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諸事繁忙,朝臣們有高興的,忐忑不安的居多。
一朝天子一朝臣!
尤其是好不容易爬上高位的,若是換個差事,那再想上來,估計歲數都一大把了。
白星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撤換了太醫院的羅院正,由胡太醫統領太醫院,羅院正無話可說,沒殺他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當年奪子一事,為賀雲舒請脈的太醫正是他!他雖沒直接做什麼,可也算是幫凶!
丞相一職空缺,大臣們紛紛猜測新帝會擇誰的時候,他廢除了駙馬不許入朝為官的法令!
秦玄飽讀詩書,才華斐然,只當個教書先生實在太過可惜,埋沒了他的才學,是朝廷的一大損失。
登基大典之後,鎮國公府一家從流放之地回京,官復原職,羅家兒郎除最小的公子外,其餘的皆入仕!
賀家賀雲凌不願違背祖訓,子弟皆不走仕途,新皇賜下宅邸,追封死去的賀老爺子為正一品太殿,雖有名無實,但至此也算給了賀家一個護身符,京中乃至天啟再無人敢輕視賀家!
江明晏發現大小金礦無數,充盈了國庫,立下大功,特提拔為正二品龍武大將軍,不日起程前去邊關。
至此邊關兩支軍隊歸入他旗下,後世稱為龍虎軍!
西涼紛爭不斷,百姓們水深火熱,叫苦連天,六皇子安伯清秘密回國,在尋幽閣的保護下,順利見到病重的西涼王,拿到秘旨,接管了父皇的西奇衛,算為他日後登基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一系列的變故,百姓原本都有些不安,可隨著新政的大力推廣,京城並未亂多久,很快就恢復了昔日的繁華。
顧長安過上了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
公主府閉門謝客!
「公主,咱們何時才離開京城?」
忍冬還是有些後怕,擔心顧長安真的會把自己扔下,每天都要提醒一句。
顧長安笑,懶洋洋地埋在大迎枕里看書。
「他現在不會放我離開的!江明晏只交出了金礦,如果想要天啟萬世太平,這點財力遠遠不夠!且等著吧!」
然後,旨意就下到了公主府!
顧長安跪接!
王喜和小順子跟著太上皇去了別宮養老,算是最好的結局,加上有顧長安給的財物傍身,晚年的日子過得很是滋潤!
半夏幾人替她更衣挽發,幾月的時間,這還是顧長安第一次踏出府門。
新皇下旨,她不得不入宮謝恩。
尋幽閣的人手她雖可隨時調用,可說到底全是白星言的人,不可能全心全意為她,故而她出門,從不會帶著他的人!
御書房,小山一樣的奏摺幾乎將白星言埋了。
「臣女長安見過陛下!」
她跪著,他看著。
許久才抬了抬手,「起來吧!」
「朕送去的東西可喜歡?如今顧太師告老還鄉,你一人留在京中,宮中殿宇眾多,朕想著將你接入宮中,你覺得可好?」
顧長安不語,也並未起身,她抬頭,定定看著白星言。
「這是準備將我當人質了?既然陛下心中已有想法,何苦假惺惺問我意見?哪怕您現在要我死,我也不會反抗!」
白星言不語,小公公屏退下人。
御書房一時間針落可聞。
「長安,你該知道朕對你的心意!何必把話說的這麼難聽,朕若下旨封你為後,也由不得你拒絕!江明晏不日就會遠赴邊關,雖說如今並無戰事,可亦有對天啟虎視眈眈的小國,死傷難免!」
顧長安笑,那笑落在白星言眼中,莫名感到徹骨的寒意。
「您對他威脅我?好得很!」
她無需人攙扶,自己緩緩站起來,坐在一旁的椅子中。
小公公上前喝斥,「大膽,陛下沒叫你起。。。。」
「啪——」
巴掌聲在御書房中迴蕩。
她甩著手腕,似笑非笑盯著捂著臉的小公公。
「我已經許久沒親自動手打人了,看來是全忘了我的脾氣!我不願意做的事,誰強求也沒用!你敢下旨,我就敢玉石俱焚!」
她雖是笑著的,可一雙眸深邃似幽潭。
「陛下誰給你的勇氣說出這番話的?臣女說過,這世上誰也不會沒有緣由地伸出援手,我是替陛下解了毒,可並不代表沒給自己留後路!我沒天真到以為自己幫了你,你就會大發慈悲放我離開!」
白星言蹙眉,「你給我下了別的毒?」
顧長安不語,等同默認。
「如果是江明晏,你還會有如此戒心嗎?」
「如果是他,根本不可能說出今日這番話!」
她從袖中取出支翠綠的短笛,笛聲悠揚。
白星言只覺得腹中絞痛,似有什麼在啃咬著五臟六腑,他極力忍耐著,仍是不自覺地悶哼出聲。
「你給我下蠱了?何時的事?」
「對!最後一次解毒的時候下的!這對個大夫來說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你為何這副表情?」
她輕描淡寫,仿佛就是在討論今日的天氣如何,完全無視白星言難看的臉色。
「虧我那麼信任你!你竟真的一直對我存著戒心!」
她自嘲笑一聲,「你瞧,我這不是救了只白眼狼?在公主府時我就說過了,防人之心不可無,你那點小心思我早早便知,豈能傻到不防備!」
「可我待你是真心的!咱們之間連這點信任也沒有?」
顧長安搖頭,端起桌上的茶淺抿一口。
「瞧瞧,不還是用了你最看不上的手段,你不會以為這麼一點點迷藥就能留下我吧?」
白星言嘴唇翕動,妖孽般的臉略顯蒼白。
「西域的蔓陀,無色無味,若換了別人肯定是逃不了的,可我不是別人!白星言,我們給彼此留點體面吧!」
白星言無力地擺擺手,「你先回去吧!暫時朕不會放你離開京城的!你若敢私離,當知後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她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到了御書房門口,突然回頭,衝著他粲然一笑。
「以為天天盯著我爹就能拿捏我?你也未免太過天真!若沒後手,我會讓他一人留在江南?笑話,我會光明正大走出京城!」
海棠紅的衣袂消失在迴廊處,淡淡的冷梅香很快消散,隨著她的離開,白星言體內躁動不安的蠱蟲漸漸平息。
「你用這樣的方式推開朕!果然不愧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顧長安!」
所以顧長安體內服下了母蠱,給他下了子蠱,兩人只要太過接近,蠱蟲就會發作,當然痛的不止他一人,她體內的痛遠超他!
瞧她方才面色如常的樣子,一時間竟沒想到這層,當初在公主府時她就一直在研究蠱蟲,那時的不以為意,成了今天的無法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