘦削。
他散漫的靠在欄杆上面,嘴裡叼著黎妄給的棒棒糖,看著一樓被簇擁著的歲殃,嫌棄的皺了皺眉。
「你說他這種脾氣的人,要是沒我在身邊護著,搞不好得被揉搓成什麼樣。」秦殊抬手扯出棒棒糖,咂摸了下舌頭,將殘餘的甜味抿過去之後又將糖塞了回來含混不清的道,「爛好人一個。」
黎妄往下面看了一眼,剛好和歲殃往上看的視線對上,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黎妄也禮貌的勾了勾唇,心想著,確實,爛好人一個。
但他並沒有理會秦殊,依舊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書。
秦殊見狀「啪嘰」從腦袋上給了黎妄一下,然後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開口,「書上有什麼好的,又是歲殃給你留的?」
秦殊教武歲殃教文,兩人誰都看誰不對付,一個等著把黎妄教出來當個自己副手,另一個則想著把人教出來一起研究異能演變。
而黎妄就乾脆雙管齊下,可秦殊懶得看他整這些文縐縐的東西。
所以他合上書,一臉無奈的站起來向秦殊開口問道,「你們兩個這幾天忙活什麼的,任苒天天找我。」
秦殊收斂了笑意,從眼底蔓延出了一陣疲憊,見底下的歲殃身邊人少了一片就知道他那邊要結束了,便佯裝嘆氣的道,「忙活一件大事,累死我了。」
樓下的人解答完最後一個問題,仰頭看向他們,溫和的笑了笑,「你們兩個下來吧,叫上任苒,咱們出去吃一頓。」
歲殃是有些遠視的,所以他在解答問題的時候會戴上眼鏡,此時身邊請教問題的人都走光了後,他也就摘了下來,薄薄的眼皮擋住他淺棕的瞳孔。
一副薄情的長相卻硬生生被他的儒雅溫和的氣質給抵消,好好一張渣男臉倒是被他給浪費了。
秦殊帶著黎妄從樓上下來,這時候的黎妄已經在逐鹿待了三年多了,步入青春期的少年身段抽高,跟雨後春筍似的,這幾年身高蹭蹭往上竄。
歲殃看著兩人幾乎差不多高的一前一後的走下來,心底頗有種吾家小孩初長成的錯覺。
「吃什麼啊?」秦殊問道。
歲殃:「香辣蝦?任苒喜歡吃。」
「也行,」秦殊隨意的應了聲,忽然感覺自己身後的小崽子動了動扯住他的衣袖,「我有些上火,不能吃辣。」
「哦,這樣啊,」歲殃若有所思的盯著黎妄,瞭然似的配合他,「秦殊,你知道黎妄喜歡吃什麼嗎?」
黎妄自然知道自己的裝模作樣也就騙得過一根線的秦殊,至於歲殃,他壓根就沒有想過自己能糊弄過去。
「你問我幹什麼?他不就在這嗎?」秦殊皺了皺眉,轉念一想自己好像還真不知道黎妄這崽子喜歡吃什麼。
黎妄好像一直都沒有提出過什麼訴求,他不像任苒,任苒算是他們兩個看著長大的,外加他們兩個都是任遷撿回來的,她沒有那麼多顧慮,小時候遇到的流氓和一些黃毛甚至都是秦殊打跑的。
可黎妄不一樣,他是被撿回來的,他小心翼翼的陪在秦殊身邊,不敢提出自己的訴求,生怕被厭惡被拋棄。
秦殊扭頭看了一眼,就見黎妄大眼睛水靈靈的看著他,裡面全是「小心翼翼」。
他難得的從爛透了的心肝里扒拉出幾分良心來,摸摸鼻子訕訕的開口,「內個,額……,你喜歡吃什麼?」
他們身邊的歲殃看著這一幕不禁笑出了聲。
黎妄算是完全拿捏住了秦殊。
至少在和任苒搶奪秦美人注意力的這方面,他做的是異常到位和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