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洲會展中心。
由於秦舒的突然出現,記者招待會現場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陸遇心裡即便明白這個女人是為了當眾激怒自己,但是面對她這一身裝扮,他實在沒辦法冷靜。
尤其是這個女人還當眾一口一個兒子地叫著他。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你親生母親去世的事實,也知道你這麼多年來生活得一直都很痛苦。
「但是小遇你不能逃避現實,不能光靠著自己的臆想就仇恨整個陸家,仇恨陸家所有人,仇恨一直把你當成親兒子的我!」
陸遇坐在座位上,面上方才起的那陣波瀾此時已經被壓下去了些,此時的臉色就如同一口枯井晦暗無光,毫無波瀾。
「舒女士,當初我看在你生了陸伊的份上放你一馬,看來是我做錯了!」
如果早點將這個女人的真實身份公之於眾,今天也不會再出這樣的插曲。
秦舒沒有因為男人的話而表現出任何異常情緒,反而還當眾拿出了一份診斷報告。
她將這份報告隨手交給了前排一名記者,接著解釋道:「今天以這樣的方式告知大家一個事實,其實我是非常痛心的,但我真的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陸家就這麼分崩離析。
「阿遇是陸家的繼承人之一,讓他繼承家業也是無可厚非,可是他要把陸家其他人趕盡殺絕,我不能讓他再這麼錯下去。」
看著這個女人一副痛心疾首、聲淚俱下的樣子,陸遇的眉心皺成了一個很深的「川」字。
他很想知道對方又是唱的哪出,直到診斷書的內容被記者曝光了出來。
「原來陸三少長期患有精神分裂症和臆想症。」
這個聲音驚動整個會場,七嘴八舌的議論隨之而起。
陸遇寒眸一眯,聚起幾分殺氣。
精神分裂也好,臆想症也好,這樣既能解釋之前網上曝光的他和中年油膩版江檸的接吻照,又能將他定義成沒有自主行為能力,或者所有行為無法作數這類人群。
此時秦舒已經站到了發言台前,隔著桌面與男人對視著。
那雙挑釁的眼裡,似乎已經承載了滿滿的勝利者的光芒。
作為此次記者招待會主要人物的陸志峰父子倆,眼下正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著接下去的好戲。
秦舒不僅拿出了診斷報告,同時還把一些監控拍下的畫面發到了網上。
這些畫面都是在景山宮拍到的,畫面中的男人就像一頭髮狂的雄獅,殘暴地撕咬著家裡的每一個人。
「小遇,當初決定把你接回陸家,是你爸爸和爺爺不忍心你一個人流落在外,雖然你母親用了不正當的手段跟了你爸爸並生下你,但念在你身體裡終究流的是陸家的血,所以……」
「說夠了沒?」陸遇終於出聲打斷道。
「沒有,我今天必須把話說完,我養了你這麼多年,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為了毀掉陸家而毀掉你自己……」
秦舒接下來一口氣說了很多,並且她說的內容全都是一些顛倒是非的東西,她所說的幾乎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字都是在往陸遇的逆鱗上踩。
在她的口中,陸遇的生母是個不堪的女人,為了攀上陸家的高枝而採用不正當的手段上位,上位失敗後又選擇了極端的方式終結自己。
說到後來,當那些字眼變得越來越難聽時……
陸遇蹭得一下站起身,隔著桌子伸手掐住了女人的脖子。
「想死你就繼續說。」
儘管知道對方這麼說的目的就是為了激怒自己,但他此時顧不了這麼多。
他不想再從對方口中聽到半個關於他母親的字眼。
「阿遇你瘋了嗎?」陸志峰最先站起來阻止道:「快放手。」
「阿遇你冷靜點。」陸晏也跟著站了起來。
整個會場處於一片詭異的靜默中,現場無一人敢發出一絲絲聲音,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秦舒眼底含著近乎病態的笑意,而她今天出現的目的也完全寫在了臉上。
「陸遇,在你毀掉我之前,我必須先把你毀掉!」她的聲音只夠她和陸遇聽到。
掐在她細長的脖頸上的手指收緊了些,她的臉色也因為窒息而逐漸變得蒼白,但是那股孤注一擲的狠色卻被襯得愈發明顯。
「用點力,掐死我啊!如果你不掐死我,我還是會告訴所有人,你生母華萍究竟是個什麼樣的貨色!」
話音落下,她突然又大聲開口:「小遇我知道你對我、對陸家有太深的誤解,如果你不相信我,大可以自己去調查,查查你的母親究竟是怎麼懷上你的!
「陸家沒有虧待過你,你不能這麼做!」
陸遇沒有吭聲,但旁人都能看出他的情緒已經徹底失控。
他手上的力道越收越緊……
秦舒的臉色由方才的蒼白逐漸轉而為紫紅色,急促微重的呼吸聲也透過旁邊的麥克風傳了出去。
這時現場突然有人意識到了什麼,立馬大聲吼道:「快上去阻止他,要弄出人命啦!」
眾人紛紛回神沖向發言台。
陸遇也被陸晏拽到了一旁,但是後者沒有躲過他的重拳出擊。
「阿遇你冷靜點。」陸晏沖他怒吼。
現場陷入了極度混亂的狀態,閃光燈和快門聲此起彼伏。
倏然,緊閉的會場大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江檸腳步匆匆地跑向混亂的人群——
「陸太太,請問您知道陸少有嚴重的精神分裂嗎?」
「早有傳聞說您和陸少在一起是尋一塊踏板在江家立足,後來您的逆天身份證明了事實並非如此,那您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才和陸少走到一起的呢?」
「陸少與陸家的紛爭,請問您是否有參與呢?」
「陸太太,現在有網友爆料說二位是想聯手將陸氏吞掉,自此整個Z國就您一家寧氏獨大,難道是這樣嗎?」
「陸太太您解釋一下吧,現在這個實時話題已經在網絡上炸開鍋了。
「……」
這些記者提出的疑問,其實都是方才江檸故意派人在網上散播的,目的只是為了讓大眾的視線暫時轉移到自己身上。
當下還沒聯繫上傅夜,有些事情讓她很被動。
現場連珠炮似的問題砸向自己時,她滿臉不在意地回應道:「沒錯。」
如此乾脆的回答倒是讓記者們一時啞口,他們一個個似乎都在考慮下面再要問點什麼。
趁著這個間隙,江檸總算費勁地穿過了人群走到了陸遇身旁。
她趕緊挽住對方的胳膊,「老公,說好改改你這臭脾氣,怎麼又動上手了呢?」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氣息,總算讓紅了眼的男人暫時平靜了些。
他轉過頭,兩片薄唇因著情緒激動而輕輕顫抖著。
江檸沒讓他出聲,而是似笑非笑地將鋒利的目光掃過眼前以及現場那一眾人。
「有句話叫『賤人自有天收』,『罪人自有法律收』,所以收拾這些人,你又何必親自動手呢?」(本章完)